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賢侄作為天子近臣,想必已經知道聖人想要打壓我們世家了吧?”裴宣機直截了當的說道。


    “伯父說笑了,聖人的心思,豈能是我等能隨便猜的?”


    我沒有,我不知道,別亂說!


    李豐田直接給你來個否認三連。


    真是個小狐狸!裴宣機恨恨的想道,打壓世家的主意都是你出的,現在你跟我來個不承認!


    “不過麽……”李豐田話鋒一轉,說道:“小侄雖然入朝時間尚短,但是多少也看到一些事情,有一些想法不妨和兩位伯父聊聊。”


    “賢侄請講!”


    “今天下初定,百廢待興,朝廷正是用人之際,需要人才來幫助聖人治理天下,安撫百姓。而這個時候,某些人卻以此拿來做籌碼,來威脅聖人,是不是很不妥?”


    裴氏兄弟麵無表情的什麽都沒說。


    李豐田繼續道:“這常言說的好啊,錦上添花容易,雪中送炭難啊。但是呢,有些人不雪中送炭就算了,還偏偏在這時候落井下石,這仇啊,可就結大了!”


    裴氏兄弟依然麵無表情。


    “所以說啊,這既然是主動結的仇,那就不要怪人家時候報複了!”


    “唉……”裴宣機長歎一聲,然後說道:“其實,我裴氏並無與聖人作對的意思,但是我們幾個世家向來同氣連枝,而且向來都是以韋杜為首,我們也是難啊。”


    “而且,這李世民得位不正,我們……”裴宣正突然說道。


    “二弟,不可亂說!”裴宣機頓時喝斷道。


    李豐田搖著扇子,笑嗬嗬的看著兄弟二人演戲,但是也不打斷。


    見火候差不多了,才緩緩的說道:“伯父為了整個裴氏考慮,小侄是可以理解的,而且伯父的態度小侄也明白,不太想參與即將到來的鬥爭,這些小侄也理解。”


    裴宣機歎了口氣:“賢侄能明白就好。”


    “但是!伯父是否把這個問題想的太簡單了?”


    “嗯?”裴宣機一愣。


    “小侄雖然能在聖人麵前說上幾句話,但是並不能幹預到聖人的決斷,聖人怎麽想的,我等不敢妄自揣摩,但是,在小侄的內心中……”


    說到這,李豐田突然氣勢一變,立刻嚴肅的說道:“這世家,必須要滅!”


    氣氛瞬間降到了冰點!


    “哼!先不說聖人怎麽想的,你以為以你一個毫無根基的寒門子弟,想滅我世家?真是滑天下之大稽!”裴宣正突然說道,“而且,真要拚的你死我活,魚死網破?”


    李豐田詫異道:“咦?誰說要殺你們了?”然後拍了下腦門,“恍然大悟”道:“哎呀,看我,話沒說明白,讓二伯父誤會了!”


    “呃?”李豐田的突然拐彎,讓兄弟二人一愣!


    探了底的李豐田搖著扇子,緩緩的說道:“也難怪兩位伯父生氣,是小侄話沒說明白,小侄口中的‘滅’,不是殺人的意思。”


    不是滅殺的意思,那還能是啥意思?裴氏兄弟二臉懵逼的看著李豐田。


    “其實在小侄眼中,你們這些世家的格局太小,僅僅隻看自己那一畝三分地,其實矛盾的來源也正是如此。”


    “你們和聖人的矛盾,根本在於想掌握國家的控製權,但是!你們錯就錯在,想得到權利,卻不想去盡義務!”


    ……


    在李豐田看來,曆代世家和皇室的矛盾,根本就在於權利和義務的不對等,世家想享受權利帶來的福利,但是不想去盡其對應的義務。通俗一點來講,就是我們要各種權利,各種便利,各種福祉,但是好處我們拿了,事情卻不想辦,這種事就是你們皇家的事了,你們隻不過是個背鍋的,百姓有冤有仇,找你就好了,你扛不住了,百姓造反了,那麽就再換個皇帝,甚至換個朝代罷了。


    這種玩法像極了後世某國,真正掌握國家的,都是那些吸取全世界財富的財閥。總統?那隻不過是我們推出去的擋箭牌,有什麽矛盾問題你扛著就行,扛不住了就換個。如果你要是牛逼點,能讓我們賺錢,那我們就支持你,如果讓我們賠錢了,對不起,你不當有的是人當!


    李豐田起初腦子一熱是真的想要消滅這些世家,對,就是物理上的消滅,但是經過一段時間的觀察,拋開立場,再結合自己的經驗和見識,他發現了一個問題,物理上的消滅,沒啥用!


    滅了你裴家,明天就會出現周家,再滅了你周家,還會出現秦家、薑家。


    你根本就消滅不了!


    除非實現社會大一同!人和人之間財富差不多,能力差不多,也許可以,但是那僅僅存在於幻想!


    隨著社會的發展,就一定會出現優秀的人,利用自己的能力迅速的積累財富,造成貧富的差距,然後這些坐擁財富優勢的人,就自然而然的形成了世家。


    誰不是有錢了先給自己家人花?好事不照顧自己子女?


    無他,人性爾!不分民族,不分種族,不分時代。


    所以,想要物理意義上的消滅世家,也許會消滅一時,但是早晚還會出現新的。


    那麽,就退而求其次。


    世家可以有,但是,前提是,你的存在,必須以國家和民族利益為先!


    給了你財富,給了你權利,給了你地位,那麽你們就要盡義務!國家有難的時候,你們要出手,百姓有難了,你們要賑濟,外族入侵了,你們要衝在前麵!要起到良好的帶頭作用。


    家族的利益可以允許你們有,但是,當國家利益和家族利益衝突的時候,必須以國家利益為先!


    不管他李世民得位正不正,他現在代表的就是國家的利益,百姓的利益。


    所以,這點上,必須要讓他們拎得清!


    拎得清的,咱們好說好商量。


    拎不清的,還將家族放在國家之上的,那麽對不起了,就得想辦法讓你們消失在曆史的長河中了!


    李豐田看出了裴氏騎牆的打算。


    開玩笑,這種事情想騎牆?國家要的是絕對控製!不允許有任何不安的因素放在外。


    想當騎牆派,左右逢源?門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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