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夫人!”


    十七趕緊扶住了阮嬈。


    她才是最害怕的那個,因為少夫人一向是她貼身服侍的,若是真出了事,她小命不保。


    “快!快去通知主子!”有暗衛迴過神,急匆匆跑了。


    “通知主子有什麽用!當務之急是要把姑娘送去寂無那裏!”十七頭腦最清醒,當即喊出來。


    然而阮嬈卻一把抓住了她。


    “來、來不及……”


    她指著屋裏,“桌上……圖……”


    影十七趕緊喊最近的一個暗衛,“傻站著幹嘛?快去屋裏桌上拿圖!”


    嚇傻的暗衛趕緊把桌上的一遝宣紙全都拿來。


    阮嬈胡亂扒拉開,挑出其中六張,“去找……山上……”


    說完,又吐了一口血。


    暗衛們急的哪裏還能思考,一人拿了一張,原地飛了出去。


    現場隻剩下十七。


    阮嬈捂著肚子趴在桌上,痛的直呻吟。


    “姑娘……姑娘!”十七露出不應該屬於殺手的擔憂神色,眼圈都泛紅了。


    “荷包……我的荷包……”


    阮嬈囈語出聲。


    十七突然醒過神,趕緊跑去其中一間廂房。


    阮嬈忍著痛悄悄抬眼瞧了下,繼續趴在桌上。


    “姑娘拿來了!”


    十七一陣風似的迴來,將荷包放在阮嬈手邊。


    阮嬈撐著力氣,打開荷包翻找一通,終於找到個小瓶子,卻手腳無力,怎麽也打不開瓶塞。


    十七著急地奪過去,狠狠一拔——


    一股迷煙突然彌漫,撲向了她!


    十七頓時渾身無力,倒了下去,但卻沒有立刻昏迷。


    “姑娘……姑娘你……”


    她又驚又委屈,紅著眼直勾勾看著阮嬈。


    阮嬈此時已經找出真正的解毒丸吃下,蹲下來看她。


    “對不起十七,我必須要走。你好好睡一覺,就當什麽都不知道。法不責眾,裴璟珩不會對你怎麽樣的。”


    說完,她又掏出個瓶子給十七聞,十七一下子昏睡過去。


    阮嬈活動了下四肢,恢複了一些氣力,趕緊跑到十七方才去的廂房。


    她原本的包袱和衣裙,還有衣裙裏的東西,果然全在這裏。


    阮嬈將人皮麵具和銀票貼身藏好,拿起包袱就跑,路過石桌的時候,還不忘把碗裏兩個饅頭順走塞進包袱裏。


    出了門,她裙子一紮,褲子一提,淌著溪水飛快朝下遊走去。


    溪水越匯越深,到了最深的地方,阮嬈隻好把包袱頂在頭上,鳧水遊過去。


    雖然已經是春夏交接時分,但山溪還是冰冷沁人,她在裏麵泡了不一會兒,身體便開始發僵,渾身骨頭縫像是被紮了牛毛針,刺刺的疼。


    這具身體別的都好,隻有積年的寒毒讓人遭罪,平日沒事,最怕受涼,眼下,怕是寒毒要發作了。


    阮嬈咬牙又往下遊了一段,終於看到岸邊不遠住著幾戶人家,這才從水裏出來,偷偷將人家搭在竹竿上的粗布衣裳取下,放了塊銀子在原地,悄然躲進了樹叢裏。


    與此同時,山上小院也炸開了鍋。


    “少夫人不見了!”


    “快找!”


    眾人四散,分頭去找,無論山道上還是樹林裏,全都一無所獲。


    “少夫人一個弱女子,腳程不會很快,此刻一定還在山裏,應該迴頭再去找找。”其中一人分析道。


    “咱們追了這麽久,你們可曾仔細留意過腳印?萬一少夫人根本不是用腳走的呢?”終於有人想起旁邊的小溪。


    “若是溯溪而下,這點時間足夠衝到山腳了。我看,應該趕緊順著溪往山下找。”


    兩個觀點截然相反,最終,六個人分成了兩撥分頭找去。


    下山的人很快追到了山腳下,卻沒看到半個人影,隻能無功而返。


    剛轉過身,迎麵卻見一個拄著木棍的瘦小婦人一瘸一拐的迎麵走來。


    “這位大嫂,可有見過一位穿著紅色衣裙的姑娘?”


    婦人頭發蓬亂,眼睛藏在發絲下,看不清神色。


    “啊、啊!”


    她指著遠處的幾戶人家比劃。


    竟是個啞巴。


    “多謝。”


    三人聽聞有了線索,趕緊道謝飛身而去。


    然而等他們找了一圈沒發現人,這才想起那婦人身上的諸多疑點。


    衣服明顯不合身,拄著木棍的手白嫩纖細,最重要的是,擦身而過之時,她身上還帶有一絲幽幽的香氣。


    可惜,他們當時太心急,忽略了這些細節。等他們反應過來再去追,那喬裝改扮的婦人已經消失在了山腳渡口,不知去向。


    ————


    阮嬈運氣也算是好,剛到山腳渡口就搭上了一艘客船,又在船上與迴京探親的一對老夫婦攀談了兩句,等下了船,直接被好心的夫婦邀請上了馬車,一路順利的迴了城裏。


    阮嬈在剛進城門的地方下了車,謝過那對夫妻,轉身進了布衣巷,一路走到茜草家的院子,敲開了門。


    “老鄉,家裏有魚嗎?”


    開門的常文一聽這暗號,趕緊把她請進去,讓他媳婦朱氏去主屋收拾。


    “不忙收拾,快去燒熱水,我要泡熱水澡。”阮嬈拄著木棍,差點沒倒下去。


    朱氏狐疑的看了眼前臉色蠟黃的邋遢婦人,趕緊將人攙進屋裏,麻溜的去燒熱水了。


    不多時又將熱水抬進來,趕緊關門出去了。


    阮嬈撕下了人皮麵具,露出蒼白的一張小臉,坐進了浴桶中,終於鬆了一口氣。


    當初這處院子發生了茜草一家的命案,房東嫌晦氣,低價要賣掉。


    她當時托常伯出麵把院子買了下來,一是看中這裏價格低廉,二是看中這地段魚龍混雜,容易隱匿,又靠近城門,容易混出城,可以用作危急時刻的落腳點,還規定了暗號。


    狡兔尚且有三窟,她現在無比慶幸自己當初的先見之明。


    如今這院子是常文一家在看守,剛好他們夫妻也是新婚,住在這裏也算獨立門戶過起了小日子。


    “東家稍後,我這就去喊我爹娘迴來。”


    常文隔著門板恭敬道。


    “隨便說什麽借口都好,切記不要提我。”阮嬈冷靜吩咐道。


    “有人在到處找我,我的行蹤,切記不可透露給任何人。”


    常文應了,轉身離去,臨行前還吩咐朱氏要好好守在家裏,不要隨便給人開門,做好飯菜伺候好裏麵那位。


    朱氏順從的應了,揉著累酸的胳膊去了灶間,不多時,卻聽外麵有人敲門。


    “朱嫂子,我來借個花樣子。喏,這是我家新打的杏兒,送你嚐嚐鮮。”


    門外站著笑吟吟的小婦人,是前幾日剛搬來隔壁的,這兩天老來串門,已經和她熟稔。


    朱氏看著黃澄澄的杏兒,也喜笑顏開,剛想讓人進來,突然想到丈夫的吩咐,頓時有些尷尬的笑了笑。


    “今兒不巧,家裏來了客,沒法跟你嘮了。你等會兒,我這就去拿花樣子。”


    “家裏來了客啊?方才我也瞧見了,怎麽穿的跟個叫花子似的?難道是嫂嫂家上門打秋風的窮親戚?”


    小婦人一臉好奇的問,眼珠還朝屋子那邊瞥了眼。


    朱氏嗐了一聲,直倒苦水。


    “我家可沒這樣的窮親戚,別看窮,架子卻大,一進門就讓我弄這弄那的,連句客氣話也沒有。我家那個更是連個屁也不放,隻讓我好好招待。瞧我這胳膊,到現在還疼呢。”


    “多大年紀啊,莫不是嫂嫂婆家的長輩吧?”小婦人繼續打探。


    “三四十的年紀吧,瞧著確實像是上一輩的人。”朱氏篤定的說道。


    “哦。”小婦人略有些失望的點點頭,隨即柔柔一笑,“嫂嫂既然忙,那我改日再來同嫂嫂說話。”


    說完告辭離開了。


    朱氏也抱著一籃子杏兒關上了門。


    一切看上去毫無異常,隻是不多時,一隻信鴿從隔壁上空撲閃著翅膀飛走了。


    皇宮禁苑內,上官旻終於將雕好的血幽曇嵌入了花冠中,仔細放進了紅木描金的匣子裏,目色十分鄭重。


    花冠終於做好了,他該做的事,也該動手了。


    “殿下,探子那邊傳來消息,說是今日有個衣衫襤褸的中年婦人住了進去,常家小兒子隨即出了門,還吩咐內人好生伺候那婦人。究竟是不是要等的那個人,她拿不準,還請主子示下。”


    上官旻垂下眼眸。


    “不管是不是,都讓她先盯著。”


    “因為還有一件棘手的事,需要先解決。”


    說完,他端起旁邊熱氣騰騰的藥碗,放入托盤裏,神色有些幽沉。


    “到時間了,父皇也該喝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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