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張雲青悠悠醒來,朦朦朧朧中,感覺身體後背有些溫暖。


    床上有人?是唐文軒?


    她的第一反應就是唐文軒。


    猛地睜開眼睛,伸手往後摸了一下。


    “醒啦?”唐文軒的聲音在頭頂響起。


    翻身轉向他,他把她輕輕地揉進了懷裏。


    “你怎麽來啦?你是怎麽進來的?”因為剛睡醒的原因,聲音有點沙啞。


    他在她的額頭親了一下,“我不放心你,就來啦。”


    她聽了他的話,心裏暖。,那種被人關心,被人記掛的感覺,說不感動,那是騙人的。


    “放心吧,我沒事的。那點小事我還能應付。”


    張雲青明白,他說的不放心指的是什麽。夜間發生的事,他肯定都知道了。


    “看到我這麽暖心的份上,是不是該獎勵我一下呢?”


    他緊緊地把她擁在懷裏,手掌在她後背輕柔的摩挲著,就像是要把她揉進他的身體裏一樣。


    她感覺唐文軒的身體熱得像一團火,好像要把她融化了一樣。她明白他這是想要幹什麽了。


    “我……,嗯……,”她的話音剛出口,就被唐文軒吻住了唇,她的話被他吞之入腹。


    她本能的想要反抗。


    他在她耳邊呢喃道:“不會太久,我很快的。”


    她乖乖順從了他。


    這一次,他說的話倒是真的了,沒有折騰太久,半個小時便結束了。


    “我要起床了,今天還要去李曉梅家一趟。你昨天晚上肯定沒有睡好,你在家裏再睡會兒。”


    她從他懷裏出來,一邊說,一邊下床。


    “哥已經去了李曉梅家了,沒有進他們家的門,現在在一個河灣處的穀草堆裏睡著了。”


    唐文軒下床,一邊穿衣服一邊說。


    “你不再睡會兒?”


    “我過來的時候,在車上睡了會兒。我跟你一塊兒去。”


    說話間,唐文軒已經穿好了衣服。


    張雲青也穿好了衣服,伸出手臂環住他的腰身,他也伸出手臂抱著她。


    “怎麽,是不是被我感動到了?”


    他伸手把她額前的頭發往後順了順,動作溫柔又寵溺。


    “你還沒迴答我,你是怎麽進來的?你在我家就一點兒也不避諱嗎?”她仰著小臉戲謔的問道。


    她的門可是已經安了鎖的。


    “秘密,你猜?”他寵溺的捏了捏她的鼻子:“我睡我老婆,為什麽要避諱?”


    “不猜,我感覺你在我家,比在你家還自由。可是,這是在農村,是要避諱的。”她嗔怪道。


    “你看這是什麽?”唐文軒的手裏多出一串鑰匙來,“我今早過來的時候,媽給我的。”


    “難怪,我說你是怎麽進來的。我看你,是把我們家的人都收買了吧?”


    他笑了笑,沒有迴答。


    “包括我嫂子在內。每次隻要有你在,她就特別的好說話,也不再裝怪了,還非常的熱情。有好吃的,都會拿出來,毫不吝嗇,甚至還會親自下廚。”


    “證明我人緣好呀。”唐文軒笑了笑。


    “今天你要是跟我一起去他們家,他們肯定很好說話,不會再為難我哥了。”


    “嗯,我想也是。走吧,去洗漱,要不一會兒晚了。”


    “天已經大亮了,我先出去,看到不太好。”她畢竟還是個女孩子,在娘家,還是有些靦腆。


    唐文軒看著她的背影,臉上掛著微笑,搖了搖頭。


    南豐鎮醫院過的道上,五個大男人,四個躺在醫院的等待椅上,一個坐在等待椅子上。


    坐著的正是斷臂的東子,他本來就有些粗胖的手臂,這時候又胖了一大圈。


    早晨,天光大亮,沉靜的醫院開始熱鬧起來。


    醫院的醫護人員陸陸續續地趕來上班,還有早早趕來看病的病人。輕微病人看完病,拿了藥,正好去趕集。還有一部分人是陪同病人一起來醫院看病的家屬。


    人們進進出出,來來去去,比菜市場還熱鬧。


    東子是今天早晨醫院的第一批患者,也是醫院骨科的第一個病人。


    醫生剛走進辦公室,唿啦啦,一群人跟著擠了進去,把原本就不大的辦公室塞得滿滿的。


    幾個人把醫生團團圍住,醫生被圍了個嚴實。


    “醫生……”一名男子剛開口。


    醫生看著他們,興許是昨晚休息得好的緣故,沒有生氣。


    “你們掛號了沒有,都擠進來?”


    “掛了,掛了號的。”一名男子趕緊把掛號單遞了過去。


    醫生接過去看了一眼,“病人留下,留一個人在這裏陪著,其他人在外麵等著。”


    辦公室確實有點小,這麽多人,轉個身都有點困難。


    骨科醫生按慣例給東子簡單做了檢查,然後開了檢查單。


    東子按照醫生開出的單子一一做了檢查。


    因為來得早,病人少,檢查做得快,沒多少時間,幾項檢查就做完了。


    因為病人少,報告單出得也快。很快,東子便拿到了報告單,迴到醫生辦公室。


    醫生拿到東子的報告單,仔細查看了檢查結果。


    “還好,隻是脫臼。”李醫生一邊說著,一邊坐迴到醫生位置上,手握鼠標,開始操作電腦。


    骨科醫生姓李,是個三十歲左右的帥氣青年,畢業於某醫科大學,碩士學位,主修骨科。


    在醫院裏已經工作了幾年了,算是經驗豐富的醫生了。


    東子進醫院便選了他,第一個便掛了他的號。


    這也是李家兄弟強烈推薦給東子的,說這位醫生在這家醫院裏,骨科,他看得最好。


    東子狐疑的問道:“李醫生,你是說我的手臂沒有斷?”


    沒有斷?怎麽會那麽疼呢?昨天晚上可是疼得他一夜坐立不安的。現在連腦袋都在跟著疼。


    “沒有,隻是你脫臼的現象有點兒奇特,跟別人的不一樣,恢複的時候需要多費點事兒。”


    李醫生結束操作電腦,給他簡單的解釋了一下。解釋多了,醫學術語,他也聽不懂。


    ‘唰唰唰’,辦公桌上的打印機開始工作,幾秒鍾後,打印機吐出一張有字的紙張來,李醫生伸手拿起紙張。


    “李醫生,你說的什麽意思?”


    “你在這裏等一下,我出去一下,你叫你的朋友去幫你繳一下費,另外再去買幾根毛巾迴來,一會兒要用。”


    李醫生把那張單子給了東子,然後離開了辦公室。


    東子望著李醫生的背影,滿臉的不解。


    他把李醫生給他的那張單子交給李軍,“大哥,你去繳費。”


    又對李響說:“四哥,你去買幾根毛巾迴來,李醫生說一會兒要用。”


    “李醫生怎麽走了呢?”李軍不解。


    其他三人對李醫生的行為也是一臉的不解,然後看向東子,希望東子能給他們解惑。


    “我也不知道。他就叫我去繳費,買毛巾。其他的什麽也沒有說,就走了。”


    “買毛巾幹什麽?”李響腦子裏在想,手臂斷了,買毛巾來幹什麽?


    “不知道,醫生叫買的。”


    “買幾根?”


    “不知道,具體買幾根,他沒有說。”


    “那我買個五六根吧。”


    “嗯,可以。”


    東子不禁在腦海裏想,買那麽多毛巾,一會兒要對他的手臂做什麽?是不是要流好多血,用毛巾來止血的?


    想到這裏,後背一陣陣發涼,心裏頓時恐懼害怕了起來。


    李軍繳費迴來,正好李醫生和三明男醫生也迴來了。


    “李東,”


    李醫生喊了一聲,然後指了指靠牆邊的一間臨時病床。


    “躺上去。”


    東子順從的躺了上去。


    李醫生帶過來的三名醫護人員都圍在了床邊,戴著大口罩,隻露出眼睛,還有一個帶著眼鏡。


    四個大男人圍著他,打量著他。


    東子看著他們,因為有口罩遮擋,看不清表情。


    但是,從他們的眼神,他看到了恐懼,感覺他們像是來索他的命一樣,嚇得臉色慘白,身體哆嗦。


    “開始嗎?”


    “毛巾買迴來沒有?”


    聽到這句話,東子汗水都嚇出來了,他好想起來逃跑。


    “買迴來了。”李響的聲音響起。


    李醫生從李響手裏接過毛巾,放在床頭,對東子說:“把衣服脫了。”


    東子坐起來,試著脫衣服,手臂太疼了,脫不了。


    李醫生從醫用推車上拿起一把大剪刀。


    東子見狀臉色更白了,連忙問道:“李醫生,你拿剪刀幹什麽呀?”


    “剪衣服。”


    “剪衣服?剪誰的衣服?”


    “你的。”


    “剪我的衣服,為什麽要剪我的衣服?”


    “你要是能脫下來,就不用剪了。”


    “哦。”


    “脫不下來,就隻有剪掉。”一名醫生補充了一句。


    東子看著那錚亮的大剪刀,本來就疼得發白的臉,這時候就更白了。


    盡管心裏害怕,不知道醫生為什麽要剪他的衣服,也不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麽。


    想到這裏是醫院,又是大白天,醫生肯定不會對他怎麽樣的。


    另外,在小弟麵前,在李家人麵前,他不能慫。


    心一橫,點頭同意了。“剪吧。”


    哢嚓哢嚓幾聲,衣服被李醫生毫無章法的剪掉了,露出腫得圓滾滾的臂膀來。


    當剪刀接觸到東子的皮膚時,他的身體明顯抖了抖。


    李醫生看著緊張又充滿戒備的東子,麵無表情地說:“別緊張,治療的時候是有點疼,但是恢複了就沒那麽疼了。”語氣輕鬆,說得就像今天天氣一樣好。


    說話間,醫生們已經準備好了治療前的準備工作。


    李醫生在東子的右肩臂膀摸了摸,捏了捏,壓了壓,然後拿了一跟毛巾折疊好,放在他的右腋下。


    “我頭部。”


    “我左邊。”


    “我腿部。”


    醫生們說著,各就各位的站好了。


    屋子裏的氣氛頓時莫名的緊張了起來。


    “嗯,好。”


    李醫生看向李軍他們說:“你們來一個人幫忙壓住他的腿,免得他動。”


    憨憨自告奮勇的說:“我來。”


    然後茫然地站在負責東子腿部的醫生旁邊。


    李醫生看著憨憨吩咐道:“待會兒你配合他,幫忙壓住他的腿,不讓他動就可以了。”


    憨憨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


    “好了,可以開始了。”


    在李醫生的指揮下,頭部位置的醫生俯下身,雙手捧著東子的頭,用力壓拽住往上提,不讓他抬頭起來。


    同時,左邊位置的醫生也俯下身,使勁壓住東子的左肩臂膀,讓他盡量保持平躺著。


    同一時間,腿部位置的醫生也俯下身,壓拖拽著東子的雙腿,不讓他的腿腳亂蹬亂踢。


    這位醫生身材高大,身強力壯,腿部位置消耗的力氣要大一些。


    李醫生半坐在床上,拽住東子的右手,脫掉右腳的鞋子,抬起右腳蹬在東子右腋下的毛巾上。


    “開始。”


    一聲開始,四名醫生同時向反方向發力,又拖又拽的。


    尤其是李醫生,最為賣力。拽著東子的右手臂使勁兒扯拽,右腳用力地蹬在東子的右腋下。


    腿部的醫生用力的壓住東子的雙腿,憨憨也努力的配合壓住東子的腿。


    東子疼得呲牙咧嘴,嗷嗷嚎叫,使勁掙紮。


    雙腿最有勁,眼看就要壓不住了,不能影響醫生。


    憨憨和醫生一人抱住東子的一條腿,拖拽著,壓得死死的,不讓他動彈。


    咋一看,這場景,有點像古時候五馬分屍的酷刑一般。


    東子躺在床上被壓得死死的不能動彈,被拽疼得‘嗷嗷’嚎叫不停。


    幾分鍾後,李醫生鬆了手,收迴腳,喘著粗氣,說:“停一下。”


    醫生們同時停了下來,憨憨也跟著停了下來。


    緩了緩,“我看看。”


    停下來才發現,醫生們喘著粗氣,都有些用力過度的疲憊,確實需要休息一下。


    李醫生稍作停歇,伸手摸了摸東子的肩關節。


    “還差點位置,還要再來一次。”


    “李醫生,你休息一下,我來。”腿部位置的醫生準備跟李醫生交換位置。


    李醫生喘著粗氣說:“沒關係,再來一次看看。”


    大家各就各位。


    有了上一次的經驗,這一次,憨憨直接坐在東子的大腿上,再反手壓住他的小腿。


    準備工作做好後,隨著李醫生醫生開始,又是一次五馬分屍的酷刑。


    東子疼得麵目猙獰,大喊大叫,從醫院裏到醫院門口都能聽得見,那哀嚎聲跟殺豬一般淒厲無比。


    這時候的每分每秒對於東子來說,都是煎熬。


    幾分鍾過去後,李醫生終於叫了停。


    身上的疼痛,心裏的恐懼,讓東子渾身瑟瑟發抖。


    李醫生伸手摸了摸東子的右肩關節,“抬一下右手。”


    東子順從地抬了抬右手臂,因為疼,抬得不高。


    “再抬高點。”


    他怕再來一次,忍著疼痛,努力地再往上抬了抬,比剛才抬得高了些。


    “好疼,別來了,就這樣。”東子疼得聲音發顫。


    他願意讓自己的這隻胳膊廢掉,也不想再經曆一次剛才的酷刑。


    慘白的臉上滲出顆顆汗珠,脖頸上全是汗水,身上的衣服都濕透了。


    “嗯,可以了,把他扶起來。”


    其他醫生聽了李醫生說可以了,都各自迴自己的崗位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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