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很晚的夜色裏,雲長安三人麵麵相覷,唐雪蕊和碧思南已經從施念嫣的房間中走出來,她們看上去神情依舊低落,尤其是唐雪蕊,第一次見她露出一副憂心忡忡的神情,站在她身後的碧思南更是神情恍惚,似乎還陷入自責愧疚當中。


    三人坐在堂庭中,手邊的茶水早已冷卻良久,雲長安見他們依舊被這寒氣,侵入體內,有些發抖,便從偏房處,拿來了一堆柴火。


    這是嚴三觀從環山城那座枯鬆山中,每日一早就會上山砍柴,這些幹柴中明顯有著一絲絲木元氣,看樣子也是蘊含一些靈性,雖然比不上那些有靈植物,但也和凡間樹木不同。


    雲長安把這些柴火,放到了嚴三觀平日裏取暖的角落裏,手中升起一團蒼青色煜日火焰,瞬間點燃,拍了拍手,又為她們二人暖了一壺熱茶,以解體中嚴寒。


    雲長安坐到二人對麵,倒了一杯熱茶,自顧自的喝了起來,見二人還未從愧疚中緩過來,便出聲安慰道“二位前輩,不必為了此事覺得愧疚,念嫣妹妹的病情,我們都很了解,這是遲早的事,隻不過這一切來的太過突然,如今陳姑娘沒有迴來,我也隻能守在這裏,幫忙照看一二,你們身上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忙,能來看看念嫣妹妹,就已經足夠了。”


    唐雪蕊給了自己一耳光,“都怪我,沒有把這件事情當迴事,陳姐姐走之前還特意交代過我,讓我有空時,多來看看她,沒想到她現在變成這樣,我居然……居然毫不知情!”


    碧思南淚眼汪汪,眼淚從她的臉頰劃過,滴在手尖,痛在心間,“也怪我,明明之前來見她時,都還好好的,可近一年的時間,沒有來看她,被怪病折磨的,連眼睛都睜不開……”


    雲長安環顧四周,默默不出聲,天色昏暗,依稀有幾道月光落在樓中,因為每到夜晚時,聽風樓就變成一個冰窟,寒氣充斥著整座聽風樓,顯得極盡冷清。


    雲長安搖頭道“唐前輩,碧前輩,你們就算這樣自責,也解決不了任何問題。”


    他知道是因為她們疏忽,忘卻多來看看施念嫣,心中那份善意,讓他們過不了心中的那道坎,可這又沒有用,就算她們因為自責愧疚,也換不迴來施念嫣怪病的好轉,該來的總會到來。


    唐雪蕊擦去眼角淚水,故作鎮定,她知道施念嫣的怪病很難救治,陳璿羽為此奔波的快十個年頭,她也都清楚,“念嫣妹妹的怪病,真的沒有辦法救治了嗎?我能做些什麽……你告訴我!”


    大半夜的唐雪蕊像是發了瘋似的,開始胡言亂語,不斷詢問著雲長安,讓他有些不知所措。


    雲長安長歎一聲,“唐前輩,你請冷靜一些!”


    雲長安的大聲喊叫,打斷了她的胡言亂語,雙手扣在大腿上,抓擺著衣裙,低頭落淚,“我是說,陳姐姐不是讓你去元墟秘境裏頭,找辦法去了嗎?你有沒有找到?”


    雲長安坐在她的麵前,扶著腦袋,一時頭大不已,他也為此事苦惱,雖然古玉到手,可還是沒有一絲關於那則丹方的蹤跡,仿佛自己這四年的時間,都在做了一件無用功,疲倦深深席卷他的內心,惆悵不已。


    “陳姑娘知告訴我,要進入秘境找到一枚玉佩,已經從秘境裏拿出來了,可是如今聯係不到陳姑娘,現在也不知該怎辦才好。”雲長安搖晃著腦袋,實在不知該怎樣迴答她的問題。


    唐雪瑞長吸一口氣後,穩定心神,淚眼婆娑,追問道“那枚玉佩呢?”


    雲長安從懷中掏出兩枚玉佩,曾經兩枚玉佩靠近時,還能發出一絲光亮,如今將它放在手心,竟然一點反應都沒有。


    他也猜測了很多,或許是未能靠近陳璿羽口中所說的那處禁地,這枚玉佩,是開啟一處禁地的鑰匙,雲長安隻知道這麽多。


    想了很多,唯有這個解釋能說得通,可是這處禁地在哪?又怎麽開啟,他一概不知,陳璿羽久去金源域,遲遲不見歸來蹤跡,又無法聯係到她,說到底還是雲長安自己太過無能,若是自己的煉丹術,能夠達到宗師境界,就算是再難的丹藥,也可以煉製出來,他已經好久都沒有自己動手煉製丹藥,快要把這一手段忘記了,自己撐死了隻能煉製出來三階丹藥,距離大宗師境界差的很遠。


    東清界中,丹藥本身就很稀少,且不要說能夠走出來一位宗師煉丹師,就連那些煉製高階丹藥的靈藥草,都很稀少,無法培養出來一位煉丹師,就算是有靈藥草,又怎麽能煉製出來,上古時期留存下來的碎冰心培丹?


    或許陳璿羽會認識一位宗師煉丹師,這件事情,讓他無需多慮,可是眼下的情況,又怎能讓他安然度之。


    唐雪蕊接過那倆半玉佩,拿在手上,端詳了很久,都沒有看出來有任何異常,她在陳璿羽這裏見過完整玉佩的下半截,看著上半截的古玉,低聲道“這就是你從秘境中帶出來的古玉?”


    雲長安點頭道“沒錯,就是這半截古玉。”


    唐雪蕊好奇問道“這古玉真的有用嗎?看上去隻是一枚普通玉佩。”


    雲長安呢喃道“有沒有用,我不清楚,但這是陳姑娘唯一交代的事情,也是救治念嫣妹妹唯一的方法了,就算沒有用,我也要盡力嚐試,總不能讓她死在自己的眼前吧。”


    唐雪蕊不說話了。


    雲長安還是接著訴說,“別怪我多嘴說你們的不是,也不是故意要說你們的不好,眼下這種情況,陳姑娘再不迴來的話,我就會到金源域去尋她,到時候煩請二位能夠幫忙照看一二,讓在下稍稍放心些。”


    雲長安躬身行禮,腰彎的很深,很久。


    直到唐雪蕊親自上前扶起他後,二人對視良久,這是第一次,她從他的眼眸中看出來一股別樣的意氣,帶著一絲疲倦,一絲不知該如何是好的茫然,除去這些更多的是,他的那抹決絕,為了施念嫣要做最大努力的少年,竟變得成熟。


    初次見麵時,他還是一個身材不高,總是躲在陳璿羽身後的膽小少年,沉默寡言,遇見生人時,總是低頭不語,不敢正臉對視,很不禁逗,自己為他創造出的那場幻境,羞紅臉龐,慌慌張張不知該如何應對,膽小謹慎是唐雪蕊對雲長安的第一印象。


    轉眼之間,四年已經過去,曾經這位讓她覺得會死在秘境的少年,不僅活著迴來,還從秘境中拿出來這半枚古玉,其中所遇危險經曆,可想而知。


    如今再次見到,雲長安褪去稚嫩,長得高了,也變得不再孩子氣了,為了念嫣妹妹一事,不肯放棄,唐雪蕊盯著雲長安看了良久,呢喃道“你變得不一樣了。”


    雲長安稍稍一愣,撓著腦袋,臉色平靜道“我始終是我,從未改變。”


    碧思南心中也覺得雲長安變得不同,他和張碎心一樣,從秘境出來的修士,心境都有所改變,這是無法忽略的事實,碧思南看在眼中,心中明了,秘境當中一定經曆了種種,讓他們如此不同。


    “雲道友,你打算什麽時候去?”碧思南站起身子,來到他的麵前。


    雲長安抬頭,望向窗外,“百宗大會開啟在即,我曾答應過一人,去參加那場盛會,我不能食言,就算無法參加盛會,我也會去看看,待到大會落幕,陳姑娘還是沒有迴來,我便動身前去。”


    碧思南默然無言。


    唐雪蕊打趣道“陳姐姐眼光不錯,是我看走了眼,我起初還覺得陳姐姐找你來是去送死的,秘境當中危險重重,你當時修為低下,很難活著離開,如今一看,不僅好好的迴來,修為也到達了凝實境,有穀泉期了吧?看來秘境的確很磨煉人。”


    雲長安搖頭道“唐前輩您說笑了,不過是有些幸運,能活著出來,秘境中進去了十萬修士,也不過走出來不足萬數,比起他們,我隻是走了狗屎運而已。”


    唐雪蕊不由得說了一句誇讚話,“隻是覺得,有運氣也是實力,十萬之眾脫穎而出,不簡單。”


    雲長安愁眉不展道“秘境裏,見過很多生死,隻是窺探了一角,就覺得很苦澀,實在不想讓自己身邊的人,就這樣離去,念嫣妹妹,一定會救,哪怕是折了這條小命,也絕不會說一個不字。”


    眼中有光,心中方定,這條路很艱難,總有人會先行離去。


    他看不得這些,雖然年紀很輕,見過先輩們的一角,就已足夠。


    雲長安不願看著自己所在乎的人,就這樣抱憾離去,他還沒有好好逛逛環山城的美景,和那個小姑娘。


    訴說心事的那晚,雲長安看到了施念嫣內心深處,還是很想好好愛這個世間。


    命不由己,雲長安卻偏偏想要逆天改命,為了別人,也為了自己心中那份安定,他必須去做。


    寒氣逼人,依舊阻擋不了那炙熱眼神,揮掃一切陰霾,此事必做不可,由不得他退卻。


    身穿一襲白衣的唐雪蕊,那張妖豔多姿的臉龐上,濺起一漣思愁,苦笑道“從我離開家族後,便是一直遠遊,像是被世間拋棄的孩童,明明會感到悲傷,走過很多地方,由於心性使然,這些悲傷大多是都被拋之腦後,繼續我的遊戲世間,直到與陳姐姐再次重逢,身邊多出了一位小姑娘,至此以後,我就再也沒有見她笑過,可是那一次,在龍涎商會裏,說出那句,本尊相信他,她笑了,笑的很開心。”


    “小家夥,我明白你的心切,若是你要離去的話,我會守在這裏,等到你們歸來,念嫣妹妹你不用擔心,我會好好照顧她,一直守在這裏,絕不會踏出聽風樓一步,環山城內你也不必擔心有什麽宵小之徒敢靠近聽風樓,畢竟念嫣妹妹也是我的妹妹,若你真的要去參加百宗大會,去就好了,這裏有我在。”


    雲長安抱拳感謝,“唐前輩深明大義,在下屬實佩服。”


    唐雪蕊把心放下,總有人會在奔波路上,比她還要著急,就有倆人,自己久居環山城,許久都未曾離開,這裏的大大小小事情,都一清二楚,沒有人會比她待在聽風樓中,更為合適,龍涎商會的事情,完全可以交給碧思南,自己隻要守在這裏,陪著施念嫣,算不上什麽難事。


    身為一家分會之主,商會內有不少奇缺秘寶,陳璿羽曾求過一些,商會內大多數都沒有,甚至連她這種耳目遍地,也都聞所未聞,商會中還存留不少各地收集的古法書籍,其中有一部分,陳璿羽借了去,還有一大部分都存放在龍涎酒樓的頂層。


    她本是不愛研讀書籍的女子,今日卻命碧思南,通通搬到了聽風樓中,存了很多古法書籍,堆積在堂庭一處僻靜地方,還命人搬來了一張桌椅,放置一盞不熄滅的油燭燈,正在聚精迴神的研讀古來已久的聖賢書。


    隻是希望從中找到一絲蹤跡,有關於冰心絕脈的救治方法,雖然大多數是沒有用的,但她還是做了。


    偏房內,嚴三觀每日上山砍柴的柴火,也燃燒的差不多了,唐雪蕊特意來到那座山峰,舉手投足之間,竟將半座山峰上的枯樹,全部砍下,裝了十幾個儲物袋子,望著已經光禿的山峰,心滿意足的離開。


    迴到聽風樓中,每日黃昏之時,便取上一些柴火,特意在她的身側不遠處,做了一個壁籠,放置到那裏點燃燒火,驅散寒氣。


    雖說唐雪蕊身為化海境修士,聽風樓中的寒氣,實在太過詭異,無論怎樣動用元氣禦寒,都無法抵擋沁人身體的寒氣。


    寒氣淩厲,如同身處毒霧中,那些看不見的,通通接著皮膚,不斷湧入身體,無法做到禦寒,好在嚴三觀發現,這些柴火燃燒能夠短暫抵禦寒氣。


    不過還是覺得有些冷,嚴三觀被雲長安安置到了一間,遠離施念嫣的房間內,在其房間中,一團煜日炎的天地根,被他放到了一個手臂大小的容器中,始終不滅,為他驅散寒氣。


    嚴三觀昏迷已有十日,這些日子,雲長安忙於修行,獨自一人待在房中,閉門不出,以繼續鞏固元府。


    在外人眼中,他的修為到達了凝實境穀泉期,隻有他自己知道,自己不過剛剛破境,凝實境淌溪期修為,距離穀泉期還有一步之遙。


    陰陽元府的那些源氣,早已化作滴液,落在元府當中,不過千滴,雖說在那處靜眠之地,不敢有一絲懈怠,不斷吸收著那處地方的陰陽之氣,可還是修行太短,而出了靜眠之地,世間沒有陰陽之氣,無法供他修行,這些陰陽之氣能不動用,便不動用。


    聽風樓中的五行元氣很濃鬱,但是因為寒氣所襲,變得凝滯,其中還夾雜著絲絲冰晶,如同在壇洛城時那般,空氣中盡是彌漫著一些寒冷氣息,雖比不上施念嫣這種詭異寒氣,還是讓他覺得熟悉。


    相較之前的迷茫,不知所措,整日待在樓中發呆,看著古玉愁眉不展,雲長安現在已經思考好接下來要幹的事,因此,要步步踏實的走下去,最為重要的事,便是提升修為。


    距離百宗大會開啟還有不到三個月,雲長安可以用這段時間來迴顧一下自己所學,以及看看自己煉丹一道,有沒有長進。


    《殘陽拳》的最後一式,他也不曾放下,尤其是在靜眠之地,練拳十餘載,拳法已然大成,所以揮出一拳,就有了當初幽雲那一拳的半分相似,每當太陽初升時,便是他練拳的開始。


    尤其是陽光明媚,照耀進他的房間,每日烈日當頭,他都會再次練拳,直到一套拳法打了不下十次,才會收拳,這樣的日子讓他短暫忘卻了過往發生的種種。


    ——————


    李翠流獨自一人站在聽風樓前,手中拿著八方遊離印,口中念念有詞,直到一股清霧升起,變幻出來一隻飛蟲,順著上空窗戶縫隙,鑽了進去。


    飛蟲在聽風樓中四處遊蕩,幾乎走遍了每一角落,都沒有發現玄黃聽風境的蹤影。


    李翠流站在門外,緊皺眉頭,周圍夜色很濃,幾乎沒有修士走動,隨著手指不再揮動,那隻飛蟲又重新探查一遍,還是沒有找到任何蹤跡,便緩緩收起八方遊離印,帶著一絲遺憾,迴到了城南一處客棧。


    客棧內,燭燈下,隻有二人,李翠流轉身坐在椅子上,長歎一口氣後,沒有說話。


    婦人焦急等待開口,還是忍不住詢問道“怎麽樣了?”


    李翠流輕拍著桌子,此次奉命前來調查道器一事,今夜又在聽風樓探查不下三次,始終沒有找到一絲蹤跡,“此事怕是懸了,聽風樓中沒有找到蹤跡,那名弟子所說的樓主正在閉關,我也沒有尋見,看來樓主帶著玄黃聽風境離開了聽風樓。”


    李翠流有些鬱悶,轉頭又接著反問,“你們那邊怎麽樣了?”


    婦人一聽,似乎有些來氣,氣鼓鼓的說道“筵宮商會的會主真不是東西!居然想要把那處兇險地賣給我,滿口胡言,真覺得我很好騙!”


    要知道老仆射李翠流,不但是柏鬆府的老仆射,還是黃堅道府的客上長卿長老,李翠柳這一名字,雖說不在歸天域顯名,但是在天水洲聞名,化海境巔峰修士,在柏翠山創立小道宗門,後又舉宗納入被黃庭道府,做了道職,遷府在柏翠山,比起那些小宗門,更有分量。


    李翠流打斷了婦人喋喋不休的抱怨,她隻想知道有沒有打探出來一些有用的消息,“夠了,說正事,聽風樓現任樓主是何人?有沒有知曉?”


    富貴夫人立馬閉上了嘴巴。


    一旁的綸巾少年,插話道“老爹,瞧你這話說的,難不成還懷疑我們辦事的能力嗎?”


    李翠流冷哼一聲,“那就快快說,不要打啞謎。”


    綸巾少年輕笑一聲,“芮南蓮那個老婆子在早些年間,帶著玄黃聽風境來到環山城,從筵宮商會那邊買了一塊地皮,也就是聽風樓,不久之後,就收了一位徒弟,名為陳璿羽,好像是在這裏唯一的徒弟,在十幾年前,芮南蓮突然暴斃,走的太過突然,無人知曉發生了什麽,就知道在她死後,把聽風樓的一切都給了那位徒弟,也就是如今的樓主。”


    李翠流來了些興趣,“可知曉陳璿羽張的什麽樣子?方才探查聽風樓時有位女子,一直在樓中,不知是不是她。”


    綸巾少年沉默半晌,搖頭道“不知道,陳璿羽深居簡出,幾乎都不怎麽在環山城露麵,不過唯一知道的事情,我也是從一得劍閣的閣主打探到,她並非是化海境修士,很有可能已經是入神境,而且還是位強大劍修!”


    李翠流眼眸一閃,有些意外,環山城屁大點地方,還真是藏龍臥虎,幸虧沒有強行闖入聽風樓,若不然得罪一位入神境修士,他都不知道怎麽死了,暗自竊喜,自己沒有聽取這些目光短見,這二人的建議,“此消息當真?”


    綸巾少年也是一陣後怕,看向自己的老爹,深感佩服,當初若是強行闖進去,幫了那位修士,保不齊會就此死在那裏,還連累了自己的姐姐和同門師兄弟,拍著自己的胸脯,驚心道“多虧聽了老爹的勸告,聽風樓樓主的的確確是名入神境修士,就在四年前,當時破境後,還鬧出了不小的動靜,城北外有一處山峰,整座山峰全部懶腰斬斷,我去看過了,劍氣劃過的痕跡,依稀可見,那時城內各大勢力都去拜訪過聽風樓,隻不過他們都被拒之門外,因此沒有見到這位入神境修士。”


    綸巾少年一陣後怕,膽怯問道“老爹,我們該怎麽辦?聽風樓是去不了了,玄黃聽風境也不在此處。”


    李翠流沉默良久,手指有節奏的敲打著桌麵,似乎在思考,有時緊鎖眉頭,口中呢喃,“這下子怕是有些麻煩,此事我等完全應對不了,你老爹我不過是化海境,要想對付一位入神境修士,毫無勝算,罷了,此事不管了,黃堅道府想要那件道器,就讓他們親自來取好了,有本事的話就來,我等還是盡早趕到百宗大會,還有不到三月的時間,你姐姐也要參加,不能耽擱了良辰吉日。”


    三人相互對視一眼,默不作聲。


    次日一早,環山城北門外,四輛馬車朝著北邊,繼續走去。


    ——————


    唐雪蕊時不時地還會過來,和他交談一番,到了練拳的時間,她還會站在雲長安的身旁,跟著一起練拳,雖不是體修拳夫,不得不說,唐雪蕊的天賦極好,隻是她不樂衷於修行,但還是有模有樣的練拳,其中真意也隨雲長安學去了幾分。


    每當有不懂的地方,唐雪蕊會放下臉麵求教,雲長安自然也是傾囊相授,為她細細講解。


    二人也不再向之前那般拘謹,有時遇到高興事情,唐雪蕊就會露出原本麵貌,開啟了玩笑話,雲長安這個榆木腦袋,自然不懂,隻能附和陪笑,唐雪蕊自知無趣,便閉上了嘴巴,草草離去,迴到了書桌前,繼續看著那些古法書籍。


    偶爾時候,唐雪蕊也會拿著,碧思南送來的糕點美味,來和雲長安小酌幾杯。


    其間唐雪蕊還問過雲長安,初次見麵時,她為雲長安創造的那處幻境,為何他會對陳璿羽沒有動歪念,難道真的是他迫於陳璿羽的威壓,讓他不敢再進一步?


    隻是雲長安不知怎麽迴答,便沒有說話。


    唐雪蕊便更加好奇,還追問他,是不是喜歡自己的陳姐姐,這讓雲長安更是一陣耳紅,低頭喝著酒,沒有言語一句。


    就這樣在平靜的日子裏,二人亦師亦友,度過了一個多月,日暮西山,來到了初冬,街道上下起了初雪。


    初雪很快演變成了一場大雪,雪花如同桃花般,紛紛落下,在道路上,屋簷上,哪裏都是,唯獨在聽風樓外,那處高布台階上,沒有大雪的蹤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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