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聽到又一陣疾馳而來的風聲唿嘯而過,他才恍惚間從放空的狀態中迴過神來。抬頭看去的瞬間,隻見原先還故意放慢速度跟在他身後的紅色卡丁車忽然間一個加速,頃刻間唿嘯而至。這樣肆意灑脫的身影看得苗洲又是一陣恍惚。怎麽迴事,這輛車不是一直跟在後麵想要等他試錯的嗎?他難道不是應該也同樣感到了害怕,為什麽在他停車之後,卻反而忽然間加速了?似乎為了應證他的猜想,就在擦肩而過的那一瞬間,苗洲清晰地看到紅色頭盔的麵罩被提了起來,露出的正是月刃笑容飛揚的臉龐。利落的一個再見手勢說不出的瀟灑肆意,顯然也並不準備要苗洲的迴應,就這樣重新將蓋子一罩,操控著紅色的卡丁車頭也不迴地唿嘯而去。不但沒有減緩反而直接拉到極致的速度下,讓轟鳴的引擎聲頃刻間傳遍了整個賽場。和苗洲形成鮮明對比的畫麵落入眼中,站在屏幕前的璩冷淡淡地開了口:“這輪輸了。”他的視線瞥過那輛還隱隱冒著硝煙的藍色卡丁車,眼簾微微地垂下了幾分:“不過……既然已經犯過一次錯了,也應該知道不能再犯第二次錯了,對吧苗洲?”仿佛聽到了這樣的話語,賽場上,苗洲原先有些茫然的神態也漸漸地收斂起來。最終,看向那疾馳而去的背影時,眼底也浮現起了一抹分明的殺意。第111章 怪談遊戲廳“他是準備就這樣直接衝過去嗎?”紀星雀一路看著月刃這樣有恃無恐的操作,原本還以為這人是有了什麽萬全的應對方法,卻是怎麽也沒想到最後的表現居然這麽的樸實無華。監控當中的那輛紅色卡丁車在一個加速之後,疾馳的去勢愈發迅猛。隻要保持著這樣的狀態疾馳而去,幾乎可以想象到衝出斷崖之後在空中滑出的那道完美弧線。紀星雀看看屏幕又看看池停,試圖求證:“隊長,難道之前我又漏掉了什麽關鍵提示?”“沒有漏掉。”池停迴眸對上這樣的視線,麵上是看似如常的淡淡微笑,“他隻是在賭。”在賭?紀星雀茫然了一瞬,但是隨著池停看來的這一眼又微微地打了個激靈:“隊長你要是覺得哪裏不高興可以直接跟我說,別這麽對我笑。”“嗯?”池停的眉梢微微挑起幾分,嘴角的弧度依舊沒有半點改變,不急不緩的話語配合這樣的神態顯得愈發和顏悅色,“為什麽會認為我不高興了?有的人就是喜歡用各種各樣的辦法花式找死、尋求刺激,本身也沒有任何問題的吧。”紀星雀:“。”紀星雀:“……qaq”你是真的覺得沒有問題嗎?但是為什麽,總讓人感到變得更可怕了……他張了張嘴剛想再說什麽,忽然聽到宋雪風在旁邊開了口:“你們看那。”紀星雀聞聲看去,一抬頭直接忍不住地“臥槽”了一聲:“居然搞偷襲?!”池停看起來始終沒什麽波瀾的眼底,在這一瞬間也微微閃過了一抹銳意。尾隨而至的粗重鎖鏈仿佛追蹤而至的毒蛇,頃刻間就已經逼到了紅方卡丁車的尾部。鏈條震動的巨大摩擦聲自然也引起了月刃的注意,他本已經做好了飛躍單邊橋的準備,餘光瞥見後方那抹閃爍的金屬色澤,眼睛微微一眯反倒無聲地笑了一下。真是的,活著不好嗎。本來幫忙驗證了一下規則其實還挺感謝的,可怎麽就喜歡來上趕著送死呢。麵對沒事非要招惹的人,他可不像池停那麽好說話。月刃的眼簾微微垂下,眼下的影子隱約一動,卻依舊仿佛毫無覺察般,就這樣任由那些鎖鏈逼近了過來。停靠在路邊的藍色卡丁車上,苗洲一手握著鎖鏈的另外那頭,一瞬不瞬地注視著那個逐漸遠去的背影。仿佛沒有覺察到車身逐漸裂開後引起的異動,他就這樣聚精會神地操作著鎖鏈的趨勢,已經做好赴死準備的蒼白臉色間,是那壓抑又忍不住透出的陰戾癲狂。“哢嚓、哢嚓”。熟悉的斷裂聲在耳邊盤踞,即便不用垂眸,那些從車身中延伸出的線條纏繞而上的粘膩感,已經足以讓苗洲感到了全身豎起的寒毛。然而就當死亡的恐懼徹底控製了全身所有的細胞之後,他反而將所有的專注力全都投放在了手中的鎖鏈上這是他幾乎花費了身上的所有積分,在商城當中購買的s級道具。第7條規則已經確定是正確的。這樣一來,既然已經注定要死在這裏,那就讓他最後為戰隊鋪一次路吧。隊長,放心吧,爵士戰隊的任何一人都絕對不會拖團隊的後腿。就算要死,至少也得找一個人一起陪葬!苗洲狠狠地一用力之下,緊勒在手中的鏈條不知不覺間割破了掌心,滴落而下的血液頃刻間讓底部迅速蔓延的線條顯得更加興奮了起來。他卻仿佛毫無覺察一般,瞳孔中隻剩下了那輛紅色卡丁車的背影。近了。更近了。迅敏延伸的鎖鏈仿佛像是張開獠牙意圖狩獵的野獸,就在臨近峭壁跟前的那一瞬間,終於緊緊地纏上了卡丁車的車身。兩股巨大力量拖拽之下,地麵上也隱隱騰起了幾陣摩擦出的火花。尖銳的聲音從耳邊劃過的瞬間一度引起了短暫的失聰,苗洲不顧耳邊滲出的血液,嘴角緩緩地咧起了一抹分明的弧度。對,就是這樣。怎麽可以就他一個人淘汰出局,既然那麽想要將他甩在後麵,那就讓他看看在這樣無法甩掉的束縛之下,還能怎麽樣通過那片單邊橋區域。失去足夠的衝力,剩下的結局,大概也就隻能是就這樣徹底地跌入深淵了吧?鎖鏈捆上的同一瞬間,因為兩輛車被迫連接在了一起,月刃所駕駛的卡丁車疾馳的趨勢驟然一頓,被迫減速的同時,可以感受到苗洲腳下的藍色卡丁車也連帶著往前拽了過去。僅憑單個引擎去同時帶動兩輛卡丁車衝刺幾乎是完全不可能的事情,在這種局麵之下,眼看那輛紅方的卡丁車真就要被鎖鏈扯入深淵當中,苗洲原本已經徹底掛在臉上的笑容卻是在意識到了什麽後,豁然地頓了一下。仿佛為了確認什麽,他不可置信地垂眸看去,整個眼底的神色就這樣頃刻間地震動了起來連他都沒有留意到,本該已經纏繞上他腰身的那些索命線條不知什麽時候居然又重新縮迴了車身當中。為什麽?這難道不是他違反規則後的懲罰嗎,為什麽!?等等,或許是……忽然間一個念頭從苗洲腦海中一閃而過,頃刻間,懊喪和欣喜的神情仿佛抽搐般反複地從他的臉上呈現。然而他看不到月刃此時臉上也豁然間露出的笑意,頭盔下麵的這樣神態如果落入池停的眼中,就足以意識到,這個男人所等待的顯然就是現在的這一刻。隻有在絕境中重新找到希望的時候瞬間打破,那才真正是,徹底的絕望。分神之間的苗洲甚至沒有留意到前方突然發生的變故,不等他的臉上徹底浮現出絕處逢生的喜悅,驟然間重新騰起的引擎轟鳴聲頃刻拉迴了他的注意。一抬頭,落入他眼中的隻有鋪天蓋地的成片黑影子。“啊啊啊啊啊啊!”鏈接在兩輛車身之間的鎖鏈在鋒利的影刃之下徹底斷裂成了四溢的碎片,牽扯的力量一旦斷開,整個車身頓時徹底失控地往側前方衝了出去。密集的割裂感頃刻間從苗洲全身上下泛開,皮開肉綻、鮮血淋漓的瞬間讓他眼前陷入了短暫的黑暗,但是前一刻又重新捕捉到的那一絲生機,讓他緊緊地握住了手中的方向盤並沒有鬆開。那些細線都隻是幌子。就算暫時停下了車輛,隻要重新行駛起來,那些線條就會重新縮迴車身當中。第7條確實是正確規則。但是違反規則的主要重點並不是在於路邊停靠,而是在於最後兩個字下車。隻要他不下車。是的,隻要他還能留在車上,就依舊還有繼續進行遊戲的辦法!苗洲拚命地想要在漸漸失血過多的狀態中保留理智,然而就當他用盡所有力氣地想要在這樣完全失控的車身中抓緊手裏的方向盤,卻是忽然間感受到自己整個人都似乎在失重的狀態下飄了起來。恍惚中低頭看去,他看到了自己還留在方向盤上卻已經徹底分割的雙手,以及,自己那血肉模糊卻是十分光滑的手腕切麵。為了更好地起身操控鎖鏈,安全帶早就已經被苗洲自己解開,此時身體一經與四肢切斷,在他驚恐地還想再試圖攀附什麽東西的時候,整個身體終於就這樣徹底地從車身上跌落而出。重重栽倒在地麵上帶起的痛覺已經根本無暇在意了,就當他整個人離開卡丁車的第一時間,他可以看到無數的細線仿佛解除禁錮一般密集地從車身當中奔湧而出,前赴後繼地朝他的方向蔓延而來,洶湧不絕地將他徹底吞沒在了其中。不,不要!救命,救救他!啊啊啊啊啊啊啊!到了嘴邊的尖叫因為被線條緊緊束縛的咽喉而最終沒有發出半點聲響,蠕動的粉色線條頃刻間被鮮血浸得一片猩紅,卻像是極度貪戀這些血液的味道,也隨之愈發活躍了起來。過分殘暴的景象之下隻剩下了斷斷續續的嗚咽,不論怎樣垂死掙紮,隻是短短的幾秒鍾時間,就隻剩下了一具稀爛斑駁的白骨。而那些線條在吞噬殆盡之後似乎終於感到了滿足,緩慢蠕動著,已重新縮迴了翻到在路邊的藍色卡丁車中,漸漸地迴到自己原來的位置,最終在車身上沒留下半點細微的痕跡。苗洲的直播間裏,隨著徹底暗下的畫麵,彈幕也是一片寂靜無聲。難以消化的死亡過程,讓不知道多少玩家在屏幕背後幹嘔了起來。藍方監控區的屏幕麵前也是一片寂靜。“替補位,速度接上。”璩冷的聲音落下,隨著一個人影疾步的離開,其他人久久沒有說話。第6條規則裏明確說過,替補隊員在比賽過程中禁止進入賽場,隻有參賽玩家出現傷病確認無法繼續比賽時才允許代替上場。當這條規則進行應用的時候,也就已經意味著……“隊長,苗洲他……”旁邊的隊員眼底的神色隱隱閃爍,緊咬的牙關下最終緩緩地擠出了一句話,“曙光戰隊的那個家夥,明顯是故意的!他明明有辦法可以直接切斷那些鎖鏈,根本不需要等到車輛被完全連上,可他偏偏就要……他是故意的,他故意讓苗洲意識到第7條規則的真相,然後又奪取了他最後的希望!是他故意誘殺了苗洲!”“行了,技不如人,沒什麽好說的。”刁白薇的臉色也並不算太好看,深吸了一口氣之後平複了一下情緒,冷聲道,“最初也是苗洲先動的手,真要追究起來,本來也就不是我們占理。”旁邊的隊員聞言怒道:“苗洲隻是在貫徹我們戰隊的方針而已,聽你這話的意思,難道還是他活該了嗎?”“我沒說他活該。”刁白薇擰起了眉心,語調間也難免有些煩躁。“別吵了,現在爭論這些沒有任何意義。”璩冷的臉上看不出太多的情緒,隻是緩聲道,“苗洲的事等結束後再說,比起這些,倒不如好好想想接下去應該怎麽應對。如果能扭轉局麵那是最好,但要是這個項目裏麵已經注定要輸了的話,要怎麽樣才能讓我們的遊戲幣輸得更少一點。別忘了,我們還需要衝刺戰隊排名,如果之前收到的那個消息是正確的話,留給我們衝榜的時間可是不多了。”他們隻能擁有藍方隊員的監控視角,無法看到紅方卡丁車的行駛情況。以目前為止並沒有在起點位置看到其他紅方隊員接力的情況來看,雖然不知道那個紅色方的首發隊員是怎麽做到的,趕也應該已經順利通過了單邊橋區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