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阮嬈一行人終於迴到了城中。


    霍允將人送到,片刻也不敢多留,趕緊進了宮。


    這邊阮嬈陪著裴老夫人剛進府,那邊蒼青便去通知了自個兒主子。


    “爺,表姑娘迴來了。”


    暗牢中,嗜血閻羅般的男人手下一頓,立刻扔了刑具,拿帕子擦幹淨手。


    “接著審,務必把她嘴撬開。”


    扔下一句話,他轉身離開。


    身後,渾身是血的女人耷拉著腦袋被釘在刑架上,完全看不出,她曾是風韻猶存的刑部侍郎夫人。


    蒼青掃了一眼,轉頭跟上,卻發現主子人影都不見了。


    他還從未見過世子爺如此急切過。


    蒼青不由歎氣。


    為了讓寂無安心給表姑娘治傷,世子爺已經好幾日沒迴府了,連自己的傷都不顧,一直忙著做局抓人,替表姑娘出氣。


    結果一轉頭,表姑娘竟然一聲不吭跑去了戚家山莊,還說要在那小住一段日子,完全將世子爺拋在了腦後,連差人問一嘴都沒有。


    可憐世子脖子上的傷,還有損耗掉的內力,到現在也沒完全恢複。


    如今這情形,完全跟當初顛倒過來了。世子爺嘴上不說,內裏卻早已把人放在心尖上,事事在意。表姑娘卻成了若即若離的那一個,對世子爺整日沒個好臉色。


    也不知一別幾日,今日再相見,又是個什麽情形?


    ————


    天色漸晚,阮嬈在春暉堂陪著裴老夫人用完晚飯,這才疲憊的迴到了自己院子,吩咐紅玉備水。


    “我自己洗,你退下吧。”


    紅玉得了吩咐,於是關門退下。


    剛一轉身,卻看到身後的不速之客,紅玉頓時眼睛睜大,結結巴巴:


    “世……世子爺……姑娘她……”


    裴璟珩恍若未聞,徑直越過她推門進了房。


    紅燭影下,紗帳輕遮,有一抹紅影若隱若現,婀娜曲線搖曳在紗帳上,腰肢如細柳一般的軟。


    裴璟珩腳步頓住,挑開紗簾。


    一襲胡服紅裙的美人坐於鏡前,鏡中映出豔烈如火的芙蓉麵,纖細脖頸下一抹剔透雪白,兩處柔峰若隱若現。


    充滿著異域風情的裝扮,是曾經入夢誘他意亂情迷的一抹驚豔。


    許是聽到身後有動靜,她同樣轉頭朝他看來。


    那額間一點眉心墜色如朱砂,搖曳於眉眼間,晃的人心亂。


    裴璟珩唿吸一頓,漆色眸底逐漸有波瀾蕩開。


    一種名為思念的東西,早已占據了他的理智。


    然而阮嬈卻並不這麽想。


    看到他的瞬間,她下意識一愣,進而有些慍怒,目光不由看向門窗。


    他怎麽進來的?紅玉怎麽沒攔住他?


    就這麽一晃神,裴璟珩已走近她,漆黑眸色落在她身上,抬手攥住她的手腕,要將她拉起抱入懷。


    阮嬈一愣,下意識要掙紮,可男人的胸膛如銅牆鐵壁,她又能躲去哪裏?


    無聲的抗爭中,她最終敗下陣來,被他困於懷中。


    男人喉結滾動,俯身傾就,唿吸逼近她的唇瓣,卻被她偏頭躲開。


    裴璟珩見她不肯,也不再強迫,隻是低頭細細打量她,聲音有些喑啞。


    “身子可還有不適?”


    “沒有。”阮嬈別開臉,一臉冷淡。


    他一頓,語氣軟了軟。


    “不是說要在戚家小住一段日子?怎麽才待了一日就迴來了。”


    阮嬈遲疑了下。


    晉王的事要讓他知道嗎?


    以他的霸道性子,若是知道,還不知會怎麽節外生枝。


    她已經有了自己的計劃,萬不能被他破壞掉。


    “待著沒意思,就迴來了。”阮嬈敷衍道。


    話題結束,霎時安靜。


    阮嬈滿臉寫著不耐煩,身體也繃緊著,拒絕與他對視。


    她的抗拒和嫌惡如此明顯,與那日旖旎繾綣的迴憶,成了鮮明的對比。


    內心如一盆冷水兜頭澆下,男人濃墨似的瞳孔凝結著沉沉鬱氣。


    阮嬈被他看得渾身不自在,伸手往外推他,聲音涼薄。


    “你若無別的事就快走,我要沐浴就寢了。”


    這一推像是觸發了什麽開關,男人眼眸霎時幽深暗湧,忽然扣著她的後頸吻了下來!


    唇舌撬開齒關,帶著沉鬱與隱怒之氣,席卷了她的唿吸!


    阮嬈氣憤不已,咬住那作亂的唇舌,牙齒狠狠一挫!


    上次她默許他如此,是想借機結果了他,如今她明知那樣殺不了他,才不會再白白便宜他!


    她是真的恨,咬人也是真的狠。


    濃重的血腥味兒彌漫開來,男人微垂的眼眸泛起痛色,額角沁出細密的汗。


    痛的不隻是舌尖,還有胸腔裏那不安跳動的一團。


    她真的已經不再喜歡他。


    上次的親近,也不過是中藥的原因,亦或者,是她認錯了人……


    如今她清醒著,渾身上下都對他寫著“滾開”。


    這個認知讓他肺腑如同被刀刺中,痛的快要裂開。


    他不懂得,該如何讓她收去那滿身的冰刺,對他展露一個笑靨,讓他的痛苦能得到片刻的緩解。


    他隻能用自己的辦法,笨拙而固執的親近她,似乎這樣,才能感受到她是屬於他的。


    一吻結束,兩人都極不痛快,一個唇瓣沾血,眼尾猩紅,一個滿臉抗拒,神色透著冷。


    “我已決心要娶你。”


    裴璟珩垂眸俯視著麵前神色冰冷的少女,眼裏黑沉沉的,沒有絲毫笑意。


    “既然已經有了肌膚之親,這輩子,你隻能是我的女人。”


    “不管你願意也好,不願意也好,等我將手裏的事忙完,便會著手婚事。條件隨便你提,但婚事無可更改。”


    “你最好早點想通。”


    阮嬈簡直要氣笑了。


    他這是在求婚,還是在命令?


    別說她現在對他半點情意也沒有,便是對他尚存喜歡,聽到他這樣說話,也隻想錘爆他的狗頭,看看裏麵裝的什麽狗屁不通!


    她仰臉看著他,突然覺得他有點可笑。


    死到臨頭了,居然還在跟她放狠話。


    殊不知她可是打算要他命的人呐。


    “說完了嗎?說完你可以走了。別耽誤我沐浴。”她慵懶的撩起眼皮,滿臉的不屑。


    裴璟珩閉了閉目,似乎壓抑著什麽。


    轉身的瞬間,喉頭一股甜腥湧出,被他硬生生咽了下去。


    門打開又關上,屋內霎時安靜了。


    阮嬈見他走了,舒了一口氣,慢條斯理的泡了個澡,吹燈去睡了。


    無情一身輕,她睡得舒坦輕鬆,卻不知這世上有人痛徹心扉,一夜無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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