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軍帳韓信點卯完畢,詢問:“兵出三秦,各位有何良策?”


    換來諸位將領冷笑:“如果我們有良策,這大將之位怎麽輪得到你?”


    樊噲第一個沒有好氣:“你自己說的八月為期,可是沒有人逼你。


    韓信:“我們可是有言在先,各位將軍需聽我將令,我才能讓各位反攻三秦。”


    “是,一言既出,決不反悔。不用商量了,你有令,下呀!下呀!”


    “好!樊噲,即日起,帶兩千兵馬,修棧道,一個月內修好。”


    這就是韓信在中軍大帳下的第一條軍令。


    當時三軍諸將簡直不知道怎麽反應。


    荒唐!


    可笑!


    白癡!


    這是赤裸裸的我們消遣。


    簡直要懷疑,他就是楚軍派來的間者。


    樊噲當時是發盡上指,目眥盡裂。他上一次這種狀況是在鴻門宴。


    當時項羽都忌憚三分。


    可眼前這位年輕的將領竟然視而不見。


    再開口說話的是曹參,因為樊噲已經氣得說不出話來,曹參已經盡了最大的努力把話說得有理有據,而且算是很客氣,他說:“大將軍,末將以為不可。一,棧道鳥飛難度,馬難馳足,即便要修,絕非一個月可以完工。二,棧道一旦動工,章邯立即會知道,即便修好也不能用。還請將軍三思。”


    韓信:“那敢問曹將軍良策?”


    一句話讓曹參比樊噲還氣上幾分,努力忍了又忍:“末將知道如此不可,但並沒有良策,不然何至於由著你殺伐決斷!”


    “既然如此,還請樊將軍接令。即日起,帶兩千兵馬,修棧道,二十日內修好。”


    “二十日!?“樊噲愕然。


    ”如果再有人求情,就半月為期!如果再遲疑接令,降為十天。“


    那如果完不成呢?


    一排違令將軍的首級恰在此時被送來驗明正身,韓信淡淡瞧了一眼,說:”軍法處置!”


    夏侯嬰拉了一下樊噲,輕輕說:拿著令去找漢王。


    樊噲一把搶過令牌,門口傳來他悲憤無比的喊聲:漢王啊!你睜開眼看看你拜的是什麽將軍吧!你是被誰坑了呀!


    ……


    大家本來以為,酈食其迴去後,漢王會來,但沒有。


    大家有以為,樊噲這麽去找漢王,漢王迴來,但也沒有。


    那位漢王,一定不忍心看吧。大家議論。


    校場。就是一個人的生殺予奪的演兵場。每一幕都像是草菅人命一樣。


    三軍諸將熱得像是水水裏打撈出來的一樣。


    灌嬰悶了一肚子氣:“中軍列陣,請大將軍查看!”


    大將軍韓信負手,慢慢走過行武,停在一位眼睛眯成一條線的一個士卒,抬腳就直接把人踹飛了。


    灌嬰把牙齒都咬得咯咯響,努力攥著拳頭硬生生用一隻手抓住另一隻才沒有揮過去,耐著二十分性子解釋:“兄弟們已經站了三個時辰了。”


    韓信對著灌嬰,一副朽木不可雕的神情:“如果是我把本部兵馬練成這樣,我情願一頭撞死在轅門上,灌將軍還在這裏找理由?”


    如果有人被自己根本都看不上的羞辱,大概會明白灌嬰的感受。


    灌嬰青筋爆起,滿麵紅漲,胸口劇烈起伏,猶如一隻被人死死地按住拔出爪牙的猛獸。


    他咬牙切齒,衝韓信吼:“你要不就整死我,每種整死我你就別惹我!”


    旁邊曹參把全部的力氣都凝聚在十指,死死地扣住分分鍾就要暴走的灌嬰。


    韓信就那麽好整以暇看著灌嬰在瀕臨暴走的邊緣。


    最後,灌嬰終於咬牙切齒,問:“大將軍意欲如何?”


    ”這一隊,你自己一個一個就這麽踹過去,能踹倒的,直接砍了,不想站著的,這輩子也不用起來了。”韓信是真不客氣。


    所謂小人一朝得勢,就是如此飛揚跋扈得吧!


    太粗暴了!


    太野蠻了!


    欺人太甚了!


    他這是練兵嗎?漢軍跟他有仇嗎?這就是整死人不償命使勁把人往死裏整啊!


    多年以後,還有附近村民說,那時候附近的孩子哭鬧被抱過來立即嚇得停住,比嚇唬孩子狼來了有用太多。


    一直到多年後,還有人說那片練過兵的土地被滾得像鋼板一樣,可以直接放上石滾曬麥打場。用鋤頭刨開,底下都還有紅色的土壤。


    但,竟然沒有人再逃跑。


    這麽嚴苛的軍法都沒有人再跑,是因為希望,可以兵出三秦的希望。


    終於挨到鳴金收兵的時刻,將士們覺得這一天像是走過了一輩子那麽長,這一天,像是被壓著一座大山徒步了兩萬裏那麽疲憊,每一寸骨骼都幾乎要斷裂,每一寸肌膚都似烈火灼傷,很多人聽到鳴金聲響,直接一頭倒在了地上。


    結果受傷的皮膚和土地粘在了一起,一起來被撕裂開一大塊血肉。


    可是曹參將軍連一頭倒下去的自由都沒有,轅門外還有示眾的屍首,他拖著滿身的疲憊總得去安葬了因為這位大將軍第一天逞威風離去兄弟,合上他們不肯瞑目的眼睛。


    在曹參拖走屍身,選好地址,刨開營地,辛辛苦苦做完最後一道程序,在戰友的新墳上麵撒上一層細沙的時候,一根馬鞭毫無征兆的甩過來:“曹參!不用你假惺惺!”


    憋了一天氣的樊噲,此刻都朝著曹參發出來:“曹參,你原來是這種人,你這麽快就另撿了高枝,另拜了山頭,認識這麽久我今天才知道是竟然是這種人,這才是知人知麵不知心!”


    曹參忍了一天也忍得疲憊不堪,他不想節外生枝,他幾乎沒有了說話的力氣,他啞著嗓子說:“樊兄你就不要再無理取鬧。”


    “我無理取鬧?我有眼睛,會自己看,你跟韓信要不是一夥的,你執行軍令又怎麽會這麽快?”曹參怒吼。


    “那是因為-----”


    曹參欲言又止,他能說什麽?他能說蕭何專門來拜托過自己嗎?


    曹參剛從拜將台迴去,蕭何已經等在家裏,蕭何說:“曹兄弟,我知道你誌在為將,假日是日,未嚐不可成為名將,可我們等不起了,韓信是我選的,還請你務必相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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