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矩,本名世矩,字弘大,河東人。北齊時投靠了當時還是隨國公的楊堅,一路都受重用,而且自身才華橫溢,是有大才之人。


    後隋朝滅亡,又委身於宇文化及、竇建德,依然受到重用。


    武德四年,歸降李淵,一度做到太子詹事,冊封安邑縣公。


    玄武門之變後,奉命勸諭東宮兵馬,之後又很受今上李世民器重,授民部尚書。


    裴矩的一生很傳奇,傳奇中又帶著一絲爭議。


    傳奇的是,裴矩無論在哪個朝代,侍奉哪個君主,都會得到重用。有爭議的地方在於,即便是侍奉隋煬帝這種“昏君”,他依然受到重用,而且在“昏君”執政的時候,他也有過奸臣的一麵。


    可見,此人非常聰明,不迂腐,非常懂得審時度勢,今上英明,那麽我就是能臣幹吏;如果是昏庸之君,我就是奸臣一枚,永遠讓自己處於不敗的境地。


    裴矩今年已經近八十歲的高齡了,李二體恤裴矩,準其不用上朝,隻有重大事情的時候,才會將其請來商議,今日將其請來,可見李二陛下也是真的犯了難。


    ……


    “陛下今日相詔,不知所為何事?”坐穩之後,裴矩慢條斯理的問道。


    “裴老尚書身體如何,最近可還康健?”李二沒有直入主題,而是先問候了裴矩的身體情況。


    “迴陛下,老臣還好,勉強還能吃得下,能為陛下盡得一分力,不過老臣最近時常夢到先人,想必是應該是快不假於天年了。”


    “老尚書言重了,老尚書看樣子身體康健,而且朕一直倚老尚書為朕之肱骨,老尚書不可輕言生死啊。”


    “勞陛下掛念,老臣隻要活一天,就一定為陛下鞠躬盡瘁!”


    一頓商業互吹後,李二陛下總算進入了正題:“老尚書,民部的運行情況如何?”


    說到正事了,隻見裴矩輕歎一句道:“今天下初定,百廢待興,北有突厥虎視眈眈,南有吐蕃躁動異常,內有萬千饑民等待賑濟,還有不少前朝餘孽尚未清除,今年的賦稅,真的很難支撐啊!”


    聽到這,李二也是歎了口氣,他知道,這並不是裴矩在跟他哭窮,而是真的如此!


    “陛下相詔,可是有什麽需要錢財的地方?”裴矩這個老人精已經明白了李二的意思了。


    “唉,老尚書,實不相瞞,是這樣的……”


    李二開始給裴矩解釋出海的意願。


    聽完後,裴矩想了想,說道:“老臣已經明白了陛下的意圖,如果真有此等糧食,那真的是我大唐之福,隻不過,這所需甚大,民部一時也拿不出這麽多的銀錢啊!”


    翻譯過來的意思就是,事情是好事,我也支持,但是我現在沒錢!


    “陛下,臣覺得陛下先不用這麽著急。”李豐田的聲音適時的傳了過來。


    “哦?先生有什麽辦法?快快講來!”李二有些迫不及待了。


    裴矩這才注意到坐在一旁的年輕人,留著短發,緩慢的搖著羽毛扇,頗有神秘感!而且,裴矩也敏銳的察覺到李二對其的稱唿為“先生”,頓時嘖嘖稱奇。


    隻見李豐田緩慢的搖著扇子,慢條斯理的說道:“陛下,現在民部也確實難,用錢的地方很多,所以,不必強求民部一次性的拿出如此多的銀錢來。”


    “此次出海,臣預定的每條船承載一千人,這一千人當中,其中五百人要從水軍中挑選青壯,可以應對一切的突發事件,剩下的其中四百人要從民間招募各色人員,上到郎中書記、下到鐵匠木匠,基本需要形成一個小型的社會生態,保證船上基本有各種航海需求的專業人士,剩下的一百人可從全國遣送犯人送到船上充作雜役。”


    “獎懲方麵,正規的官兵,可獎勵升官、厚祿,以及直係三代子孫官方提供免費讀書的待遇。”


    “哦?前麵的朕清楚,但是這最後一條是?”聽到這,李二疑惑道。


    李豐田微微一笑,說道:“就是字麵上的意思。與其給銀錢,不如給一些政策,才是最好的。陛下應該知道,對於現在的寒門而言,有機會讀書,可是祖祖輩輩夢寐以求的。而對於我們來說呢,隻不過是蓋幾間書院,養幾個教書先生罷了,這點錢,我覺得民部還是出得起的。”


    “這麽做的好處就是,百姓得到了他們最想要的,朝廷也不需拿出太多的錢財,這樣招募起人來,更加的容易。”


    “而且……這些士子出身寒門,真的能從中走出一些可用之才,他們會一輩子都會感謝朝廷的。”


    因為有裴矩在場,李豐田沒有說的太明,但是聰明李二陛下從李豐田口中著重“寒門”二字中,聽出了李豐田的意思!


    眾所周知,現在李二剛上位,許多世家都是觀望的態度,朝廷其實很缺人才的,就從李二動不動就追著大臣後屁股要人才就可以看的出了。


    而李豐田的提議,不光解決了這次出海募人難的問題,還為民部省了開支,還為大唐的將來培養以後的人才,而且這些人才出身寒門,抱起團來,可是可以跟世家掰腕子的!


    真的是一石數鳥的好計策!


    二人說話,並沒有避諱裴矩,雖然二人很多事情都沒有明說,但是在朝堂上滾打一輩子的裴矩,也馬上就抓住了問題的重點!


    今上這是有心要打壓世家了啊!


    然後看了看一旁此刻正雲淡風輕和李二談笑的李豐田,心中暗道:不知陛下從何處找到這小子,有點妖孽啊,此人不可不防!


    不行,今天迴去要趕緊和家裏的說一下,自己大限將至,子孫當中目前還沒看到有大才之姿,如果貿然的站隊,很有可能給家族帶來災難!


    此刻正和李二陛下相談甚歡的李豐田,沒想到自己無心的一個計劃,竟然改變了整個裴氏家族!


    幾人正相談時,隻聽見外麵王德的聲音響了起來:“啟奏陛下,外麵長孫尚書求見!”


    李二有點詫異,問道:“哦?輔機求見?不知所為何事?”


    “迴陛下,奴婢不知,隱約好像聽到陛下所尋之人找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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