黨仁弘不由得跟隨李豐田的思緒,仿佛穿越了千年,另一幅盛世景象,呈現在了眼前。


    黨仁弘瞬間也知道了,人和人之間的差距和覺悟,真的是太大了!


    “大唐能有你這等才俊,陛下能有你來輔佐,老夫就是死,也走的安心了!來,老夫再敬你一杯!”


    喝完了酒,黨仁弘再次囑托道:“李豐田,老夫此次進京,注定難逃一死,死前老夫有一句話囑咐下你。”


    “提督請講。”


    “老夫這一輩子就栽在了貪念上,你以後千萬別重蹈老夫的覆轍,大唐還需要你來建設。”


    李豐田認真的迴答道:“請提督放心,我現在不缺錢,對錢也沒有興趣。”


    黨仁弘:“……”


    聽聽,說的這是人話嗎?老夫是那個意思嗎?


    天聊的好好的,咋突然就給聊死了?


    黨仁弘揮了揮手,便不再說話了。


    ……


    十月中旬的時候,李豐田終於迴到了闊別已久的長安。


    寒風吹在李豐田的身上,不由得打了一個哆嗦。


    不知不覺,一年又要過去了啊。


    將黨仁弘送到了刑部大牢,李豐田便進了宮,跟李二複命去了。


    盡管離開了才幾個月,但是可以看得出,李二的氣色還不錯,總算是徹底的從悲哀之中走出來了。


    但是,隨著李豐田的歸來,李二的臉色也陰沉了起來。


    因為黨仁弘的事情,的確讓李二非常的生氣!


    李豐田看出李二的不快,便找個理由告退了,李二也沒挽留。


    ……


    黨仁弘的事情很大,也瞞不住,所以,次日上朝的時候,所有官員都很小心,因為他們知道,今天的朝堂可能會掀起狂風暴雨。


    李二陰沉個臉,來到大殿之上,群臣朝拜完之後,李二先開了口:“諸位愛卿啊,一晃朕登基已經十餘年了,這十多年中,我們共同經曆了苦難和甘甜,從元年的渭水之盟到今日的太平盛世,朕勵精圖治,諸位愛卿也為了這個國家盡心盡力,你們說,朕和諸位,都為了什麽?”


    群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敢說話,生怕說錯了。


    作為知心的長孫無忌,站了出來,說道:“迴陛下,是為了國泰民安,百姓安居樂業,江山永固,不走前隋的老路。”


    “司空說的對!是啊,前隋昏庸暴虐,貪腐盛行,以至於民不聊生,最後天下揭竿而起!前車之鑒啊……”


    “但是,前隋這才滅亡幾年,在座的諸位很多都是經曆過前隋的!沒想到啊,現在就已經重新有了這種情況!朕平心而論,朕這麽努力,究竟是為了什麽!”


    最後這一句話,李二幾乎是用吼的!


    “來啊,把黨仁弘帶上來!”


    兩個侍衛押解著五花大綁的黨仁弘,緩緩的來到了大殿之上。


    “陛下——”


    黨仁弘“噗通”一聲跪在了地上。


    看著已經須發皆白的黨仁弘,從前的一幕幕,仿佛又重現在了眼前。


    李二的眼睛也有些濕潤了。


    “黨仁弘啊黨仁弘,你是真讓朕傷心啊……”


    黨仁弘也是一把鼻涕一把淚的說道:“陛下,老臣,真的知道錯了!”


    李二搖了搖頭:“錯了?晚啦!”


    李二咆哮道。


    “黨仁弘啊,你說,我們從晉陽起兵到現在,經曆過無數的戰事,死了那麽多的人,流了那麽多血,為什麽,啊?不就是因為那時候朝廷不像朝廷,百姓不像百姓嗎?可是,你的所作所為,和那暴隋,又有什麽兩樣?”


    “陛下,臣對不起陛下!”


    “黨仁弘啊,天下皆知你和朕的關係,你現在讓朕怎麽辦?”


    “你看看你,你都做了些什麽事!”


    李二大吼著,將賬本扔到了黨仁弘的麵前。


    “大理寺丞呢?”


    孫伏加出列道:“臣在。”


    “依律,黨仁弘該如何處置?”


    “迴陛下,依律……當斬……”


    “就不能留他一命嗎?”


    群臣:“……”


    李二看著沉默的群臣,再看看痛哭流涕的黨仁弘,眼淚也下來了。


    “黨仁弘一家,為了大唐的江山社稷,兩個兒子,都戰死在了疆場。朕還記得,大兒子,死於薛舉之戰,當時,我們中了埋伏,薛舉的排箭,第一個穿透了黨仁弘的大兒子,滿身的箭杆啊……”


    “黨仁弘用舌頭舔幹了兒子臉上的鮮血,轉身上馬,又去拚殺!”


    “武德五年,洛陽城下,我們和王世充拚殺,黨仁弘抱著受傷的二兒子,來到了朕的麵前,胸膛被長矛刺穿,奄奄一息。”


    “黨仁弘把兒子交給了朕,依然沒有說話,繼續上馬衝殺!”


    “多好的青年啊,就躺在朕的懷裏,聲音斷斷續續的對朕說,不能膝下盡孝了,希望朕可以照顧好他的父親。”


    “我李世民麵對黨仁弘,真的是不忍呐……”


    說到這,李二的臉上已經可以看見兩行清晰的淚痕。


    “諸位愛卿,朕,朕求你們,可否給黨仁弘一條生路?”


    群臣:“……”


    李二無奈,隻能來到了大殿之外,對著上天,“噗通”的跪在了地上。


    “朕為天子,不能跪臣,隻能跪求上天了……蒼天啊,請給黨仁弘留一條命吧……”


    群臣一看李二這樣,頓時就都慌了,紛紛的走出來。


    長孫無忌看了看房玄齡,又看了看魏征,意思就是,要麽說情說情?總不能讓陛下這麽跪著吧?


    “陛下!”


    這時,一個洪亮的聲音響了起來。


    隻見李豐田走到了李二的旁邊,也跪了下來,說道:“陛下仁德,群臣皆知,但是,國有國法,家有家規,黨仁弘之事,功就是功,過就是過!如果黨仁弘可以生,那麽又有誰去對那些盤剝而死的百姓負責呢?”


    “陛下念其功,可以著書立傳以表其功績,也可以念其功,賜毒酒等減少其痛苦,已是恩德!”


    “陛下,打江山容易,坐江山難啊!今日之事口子一開,那律法的權威何在?請陛下三思!”


    此時的李二,已經淚流滿麵,一時間也不知道應該怎麽好。


    “陛下!”


    這時,殿內又一個聲音響起。


    “陛下,千萬的錯,都是老臣的錯!是老臣讓陛下為難了!李大夫說的對,打天下容易,坐天下難!陛下不能因為老臣的緣故而破壞律法!陛下,老臣一家為陛下出生入死,從來就沒有後悔過!這一世,是老臣的錯!如果有來世,老臣還要做陛下的馬前卒,給陛下盡忠!”


    “陛下,您不要為難了,老臣去也!”


    隻見黨仁弘掙開了侍衛,然後決絕的一頭向大殿上麵的石柱撞去!


    力量之大,當場腦漿迸裂!


    群臣馬上上前查看,然後紛紛的搖了搖頭。


    李二見到此景,傷心欲絕,直接就昏迷了過去。


    朝堂之上,頓時亂作一團。


    (作者注:黨仁弘案,是貞觀十六年的事情,是馬周揭發的。但是這一世因為李豐田的存在,提前的爆發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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