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到這個時候顯然也有些後怕,語調也跟著微微顫抖:“要不是老宋及時地續上了那一口血,差點就直接沒能救迴來。當然也還不止這些,還有好多次為了保護我們,隊長他……”月刃適時地遞了一張紙巾過去,一臉貼心。“謝謝。”紀星雀抹了一把鼻涕,整個神態也漸漸地蔫了下去,“說起來有時候也是感覺我們挺沒用的,要不然也不用一次次地完全靠隊長他來提供支撐了。本來死的時候我以為這輩子也沒辦法迴報了,但現在又進了這個奇奇怪怪的無限世界當中,讓我覺得我還能繼續陪在隊長身邊真的挺好,也希望可以繼續一起走下去。”他定了定神,強調道:“所以以後隊長如果又有什麽太過勉強自己的情況,你一定要及時阻止他。雖然他經常不聽我們的話,但以你們的關係,你應該可以做到吧?”“我們的關係?”月刃原本還若有所思地摸著下巴,此時整個表情間也十分自然地化為了一抹充滿使命感的笑容,“當然,一定完成任務。”電梯門打開,池停的聲音正好傳了過來:“完成什麽任務?”他這一覺睡得十分舒適,在安全區自帶的迴複增益效果下,所有的疲勞也都已經一掃而空。懶洋洋地打了個哈欠才從電梯當中走了出來,見兩人隻是看著他沒說話,奇怪地眨了眨眼:“嗯?”月刃無聲地笑了一下:“完成快點去到聖域的任務。”紀星雀還沒來得及編出理由,就聽到月刃麵不改色心不跳地已經給出了迴答,不由投去了一個讚許的神色:“是的,就是這個!”池停起床的第一時間沒在房間裏麵看到月刃,很奇怪地就是直覺這人並不會逃跑,果然在下樓之後看到了湊在一起的那兩個身影。畢竟這兩人之前的表現並不算太過對付,這樣突然統一的口徑讓他不由多看了兩眼,但也沒有多想:“態度很積極,挺好的。”昨天紀星雀已經提前續了一天的安全時長,這會兒時間還很充裕,三人一起去外麵的一家餐廳點了些吃的,在休息完之後終於開始盤點起了後麵的計劃。因為水幕上麵的列表實時都在進行著刷新,具體進入的副本還是需要等正式出發前再做選擇,池停也並沒有太留意具體的列表內容,而是先留意了一下上麵顯示的通關收益。比起小世界中那些普通入口外麵的屏幕,聖域水幕上麵的副本清楚地寫著副本名稱、開本時長、存活人數、以及具體的收益倍數。粗粗觀察之後可以發現,進到這種殘局本之後的收獲大概可以是普通副本的5到15倍不止。當然,倍數越高往往也就意味著難度越大,從曆史進本人數那裏就可以看出,有些副本恐怕已經經過了三四次玩家擴容,甚至還要更多。池停一邊吃著,一邊對照了一下他們三人目前的成就點情況。因為紀星雀進來這個無限世界的時間比他們早上很多,目前擁有九千多的成就點,距離前一千位的目標已經非常接近。而池停跟月刃經過剛剛結束的副本之後,擁有的成就點分別是八千跟四千左右,相比起來,才隻進過兩次副本的月刃顯然差距最多。不過比較有利的消息是,大概是前一千位的玩家又死亡了不少,最近的排行線倒是從先前的一萬二跌到了一萬出頭。這樣一來,如果他們可以找到一個10倍以上收益的殘局本,再讓月刃在副本裏麵盡量多刷一些貢獻值的話,大概剛好可以在這個副本通關出來之後集體拿到聖域的通行資格。這樣分析的過程中,紀星雀端正地坐在旁邊用吸管喝著自己麵前的牛奶,心裏隻剩感慨。他家隊長為了把月刃一起拉扯進聖域而嘔心瀝血、仔細盤算的樣子落入眼中,讓這隻小鳥的腦海中滿滿的全是四個字是、真、愛、啊!這樣想著,讓紀星雀不由朝著月刃的方向暗暗地瞥了一眼,不想這一抬頭,才發現對方也剛好朝他看來。四目相對的瞬間,月刃的臉上漸漸地浮現出了一抹笑容,十分貼心地建議道:“缺成就點的人主要是我,高難度的副本畢竟比較危險,其實紀星雀找個普通本進就好,不需要跟我們一起進去冒險。”這話一出,紀星雀頓時連牛奶都不喝了,一臉堅決:“那不行!我生是隊長的人,死是隊長的鬼!隊長去哪裏我就去哪裏,隊長打哪裏我就幫他衝到哪裏,絕對不能再分開了!”短暫的沉默後,月刃低低地“哦”了一聲,要笑不笑地瞥了一眼池停手腕上的串珠,語調瞬間淡淡的:“確實,死是他的鬼,你已經做到了。”紀星雀:“……”是他的錯覺嗎,這濃烈的陰陽怪氣的感覺是怎麽迴事?“行了,票都已經買了,以後還要一起進本,就當培養默契也不是什麽壞事。”池停對月刃的喜怒無常早就已經見怪不怪,簡單地拍板之後抬頭看向兩人,“那麽,還有其他的問題嗎?”月刃聳肩:“沒了。”紀星雀舉起了手:“我有!”池停看去:“嗯?”紀星雀問:“聖域我們肯定是要進的,就是等我們順利拿到通行資格之後,裏麵可不比外麵的小世界要來得小,要怎麽才可以盡快去找其他人呢?據我觀察,這個無限世界裏的副本成百上千,不斷的還有新本增加,總不能完全靠運氣去碰吧?”“哦這個。”池停迴答,“我已經有想法了。”紀星雀:“什麽想法?”“戰隊。”池停隨意地撥弄著麵前的排行列表,看著排行榜上那一個個代表著高級玩家的代號,最終還是點開了旁邊的戰隊排行界麵,嘴角微微地浮起幾分,“你說,如果‘曙光’的名字出現在這個戰隊列表上麵會怎麽樣?”紀星雀微微一愣,眼睛頓時亮了起來:“對啊!隻要他們看到,一定也會想方設法地來聯係我們的!”“抱歉打斷一下。”月刃適時地表現出了擅長潑冷水的高超技術,“‘曙光’似乎也並不罕見,你確定他們的第一反應不是重名嗎?”紀星雀正色道:“就算有可能是重名,他們也都一定會先義無反顧地找上來的!”月刃沒什麽溫度的嘴角微微浮起:“哦,這麽有信心。”紀星雀驕傲的小下巴微微揚起:“當然!”月刃低頭繼續喝起了果汁。池停得到提醒也思考了一下:“‘曙光’確實常見,到時候,估計確實得看他們具體怎麽想了。”紀星雀對於隊友們的信仰倒是相當堅定:“放心吧隊長,有這兩個字就已經絕對夠了!”月刃看了兩人一眼,神色無波地收迴視線,從位置上站起身來:“我去一下洗手間。”雖然是新區,但是第13世界中的新手玩家們幾乎都在苦苦求生,很少有人能夠這樣歲月靜好地留在餐廳裏麵享受餐點。空空蕩蕩的公用洗手間裏一時間隻剩下了嘩啦啦的水聲。月刃慢條斯理地洗幹淨了雙手,剛剛擦幹,餘光瞥見鏡麵中落入的那個身影,眉梢微微挑起幾分:“池大隊長,也來上廁所呢。”池停的聲音響起:“不,來找你。”這樣的迴答讓月刃稍微有些意外,轉過身去舒適地靠在洗手台上,仿佛在確認什麽般笑著對上池停的視線:“找我?怎麽了?”池停直勾勾地看著月刃,也沒有迴避:“應該是我問你怎麽了才對。”月刃臉上的笑難得地恍了一下,眼簾微微垂下幾分:“為什麽這麽問?”池停緩步走到了月刃的跟前,抬眸:“你知道的。”四目相對下,周圍陷入了短暫的沉默。然後池停隻感到一股力量忽然落來,下一秒,就已經被月刃一個轉身直接被壓在了洗手台邊。整個過程中池停並沒有要反抗的意思,此時就這樣微微仰頭,在對方露骨的探究神色下也毫不避諱:“到底怎麽了?”“我也不知道怎麽了,畢竟,說出來可能連我自己都不相信。”月刃此時臉上漸漸收斂起了那時常掛著的笑容,徹底沉澱下來的神色間就這樣審視般地看著池停。餘光中,他可以從後方的鏡子裏清楚地捕捉到自己每一分的神態變化。幾秒鍾十分微妙的停頓之後,又微微地靠近了池停幾分。指背充滿探究地從發梢開始一點一點地往下,輕輕撫過池停的側顏,月刃像是在思考一件十分複雜的事情,神態間卻是帶著淺淺的自哂。池停保持著這樣的姿勢沒有動,隻是感受著這樣分明的視線仿佛有觸感般地擦過自己的肌膚,一種從沒感受過的酥麻感讓他抵在洗手台上的雙手微微曲起幾分。他感受到自己的唿吸在這一瞬間異常分明。最終,月刃的手在落下之後直直地按住池停扶著洗手台的手背,稍微前傾的姿勢下,兩個人幾乎就這樣直接抵在了一起。這一瞬間,就連微微低啞的聲音中都帶上了那麽一瞬間的狂熱,有分明的壓製,又像是無可自控的探究:“很奇怪,每次聽你們說起以前的事情,總是會羨慕你們那堅不可摧的隊友情。你說怎麽辦呢池大隊長,聽著你跟紀星雀說那些以前我沒有參與過的那些以前的事情,總感覺我好像……有些嫉妒了。”近在咫尺的距離,隻要有誰稍稍往前幾分就足以觸上唇瓣,但是兩個人又都十分克製地沒有向前打破這份平衡。月刃腳底下的影子在不知不覺間也一點一點地開始往上延伸,從腿部漸漸地攀爬向了池停的腰間,躍躍欲試地幾乎想要遍及全身各處,但最終還是挺住了十分收斂地停了下來。池停原本也有一瞬的晃神,但片刻間也已經解析出了月刃話裏的含義,不由錯愕地微微一愣。他原本還以為又是粗枝大葉的紀星雀什麽時候踩了這個男人的雷區,怎麽也沒想到,居然會是嫉妒?這無疑是一個與跟前這個男人極度格格不入的詞語,可偏偏,又承認得這麽明目張膽且囂張至極。月刃最後給出的這個迴答,與其說是像在順著池停的提問而進行探討,倒像是直接拋出了另外一個更加匪夷所思的問題,在讓池停還予一個答案。被壓在洗手台上的距離之下,池停幾乎可以感受到兩人交纏在一起的心跳。他並沒有掙脫出那隻被壓著的手,而是微微地仰起了頭。這樣的動作讓他們之間的距離近地隻有咫尺,但每一個字卻又像是十分平靜地落入了耳中:“以前的那些都是過去的事情,更重要的應該是那還沒發生的未來。所以比起小鳥說的那些,月刃先生,你會願意跟我一起去聖域,構建新的‘曙光’嗎?”不知不覺間,兩人混淆在一起的吐息奇異地釀開了一種溫柔且曖昧的氛圍。在池停這樣定定的注視下,月刃眼底的狂熱終於一點一點地沉寂了下來。他的嘴角微微浮起了一抹一貫的弧度,最終仿佛無事發生般鬆開了被他壓在洗手台前的人,重新站直了身體:“池大隊長的邀請,當然卻之不恭。”第68章 第13世界紀星雀獨自等待的過程中吃掉了一整塊的小蛋糕。雖然他並沒有看出來月刃有什麽情緒變化,但既然隊長說有那就肯定是有,反正他向來也已經很習慣自己家隊長將隊伍裏每個人的情緒照顧得麵麵俱到,更何況兩人現在還是那種關係,要來得更敏銳一點也是人之常情。無聊的等待之下,直到紀星雀即將要對第二塊小蛋糕下手的時候,餘光中終於捕捉到了那兩個重新落入眼中的身影。池停跟月刃一前一後地迴來了。紀星雀不由朝後麵那人的臉上多瞥了兩眼,在心裏無聲地點了點頭。不錯,看樣子是哄好了。隨著池停坐下,月刃也隨手拉開了一條椅子,大長腿舒適到交叉著一擺。抬頭的時候,他可以看到紀星雀獻殷勤一樣地將還沒下手的那塊小蛋糕送到了池停的跟前,眼簾微微一垂。嫉妒的情緒又這樣悄無聲息地隱隱一晃,但想到剛剛的那番對話,又不動聲色地壓了下去。月刃在心裏低低地嘖了一聲。他所有的記憶都在愛心公寓當中,冷眼看著那些玩家苦苦求生,就像是看著生活中唯一消遣無聊的玩物。即便是離開副本,為的也不過是找到《愛心公寓》的副本設計者“七號”,去看看到底是個什麽樣的存在造就了npc這樣淒涼可笑的人生,順便,徹底毀了這個高高在上安排一切的設計者。原本的計劃就是如此簡單,可怎麽也沒想到的是從愛心公寓離開之後,一沒留神居然又一起經過了兩個副本。隻能說大概是一個人寂寞的日子過久了,他居然荒謬地開始覺得這樣有人一起一個接一個地經曆新的遊戲好像也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可惜……忽然跑遠的思緒拉迴,月刃神色無波地掃了旁邊那個忙碌的粉色身影一眼。是真好啊,這種他從來沒有感受過的隊友情。其他人都無所謂,如果能跟池停一起的話,倒好像真的是一個非常不錯的選擇。但他終究是跟這些玩家不一樣的,就算邀請了他一起去共同建立新的隊伍,這真的是他能夠擁有的東西嗎?跟這個紀星雀一樣?或者說,總覺得如果可以更進一步那就更加讓人感到心情愉快了。月刃正這樣想著,恍惚間發現有什麽忽然落入了眼中。他抬眸,發現跟前的盤子裏放著的那半塊蛋糕。紀星雀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十分利落地做好了均分,除了給池停的那一半之外還將剩下的送到了他的跟前。明明自己也眼巴巴地還十分發饞的樣子,話依舊說得十分客氣:“我剛試過了,這蛋糕味道確實不錯,你也跟隊長一起試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