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瑩山頂的煉丹房內。


    粘稠的血腥味充斥在整個空間。


    嶽芽的胸口憋悶,讓她根本無法唿吸。


    任由她如何的閉眼調息,症狀都無法緩解。


    她艱難的走到了把她撞飛的“東西”跟前,確認好其麵容後,身上的力氣陡然被抽空,膝蓋一軟直接跪坐在了地上。


    【祭之血,煉其骨,仙器鑄成大神器......】


    是了......


    嶽芽終於知道第五殤要送給自己的機緣是什麽了。


    不是紅魔老祖萬年積攢的靈寶資源,也不知他那一身煉器傳承。


    而是......


    而是他那據說可以煉製成神器的古蠻屍骸!


    高大的第五殤此時正靜靜地躺在房間裏冰涼的石磚上。


    胸口處有一個碗大的窟窿。


    可奇怪的是,這麽大的傷口竟然沒有流出一滴的血來。


    明顯是一身的血都被人給抽走了。


    這就導致他的皮膚慘白的不像話。


    嶽芽像是失去靈魂的木偶一般,盯著第五殤胸口那碗大的傷口看了不知道多久。


    在她迴過神後,狠狠的捶了自己的胸口兩下,想讓此處的憋悶有所緩解。


    但這些都是徒勞的。


    因為她這副身軀其實好的很,並沒有任何的異常。


    真正悲傷的不是胸口,而是她的靈魂。


    她眨了眨眼睛,把視線挪到了第五殤的臉上。


    他長相在這修仙界來說也是好看的。


    隻是人們會因為他過於高大的體型,而弱化掉了他本就英俊的麵貌。


    嶽芽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仔細看過他的臉。


    也從不知他的睫毛是那麽的又黑又長。


    嶽芽忍不住抬起了手輕輕觸碰了一下他的睫羽。


    質地如想象中的一樣柔軟。


    這樣美麗的睫羽其實也隻剩下了一個。


    因為另一側的眼珠則是被人挖了出去,眼眶裏沒了眼球的支撐,整個眼皮都塌陷了進去。


    ‘噗通!’


    嶽芽無力的倒在了第五殤的屍骸旁邊蜷縮起來,緊緊抱著自己。


    想閉眼遮去了銀瞳裏的情緒。


    餘光中看到她倒下這一側,他手上緊緊攥著,應該是握著什麽東西。


    嶽芽無力的抬起一隻手,輕輕的點了一下屍骸緊攥著的手上。


    沒想到緊攥的手就那麽輕易的鬆了力道。


    一顆渾圓的珠子從掌心滑落。


    珠子散散發著暖光,瞬間把有些昏暗的房間照的透亮。


    暖黃的光打在嶽芽的臉上,把有些難看的表情柔和幾分。


    這是一枚夜光珠。


    是修仙界用來照明的一種很常見的工具。


    是由發光石與反光晶體熔煉而成,雖是球體,但表麵並不平滑。


    拿在手裏還是有些硌手的。


    嶽芽拿起這枚夜光珠。


    她發現,這一枚卻與旁的夜光珠有所不同。


    表麵非常的光滑。


    有些像是被長時間被人拿在手中把玩後所呈現的包漿效果。


    這讓嶽芽想起了第五殤把她突然扔迴問仙宗時,落在那洞府裏的那顆夜明珠。


    這讓她心中忽然像是被一隻無形的大手攥住了一般。


    她像個嬰兒一般蜷縮在冰涼的地磚上,雙手捧著這枚夜明珠護在了自己的胸口。


    腦海中浮現了當初在那不知名洞府的一幕......


    【暖黃色的夜明珠把那空曠的洞府照的透亮。


    第五殤彎下身子,下巴輕輕的抵在嶽芽的頭頂。


    “芽芽.....”


    “嗯。”嶽芽平靜的應聲。


    “我送你場機緣好不好?”】


    “不好......一點也不好。”


    ...


    ......


    自從嶽芽封山已經過去了好幾個月。


    宗門的人隻當碧瑩山的那位月白長老在閉關,並沒在意。


    起初孟子川也覺得這樣,所以一直沒有去碧瑩山打擾。


    可隨著時間的推移,他就越來越覺得不對勁。


    心中也越來越擔心。


    這天。


    他終於是按耐不住的使用嶽芽給他的特殊木牌,獨自進入了碧瑩山。


    剛一進來,一個白色的影子就竄進了他的懷裏,給他裝了一個趔趄。


    低頭一看,原來是白雪正死死攥的他的衣襟,眼淚啪嗒啪嗒的往下掉。


    原來。


    嶽芽自打封山以後就再也沒有從房間裏出來過。


    以往嶽芽也是經常閉門不出,但每次都會把白雪帶在身邊。


    這次就連白雪也被嶽芽趕了出來,而且這次實在是太久了。


    再加上嶽芽把自己關在房間之前的狀態就不太對。


    這不由得讓白雪多想,擔心的直撓嶽芽設在屋外的陣法。


    可嶽芽設下的陣法以白雪的那點兒本事又怎麽破的開呢。


    孟子川一邊安撫著白雪的情緒,一邊向嶽芽所在的房屋走去。


    ‘稀裏嘩啦!’


    還沒等到抱著白雪的孟子川走到房屋跟前,離著很遠的距離,他就聽見了房間內傳出一陣瓷器破碎的聲音。


    他的心中頓時一緊,運起清風訣,幾步來到了門前。


    ......


    把自己困在屋子裏的嶽芽到底在幹什麽呢?


    這還需要從嶽芽剛封山後不久說起。


    嶽芽抱著膝蓋坐在地上,著生息已然徹底斷絕的第五殤。


    悲傷仿佛從她的身體徹底剝離,讓她變成了一個沒有感情的機器。


    不添加任何情感的開始盤算著要怎麽處理他的屍骸。


    煉法器?


    她自己不會煉器,又不能經旁人的手煉製。


    埋了吧?


    大能隕落後的屍骨萬年不腐,更何況全身都是寶的古蠻人。


    這將來要是被有心人發現的話,不知道要掀起怎樣的腥風血雨。


    她緩緩的把臉枕在自己的膝蓋上。


    “你還真會給我找麻煩啊。”


    【屍傀生出的意識,是新生?還是死而複生?】


    她的腦海裏忽然浮現出自己曾經提出的問題。


    也是因為這個問題,導致她突然心血來潮想精進自己傀儡術。


    按照嚴格意義上來講,傀儡術其實是分上冊與下冊的。


    上冊是木傀術,也稱為機關術。


    奈何嶽芽手殘,一時半會兒做不出與人等身的精致木傀。


    下冊是屍傀術,使用屍體煉製成的傀儡。


    越是修為越高的修士煉製出的屍傀也就越強。


    因為此法有傷人倫,那傀儡術的下冊經過商議後,便被永久封禁。


    奈何衡老的權限太大,嶽芽借著衡老的光有幸的看到過傀儡術的後半冊,自身強大的神識,迫使她記下了她看見的所有內容。


    “既然怎麽著都是麻煩,倒不如讓你自己解決自己的麻煩吧。”


    自此那以後,嶽芽開始修習禁術,用第五殤留給她的古蠻屍骸研製屍傀。


    不管是木傀,還是屍傀,都需要一個能吸納靈力的核心,類似於人類丹田那樣的存在。


    嶽芽也結合大量的陣法符文,完美設計了一套特別精密核心法文。


    理論上來講,隻要找到一個能夠承載法文的傀儡核,第五殤的屍骸就會變的與生前沒有二致。


    為此嶽芽麻木而又沉重的心情也好了那麽一點。


    但她開心的太早了。


    第一步篆刻核心法文就出了問題。


    因為嶽芽發現,能夠完整篆刻下核心法文的材料都是那鳳毛麟角般的存在極其難尋。


    第五殤生前的修為乃是半步飛升的大乘期的大能。


    既能夠承載法文的核心材料,並且還能帶得動其軀殼的材料,估計已經在修仙界絕種了。


    她為此還打開了第五殤曾經給她的那枚儲物戒。


    裏麵好東西不少,都是第五殤多年的珍藏,全都一股腦給了嶽芽。


    但直到那些珍貴的材料所剩無幾,也沒有一個材料能夠讓嶽芽把核心法文雕刻完整的。


    於是。


    她破防了。


    淡漠的麵容上終於是出現了裂痕。


    眉宇間染上了一絲慍怒。


    被她強行壓下去的各種情緒一股腦的湧了出來。


    先是煩躁、憤怒,之後悲傷、痛苦還有自己無法改變第五殤悲慘結局的無力感。


    讓她徹底的失去了理智。


    手邊剛好有一堆裝滿丹藥的丹藥瓶被她用靈力甩到地上‘劈裏啪啦’摔的稀碎。


    碎片與丹藥混在一起鋪撒了一地。


    無數的情緒交織在一起。


    嶽芽想哭!想大聲的哭!


    但這時她才發現自己這具軀殼根本無法哭泣。


    她感覺自己就像是做了一個很長的夢,終於意識到自己存在於夢裏,迫切的想要醒來。


    那什麽辦法能讓人從夢裏醒來呢?


    對!疼痛!


    想到此。


    嶽芽看著散落滿地的丹藥以及丹藥瓶碎片。


    站起身毫不猶豫的走了上去。


    她能感覺到鋒利如刀刃般的碎瓷片刺入她白嫩的腳掌,就連那瓷片上的溫度她都能感受的到。


    也能體會到自己溫熱的鮮血從傷口裏流出,踩在腳下格外的滑腳。


    但......


    就是無法體會一絲一毫的疼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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