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在和雲礫一起做豆腐腦的時候,他學習的速度還是快到讓雲礫驚歎。到底秦括有著做豆漿的基礎,要做豆腐腦,無論是磨豆子,還是洗豆渣,將洗出來的豆漿水再加迴濃稠的豆漿裏,調出合適的濃度,基本都隻需要雲礫說一次,秦括就知道該怎麽做了。秦括需要雲礫重點指點的,隻有如何給豆漿添加凝固劑,內脂和澱粉和豆漿的比例應該是多少,又應該在豆漿已經熬到什麽程度的時候關火,將其晾到什麽溫度,再怎般衝入調好的凝固劑中。這些,才真正是秦括以前沒怎麽接觸過的。雲礫和秦括說完重點注意事項,就看著秦括不斷用勺子搪著加熱中的豆漿,把還沒有真正沸騰就不斷冒泡泡的豆漿的泡泡搪散一些,還將特別大的泡泡舀出來,不讓它們繼續留在鍋中……這一係列動作,就沒出錯的。雲礫再看看胡牛壯。自家徒弟雖然努力,但天賦實在差了一點,用努力來湊數都不知道能湊出什麽結果。他最後想想現在都躲進了菜園休息小屋不肯出來的閔誠瀚,立刻覺得更難了。不過閔誠瀚現在做得出吐司麵包了,多少給了雲礫一點安慰。秦括的第一盆豆腐腦做好了。有雲礫在旁把關,豆腐腦嫩滑,凝固得恰到好處。輕輕一舀,勺子舀過的表麵都還能保持光滑。舀起的豆腐腦落到碗上,還中間稍微凸起,正好能讓佐汁滑到碗沿。秦括幽幽歎氣。“雲老板,我相信你真的是嫌麻煩才不想做了。”單那幾次洗豆渣就挺麻煩了,還要在煮豆漿的時候一直攪動著。生豆漿倒進鍋裏就能起泡泡,一加熱,泡泡更厲害,越熱,八分滿的鍋,都能看著泡泡要滿溢出來。而且這還是他一直攪動著呢!要沒有他一直忙著,泡泡早溢出來了。好不容易熬過這幾分鍾,從泡泡的縫隙間艱難地看清豆漿沸騰情況,再等到該撇的大泡泡也撇開了,最後還要將豆漿晾到起油皮?雲礫笑笑,隨手將加入糖水的豆腐腦遞給秦括。糖水色澤深黃,豆腐腦則是淡黃。糖水沒過了豆腐腦,浸泡在水中的嫩滑豆腐腦像是在晃悠著,又像安安靜靜地等待著被食用。甜香和豆香融為一體。秦括剛接過碗,還有點不自在,可看著雲礫熟練地給胡牛壯、小山都遞了,胡牛壯還吃上了,他才不再客氣,一下子舀起一大湯匙。還有少許豆腐腦停留在湯匙邊緣,愈發顫巍巍地晃動著,直讓秦括擔心,自己將它送入嘴裏的速度慢一點,它就要掉迴碗裏。顧不得再觀察豆腐腦的樣子,秦括趕緊將它送入嘴裏。吸溜……比果凍還要滑嫩!一大湯匙的豆腐腦,在口齒之間根本沒有任何反抗之力。它剛與唇舌觸碰,才略微感受到壓力,就開始化開,釋放出更多的豆香味,讓嫩滑的自己更充分地散布在口腔中。和它一起進來的糖水甜而不膩,甜味與清淡的豆香味結合。秦括隻能想到兩個字。幸福!如果幸福有味道,一定是一碗還熱乎的甜豆腐腦的味道!他想滿足地砸一下嘴,又怕自己一用力,豆腐腦要散得更厲害。散了也好吃,是他親手磨的豆子、濾的豆渣、煮的豆漿,他知道豆漿有多細膩,不會吃到幹硬的豆渣,豆腐腦散掉也隻會是嫩滑的小塊。可總有那麽一些舍不得。他吃得慢。好不容易等他一湯匙一湯匙認真吃完了,他猛然發現,雲礫在做另一件事。這……這是什麽!榛蘑、木耳、香菇、黃花菜、瘦肉碎、香菜……這些東西,怎麽都能加到豆腐腦上?這些都算了,怎麽連醬油都能加進去!秦括沒有親眼看過雲礫是怎麽做出現在往豆腐腦上放的湯汁的,隻能從顏色上判斷。這樣濃鬱的顏色,都能和他的糖水比了,甚至比糖水還重色一點,你說沒有放醬油?打死秦括都不信!要是沒有放醬油,那更加不知道是什麽奇奇怪怪的東西!秦括在心裏瘋狂尖叫。怎麽可以將這些東西混入豆腐腦裏!他的心思太亂,連雲礫是怎麽給他也遞過來一碗,他又是怎麽接過的都不知道。湯匙都送到嘴邊了,木耳碎和醬色的芡汁一起掛在嫩滑的豆腐腦上。秦括的心都快碎了。總覺得自己做的豆腐腦不幹淨了,被汙染了怎麽辦?可大家都在吃。而且今天進入雲礫的餐廳後,他已經敏銳地察覺到,雲礫餐廳裏多了一條規則。不能浪費食物。如果隻是挑吃才不吃,絕對算浪費食物了吧?他強忍心痛,將豆腐腦送入嘴裏。芡汁中還有少許骨頭湯的味道,湯還沒有熬太久,味道偏清淡。醬油也不重,沒有掩蓋住豆香,隻多了少許發酵豆子的醬香味。木耳碎挺爽口,給嫩滑得幾乎一吸溜就能進肚子的豆腐腦添加了嚼頭。黃花菜、榛蘑什麽的都在增加嚼頭,菌菇類的香味已經滲入芡汁中。因為芡汁都是臨時澆上豆腐腦的,因此豆腐腦內部還沒有吸收過多芡汁的香味。但豆腐腦太嫩了,很快就在芡汁中散開,與芡汁的味道混在一起。芡汁稍濃,豆腐腦淡。這濃淡搭配該是極為適宜的。偏偏秦括越吃,心裏就越惦記著剛才那碗甜豆腐腦。甜軟嫩滑,這才該是豆腐腦的正道!他越是這樣想著,吃豆腐腦的動作就越兇狠。嚼,嚼嚼,繼續嚼。趕緊將這些討厭的配菜全部吃完!有清淡骨湯味道的菌菇很好吃,鮮美的滋味不斷在口腔裏彌漫。倘若沒有豆腐腦……秦括吃得更快了。“咦?秦老板,你也覺得鹹豆腐腦好吃?”說話的是的胡牛壯。“好吃?!”秦括不敢置信地看著胡牛壯,“你怎麽能說出這種話的!”“可確實好吃啊。”胡牛壯懵了,“我看你吃得挺開心,你難道不是也喜歡吃嗎?”“我那是……”胡牛壯根本沒聽秦括說啥,就給秦括指了指風翎幾人,“你看看,他們不是也吃得挺開心嗎?我師父做出來的東西,果然特別好吃!”秦括環顧四周。小山?忽略。給啥小山都吃得歡。風翎、許齊、鄭平……確實好像都沒什麽不滿意。他反駁不了胡牛壯提的這點,隻能恨恨道:“那是我做的豆腐腦!”是他秦括,將浸泡好的豆子變成這模樣的!怎麽還能扯到雲礫身上。好吧,他也承認,雲礫很重要,沒雲礫他想不到這樣做,更不可能第一次做就把握好細節,佐汁也是雲礫做好的,他完全沒插手。但就這樣直接忽略掉他的努力,好嗎?!胡牛壯怔怔點點頭。“哦,對,你做的豆腐腦。那我說我師父做的芡汁特別好吃,你還有意見不?”秦括氣得差點想將自己沒吃完的豆腐腦扣胡牛壯臉上。這家夥,怎麽總往他死穴拿捏。好氣!胡牛壯故意的還好,那純真憨厚的表情又明明白白地告訴他,胡牛壯隻在實話實說。雲礫做的芡汁,那能差?如果換做拌別的東西,他不知道能有多喜歡!大不了在雲礫麵前藏著自己的喜歡。可是現在被澆上去的是豆腐腦啊!心更痛了。雲礫在旁借低頭吃豆腐腦,藏起自己控製不住地上揚的嘴角。風翎注意到了,悄悄挪動位置,離他更近,咬著耳朵問:“雲老板,你故意的?”雲礫瞄他一眼,笑意更深,將自己沒吃完的豆腐腦放一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