韶娘扔過來的棉布包直直的奔著嶽芽而來。


    沐歸荑設下的陣法也隻是用來隱匿用的,並不能阻攔來物。


    就在棉布包即將飛到嶽芽身邊的時候,卻被沐歸荑一把抓住。


    嶽芽看了眼被沐歸荑抓在手裏的棉布包挑了下眉,隨後微微低下頭掩唇輕笑。


    “什麽東西?”


    因為喝了太多酒,沐歸荑的眼神有些呆滯,都忘了用神識探查這棉布包。


    她的身子搖晃的厲害,有些站不穩,便一屁股坐在殿宇的主脊上,笨拙的拆著棉布包。


    一旁的嶽芽並沒有上前,而是悄悄的離著她遠了一些,眺望著化為原形的韶娘奔跑的方向。


    再迴頭時。她就發沐歸荑愣愣的看著腿上的被打開的棉布包。


    而上麵赫然蜷縮著一個還沒有兩個巴掌大的男嬰,此時正嘬著自己的小小的拇指睡得香甜。


    這嬰兒渾身赤裸,就連肚臍處的臍帶都還沒完全幹透,顯然應該是剛生產不久。


    然而奇怪的是,這明明是剛生產的嬰兒,身上卻有著堪比築基期的妖力。


    這一切都與嶽芽內心的猜測完全對應上了。


    自打沐歸荑將韶娘提溜到她跟前時,她就發現韶娘的身體虧空的厲害。


    跟在其後麵進入寢殿的時候,發現她的走路姿勢也有些不對。


    外加本就少了半顆一半的妖丹,她就猜測這韶娘是不是剛生產完就跑過來給淩峰分壽元。


    這不。


    韶娘離開還沒到一炷香的功夫,人家就主動把這小生命送到她這裏。


    嶽芽掃了眼沐歸荑腿上的應該,雖然口中的話語是調侃,但語調依舊清冷。


    “嗯,雖是半妖,但根骨不錯,你好好養著吧。”


    沐歸荑銀喝了整整半壇子靈酒的醉意,在聽見嶽芽的話瞬間被驚醒了大半,一雙驚魂未定的眼睛陡然抬起,緊緊盯著離她三丈遠的嶽芽。


    “什麽意思!”


    “嗬。”


    嶽芽輕笑了一下,抱著懷中的白雪看著她。


    “就是你想的那個意思。”


    隨後又看了一眼那隻七尾狐狸奔去的方向。


    那裏有著一座用石磚砌的很高的石台,上麵還坐落了一個木樓。


    也是皇宮中最高的一棟建築,就這麽孤零零的立在皇宮的最深處。


    此時那石台上的木樓裏已經零星的冒出幾個火星子。


    嶽芽心中複雜的歎了口氣。


    因為她知道,此時那位老太監與淩峰真正的屍體,正是在那間起火了的木樓裏。


    “不行!我不能養!”


    沐歸荑胡亂的把男嬰包好,作勢起身迅速閃身到了嶽芽身邊,就要把被包裹的亂七八糟的男嬰塞給嶽芽。


    “這棉布包原本就是推給姐姐你的!理應你養才對!”


    嶽芽怎能讓她如願,直接揮手在自己周身布了一圈陣法結界,使她根本無法觸碰到自己。


    嶽芽嘴角含著淡淡的笑意,銀眸微眯。


    “你忘了嗎?是你擋在我麵前,主動攬去了這份因果。”


    “我......”


    沐歸荑想反駁,卻又找不出理由。雙手托著手中還沒有兩個巴掌大的嬰孩,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男嬰可能是被沐歸荑剛剛的動作弄醒了,緩緩睜開了自己水汪汪的大眼睛,好奇的環顧著四周。


    最後將目光定格在沐歸荑身上,露出自己沒有牙的牙床開心的笑著。


    並且胡亂的在空中揮舞著小手,想讓她抱。


    此時的男嬰滿心滿眼都是沐歸荑。


    無邪軟萌的笑聲,動搖著她的內心,讓她無比的煎熬。


    沐歸荑咬了咬下唇,最後還是把男嬰抱在了懷裏。


    男嬰感受到了溫暖的懷抱,小手緊緊抓住了她胸前的衣襟仰頭望著抱自己的人。


    沐歸荑同時也在垂眸看著他。


    仔細觀察就能發現,這懷中的男嬰眉眼間與淩峰竟然有七八分的相似之處。


    這足以證明,此子正是淩峰與韶娘的孩子。


    “他不是說他喝了絕嗣的藥了麽?這怎麽......”


    沐歸荑話說一半,看著懷中有一雙幹淨眼睛的嬰孩看的咽了下去。


    覺得當著孩子的麵探討這些有些不合適。


    可嶽芽並不會顧忌這些,直接開口道:


    “凡事都不是絕對的,這是你爹曾經說過的,你忘了嗎?”


    沐歸荑一愣一下,隨後搖了搖頭。


    “太久了。”


    她戳了戳懷中娃娃的小臉。


    “我不行的,我跟他爹有仇。”


    “你剛才不還說不恨了嗎?”


    沐歸荑苦笑:“話是這麽說,可是......”


    “你既然沒有真正的放下,又何必說那些敞亮話呢?”


    嶽芽眼睛依舊盯著那個塔樓,此時已經火光衝天:


    “你要是不想養,迴頭給他找個好人家就是。”


    沐歸荑抿了抿唇,低頭看著對她笑的小娃娃,心中最柔軟的地方就像是被碰到了一樣。


    “你都說了這孩子的根骨不錯,你為何不養?”


    “我?”


    嶽芽終於是舍得收迴視線看向沐歸荑。


    “照顧你一個已經夠夠兒的了,可不想給在自己找罪受。


    再說了,我這剛拒絕完瀚靈寶閣小主子的拜師,這還沒過去一天,我就領迴去一個剛出生沒幾天的小娃娃。


    這不打人家的臉嗎?


    我以後還怎麽有臉與瀚靈寶閣交易?”


    沐歸荑被說的啞口無言。


    “對啊!”


    沉思片刻後忽然想到了什麽:


    “我不接受托孤不就好了麽!我這就給他娘送迴去。”


    話落,她用把男嬰裹在自己的法衣外袍裏護好,便向韶娘奔走離開的方向追去。


    “......”


    嶽芽沉默了。


    她以為沐歸荑會想出什麽好的解決辦法。結果就這?


    她都有些懷疑自己釀的靈酒是不是喝多了會影響智商,才會讓她如此發言。


    嶽芽看了眼沐歸荑的背影,重重的歎了口氣,輕聲呢喃。


    “來不及了。”


    ...


    嶽芽其實一直都在分出一抹神識追隨著偷走淩峰屍身的老太監而去。


    老太監一路將屍體背到了那建在高台上的木樓裏。


    這木樓從外麵看與皇宮中其他建築並沒有什麽太大的區別。


    但內部卻是另一種風格。


    無論是地麵,牆麵,還是天花板,都用的是那種特別易燃的鬆木,直接鋸成段,連皮都沒剝就那麽一個挨著一個拚湊在一起。


    最中間的位置放了一口黑木棺材。


    老太監將淩峰的屍體放在了早已準備好的棺材裏,抹了把臉上的淚水與汗水後,簡單的給屍體整理了一下儀容。


    “陛下,老奴按照您的吩咐,把你帶來了這裏。”


    老太監靠著棺材坐下,從腰間的香囊中拿出一個小瓷瓶,打開瓶塞將裏麵的液體端部喝下,就連最後一滴都沒有放過。


    隨後無力的將手垂下,小瓷瓶也從手心滾落。


    “陛下呀。奴才聽了你一輩子的話,這次......您就允奴才......任性這麽一迴。”


    老太監一句話都沒說完,黑血就從嘴角湧了下來。


    對此,他絲毫沒有慌亂,布滿褶皺的臉上露出了滿意的笑容。


    他顫抖著手扯下了腰間掛著的琉璃瓶,把瓶子遞到嘴邊咬著瓶塞將其打開。


    琉璃瓶裏儲存的靈火瞬間竄出,點燃了本就易燃的木樓。


    老太監艱難的掀起眼皮看著四周炙熱的火焰。


    “陛下,您的吩咐......老奴都......完成了......老奴.......這就去找你......”


    “噗!”


    話音剛落,他就嘔出了一口黑血氣絕身亡。


    ...


    建造木樓的地方格外偏僻,再加上帝王薨逝,宮中所有的人都在準備葬禮。


    以至於沒人發現木樓著火了。


    化為原形七尾妖狐的韶娘,燃燒了最後一滴精血以最快的速度跑到了這裏,毫不猶豫的衝進了木樓。


    可誰承想,她剛一進門,就被棚頂掉落的木頭砸中,將其壓在下麵。


    蘊含靈力的火焰瞬間將她的皮毛燒焦,發出難聞的氣味。


    可她並不在乎,漂亮的狐狸眸子死死盯著最中間燃燒著的棺材。


    韶娘將自身所有的修為以及妖丹都渡給了剛出生的孩子。


    燃燒最後一滴精血所得的力量也被她消耗一空。


    此時虛弱的能保持清醒已經非常勉強了,更別說從燃燒的木頭下爬出來了。


    可......


    爬不出來也要爬。


    至少......


    至少要離的近一些!


    再近一些!


    韶娘不顧身上的灼痛,亮出自己的尖爪,硬是從木頭下麵爬了出來。


    不顧身上已經被靈火點燃的皮毛爬到了棺材邊。


    借著已經咽了氣的老太監,一路爬進了棺材。


    此時的身為七尾狐狸的韶娘山上哪裏還有一塊好肉。


    全身雪白的皮毛被靈火燒成了焦炭,原本蓬鬆的七條尾巴燒的隻剩了黑棍兒,有的地方的皮肉也被燒熟。並且脫落。


    光是看一眼都會覺得受不了的程度。


    可她根本就不在乎。


    艱難的支起在淩峰的屍體上舔了舔。


    用狐狸頭頂了頂他的臉,隨後團成球窩在了他的頭側。


    【韶娘此生遇君.....不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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