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中軍帳前,立即向盧向升一禮:“老大人,東照來遲,還請大人恕罪。”


    盧象升一把拉住姚東照的衣袖:“姚先生,請帳內一敘。”


    進帳才知姚東照是專程為他送糧而來,說完來意後,姚東照麵有愧色:“大人,東照無能,隻籌得糧食不到百石,東照迴去後再去為大軍籌糧。”


    盧象升聽了是心中大為感動,雖隻是不到百石,但盧象升深知,此地被清軍劫掠一空,百姓家中存糧定也不多,一路上這些大明的百姓,對盧部都是慷慨解囊,但家中餘糧都不多,所能籌集的也不多。這近萬大軍還有牲口,需求是巨大的,還是無法滿足。


    隻是盧象升不知道的是,姚東照家裏現在隻剩下幾斤小米了,這還是在兒媳婦抱著孫子,苦苦相求,姚東照實在是於心不忍,才給小孫子留下了點口糧。


    臨別時,姚東照又道:“東照迴去後會組織鄉裏青壯,誓與建虜周旋。”


    盧象升當即解下腰間配刀贈與:“以此刀壯東照行色。”


    十二月十一日,得到了當地百姓贈糧的盧部八千餘人,更是士氣高昂,盧象升也顧不得東海伯的告誡,第二日一早拔營奔巨鹿賈莊而去,已有斥候不斷來報,清軍大隊就在不遠處了。


    盧象升立即令剛從保定催糧無果的軍中讚畫楊延麟,前往離此不遠,在雞澤屯兵的高起潛處,商議十二日,共同出兵,與清軍一決死戰。


    誰知,十一日下午剛在賈莊紮下營,晚間就被大隊清軍包圍,果如東海伯所說,清軍已布下一張大網,就等盧象升來投。


    盧象升見清軍勢大,不願連累賈莊百姓,連夜拔營,前往蒿水橋,搶占有利地形,欲與清軍決一雌雄。


    十二日一早,盧象升令將軍中僅有的餘糧全部蒸煮,眾軍士分食後,又將葉風贈與軍用口糧分給每名軍士兩塊,盧象升此時已抱破釜沉舟的想法,決心與清軍決一死戰。


    隻看曆史能不能重演,再在巨鹿造就一個以少勝多的戰例。


    盧象升陣前大唿:吾與爾等同受國恩,患不得死,勿患不得生。眾將士齊聲痛哭,都已抱死誌,竟是無一人退縮。


    上午九時,雙方是火炮齊鳴,蒿水橋一帶煙塵滾滾,炮聲震天,盧象升的標營本以火器為主,這次也攜帶了各種火炮兩百多門,火槍也有三千餘支。


    但清軍這次出關猶重火器,也是攜帶有重炮二十四門,另有其他火炮百餘門,加這重炮,火力更勝標營一籌,但盧部仗著地形堅守,清軍多次進攻都是死傷慘重,不得寸進。


    但到中午時分,盧象升部火炮炮藥與彈丸消耗巨大,所剩無幾;而對麵清軍的火炮卻是彈藥充足,仍是不停的向盧部發射著各種彈丸。


    盧象升無奈隻得組織騎兵,親自帶著進行了幾次反衝鋒,隻是清軍數倍於盧部,幾次衝鋒都是損傷慘重。


    盧象升看著身邊平時如手足一樣的兄弟,一個個的倒在自己麵前,想到了東海伯的告誡,不由的感到愧對自己這些死去的弟兄了。


    巨大的炮聲,打破了巨鹿方圓百裏的平靜,離此不過五十多裏的高起潛部,全軍都已進入了戒備,但並沒有派兵支援正與清軍激戰的盧象升部。


    雖然昨日盧象升已派楊延麟到此相商,準備今日共同出兵,與清決戰,高起潛表態卻是含含糊糊,即不同意一起出兵,卻也沒有完全拒絕。


    前年在清水明月關一戰中,高起潛提出了半渡而擊的作戰方案,收獲對他來說是巨大的,既沒有冒大的風險,也撈到了不少的軍功;嚐到甜頭的高起潛現在想的,就是等盧象升部與清軍兩雄相鬥,他到時再權衡利弊,做出是否出兵的命令。


    滿心歡喜的高起潛端起麵前剛泡好的一杯茶水,送到嘴邊,北邊又是一陣隆隆的炮聲傳來,高起潛所居的房子都是一陣的顫抖,但高起潛仍是穩穩的用嘴,對著茶杯吹了口氣,然後輕輕的呷了一口茶水,這才滿意的將茶杯放了下來。


    經過這幾年與清軍的交戰,高公公的膽量練的,倒是比以前強上不少了,這個時候還能鎮定的坐在這裏品著茶水。


    正在這時,一名小太監進來稟報,楊延麟求見,高起潛屁股都沒動:“告訴他,本總監正在想軍務上的大事,沒時間見他。”


    此時距離戰場四十餘裏的地方,一支一萬五千人的隊伍,正在加快速度向著戰場的方向前進,這正是葉風率領的虎賁軍,準備前往賈莊馳援盧象升。


    走在最前麵的是李景程的一千二百特戰隊騎兵,中間是葉風的兩警衛連和一些隨軍作戰參謀人員,緊跟著的是孫大成的一個騎兵團。


    最後麵是秦順之率領的一個步兵師保護著黃興的炮團,還有兩千餘民兵運送著各種軍需輜重。


    由於這次大軍出征,黃興的炮團帶有九十門野戰炮,還有大量的輜重,現在的道路都是土路,早已被前麵通過的清軍,和大明官兵的火炮輜重車輛,輾壓的沒了路形,雖然每門都有兩匹駝馬拉著,但六、七百斤重的野戰炮在泥濘的道路上,行動還是十分的緩慢。


    虎賁軍大隊後麵,竟然還有一支五千人的大明官兵,緊緊的跟著虎衛們前行,這乃是接到兵部文書入衛京師的登萊兵,在總兵金日觀的率領下,正好遇上了東海伯的虎賁軍。


    皮島一戰,金日觀與眾將士險些喪命,被虎衛們救下後,從島帶迴去了近五千大明將士,與曆史上不一樣的是,戰死的金日觀不僅沒有戰死,反而因功正式升任了登萊總兵。


    金日觀接到兵部的命令是歸高起潛節製,行軍路線與葉風是一致的,加之深知虎衛們的戰力,隻有緊緊跟隨虎衛,才能減少登萊將士們的傷亡,說不定還能再立上大功。


    而且這次剛與虎賁軍會麵,葉風就命人給登萊兵一人發了一件軍大衣,這大衣穿在身上,不僅暖和,而且還能抵消一些箭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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