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瞬間感到臉上有一絲燥熱。


    也許我害怕的程度,在別人的眼中,根本不值得慌吧?


    看著大夥有秩序的降帆以及做其他事情,我的心也跟著穩了下來。


    我再次找到之前的老船員。


    那個老船員告訴我說,這種程度的風浪也許一些小船經不起拍打,但是像我們這種巨船,還不至於有危險。


    他的話使我徹底的放下心來。


    他還跟我說,他在水上待了半輩子,沒想到竟然有登上這種巨船的機會,並且可以隨著船隊探索從小就想去的地方,這輩子已經沒有遺憾了。


    老船員的淡定,也感染了我,使我不再慌張。


    和他聊了一會之後,我便再次迴到了船艙。


    盡管船艙依然搖晃,但是此時的我卻是另一種心態,仿佛置身在一個搖籃之中。


    我躺下之後,就在這有節奏的搖晃中,美美的睡過去了。


    ……


    貞觀十二年,四月十一。


    經過了兩天的風雨,海麵上再一次迎來了陽光,天上飄著美麗的雲彩,仿佛是一幅美麗的畫作。


    船上再一次看見了許多的鷗鳥,這是出海之後,再一次看見這些鳥。


    那個老船員告訴我,當看見這些鷗鳥的時候,就說明離陸地不遠了。


    對了,我現在已經和那個老船員是好朋友了,他姓王,家中行五,所以都管他叫“王五”,或者“王老五”。


    他的確是個非常有經驗的船員,我非常喜歡聽他說一些他曾經的海上的故事。


    同樣,通過他的嘴,我也了解了漁民的生活。


    他們生活的同樣困苦,不像農戶,至少還有一片固定的土地可以依靠,他們這些漁民,真的是看著老天爺。


    天氣不好沒飯吃,尤其是前朝的時候,自己不光沒有飯吃,還要麵臨著盤剝,好不容易出了海,還要指望老天爺賞臉。


    運氣好了,可以滿載而歸,運氣不好的時候,別說捕魚了,能平安的迴去都是一種奢望。


    像前兩日那樣的風浪,他遇到過無數次,大浪一卷,很有可能連人帶船艘船就沒了。


    自己的命真的好,多少次都化險為夷。


    但是,不是誰都像他運氣這麽好了。


    例如他當初一個漁村的,動不動就辦喪事,自己家也免不了。


    他曾經有四個兒子,老大老二都是死於海上,連屍骨都找不到,墳裏埋著的都是衣服。


    老三是餓死的,沒撐到現在聖人當朝。


    說起死去的幾個兒子,王五的眼淚已經止不住了。


    但是,他馬上就振作了起來,他說幸好老天爺可憐他,晚年給了他老四。


    不過這一次,他死活不讓老四再出海了。


    這也多虧了聖人,在廣州建了個船廠,於是,便在船上找了個活計,總算是能吃上飯了。


    自己這把老骨頭還能拚搏幾年,而且,沒想到被選上了遠洋的船員,這是他當初沒想到的。


    他相信自己命硬,這次迴來後,拿了工錢,迴去給老四說一房媳婦兒,自己就再無遺憾,可以放心的去見祖宗了。


    “五叔,你一定會平安的迴去的,我拍了拍王五的肩膀。”


    王五笑著對我說:“你這娃子,是真的好,一看就是大富大貴之人,但是從來都不嫌棄我們這些下等人,比起城裏的那些老爺公子,看著順眼多了。”


    王五的誇獎,讓我很不好意思。


    ……


    貞觀十二年,四月十五。


    經過了大半個月的航行,我們終於要到了第一個登陸的地方,也是休整的地方,林邑國。


    在這裏,我們將要進行兩天的休整和補充,然後繼續南下,再然後,就是我們兩個艦隊分開的時候了。


    正如我當初多麽憧憬海洋那樣,此刻的我就多麽憧憬陸地!


    盡管才半個月,我充分的領略到海上的風雲變幻。


    我現在隻想找個房子,然後安安穩穩的休息兩天。


    我們船隊的到來,使得林邑國的那個小港口頓時風聲鶴唳!


    可以看的出,我們的出現,讓他們多麽的害怕。


    想想也是,即便是我,當初看見如此宏偉的巨船都震撼不已,更何況是這些幾乎未開化的番邦小國呢?


    好在我們之前就招募到了向導,我們先派向導過去,解釋了一番之後,誤會才解除。


    啊!陸地!


    當我再次踏上陸地之後,一股前所未有的安全感由內而來。


    ……


    貞觀十二年,四月十六。


    也許林邑國還是不放心吧,第二日,國王便派來使節來慰問我們。


    當得到英國公的再次肯定之後,使節才放下心來。


    不過,使節也奉了國王之命,給我們送來了不少糧食。


    不得不說,盡管林邑國比較偏遠,人也比較落後,但是這裏產出的糧食還是非常多的。


    這也是我遊逛了一番之後才知道的。


    據說,他們這裏的糧食,一年可以最多產出三季,最少也有兩季。


    多好的糧食啊,如果大唐也能種植就好了。


    隻可惜,據他們說,還有一個原因就是,他們這裏一年四季都可以種植,所以才能收獲這麽多。


    聽了之後,我多少有些失望,因為據我所知,好像也就瓊州那裏,跟這裏的情況差不多吧?


    船員在勞作,我也迎來了難得的可以沐浴的時候。


    我找了一處僻靜之處,就在這湛藍色的海水中沐浴了一番,別說,在這清澈的海水沐浴,別有感覺。


    之後再在溫暖的沙灘的陰涼處一躺,渾身的疲勞都消失了。


    要是沒有那麽多的蚊蟲就更好了……


    沙灘不遠處還有一條小溪,沐浴之後再在這裏清洗一下身體,就沒有了大海的鹹味了。


    就這樣,出海以來,我難得的獲得了半日在陸地上好好休息的時間。


    ……


    貞觀十二年,四月二十。


    按著向導的指示,我們終於來到了丹丹國(新加坡)一帶,在這裏,我們兩支艦隊終於到了要分開的時候了。


    我在甲板上,目送著蘇將軍的船隊,緩緩的消失在了我的視野中。


    前方應該就是先生所說的馬六甲海峽了吧?


    過了那裏,他們才是迎來真正的考驗。


    祝他們一切順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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