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早,阮嬈剛用過早飯,就聽說鄭婼薇被裴璟珩差人送迴了鄭家,臨走前哭的梨花帶雨,都沒能打動表哥的鐵石心腸。


    阮嬈心中暢快的同時,也發出一種兔死狐悲的感慨。


    反正隻要喜歡上裴璟珩的人,似乎都沒有什麽好下場,那個男人無情起來,可是一等一的冷酷。


    “姑娘,盧家小娘子來看你了。”紅玉低聲道。


    話音剛落,盧菁菁便繃著臉闖了進來,一副憋著氣的模樣。


    “今兒刮得是什麽風,竟把盧姐姐吹來了?”


    “鄭姐姐被趕走了,是不是因為你?”盧菁菁一副打抱不平的模樣。


    “這跟我有什麽關係?”


    “哼,別以為我不知道,昨晚我們走了之後,世子也來了這裏,在你這兒待到好晚才離開,今兒一早,他就讓人把鄭姐姐送走了,你敢說不是你說了什麽壞話,挑唆他們表兄妹的關係?”


    “世子昨天來我這兒,盧姐姐怎麽會知道的這麽清楚呀,你是派人監視世子,還是在監視我呀?”


    阮嬈冷冷一笑,突然上前拉住她。


    “走,咱們去世子跟前說去。”


    盧菁菁一下慌了,不斷想掙脫她的手,嚷道,“消息是從你院子裏傳出來的!誰知道你哪個奴才嘴不牢靠!你休要誣陷好人!”


    阮嬈這才鬆開她,轉頭吩咐。


    “紅玉,去查查昨晚到今早這段時間,都有誰外出過。”


    紅玉應了聲,立刻放下手裏的活出去了。


    “多謝盧姐姐,要不然我還不知道我這院子出了紕漏,竟出了吃裏扒外的貨色。”


    盧菁菁心有餘悸的揉著手腕,離她遠遠的。


    “我可告訴你,你別仗著世子對你另眼相看就欺負人,鄭姐姐被你趕走了,我可跟你無冤無仇,你不許背地裏行小人行徑!”


    分明就是個外強中幹的草包。


    阮嬈搖著團扇在榻邊坐下,好整以暇的覷向她。


    “鄭姐姐被趕出去與我無關,盧姐姐與其在這兒興師問罪,不如上門去慰問你的好姐姐,想必她這兒會很需要人安慰。門口在那兒,好走不送。”


    “我還有話沒說完。”盧菁菁一臉不情願道。


    “我兄長托我問你,昨日馬車裏那兩個死屍是怎麽迴事?當街死了人,還是在你的馬車裏,你總要給個交代。”


    “昨日我不是說了嗎?是兩個趁亂打劫的賊人。”


    “你昨日說是我兄長救了你,殺了賊人,可我兄長說,他到的時候,那兩個賊人就已經死了!你撒了謊!作何解釋!”


    這兄妹倆真是不是一樣蠢,不進一家門啊!


    阮嬈扶額。


    “兩個賊人搶了銀子分贓不均,相互打鬥間同歸於盡了,我昨日那樣說,是念在盧大哥辛苦一場的份上,把除暴安良的功德給了他,將來對他晉升也大有裨益。白撿的現成便宜,你們難道還有意見?”


    盧菁菁一聽,頓時狐疑的打量她幾眼,“這麽說,你真的是為我兄長好了?”


    “不然呢?這麽顯而易見的道理,還需要想麽?”阮嬈簡直無語。


    盧菁菁神色古怪的盯著她看了會兒,突然從袖子裏掏出一個精巧狹長的木盒,扔在了桌上。


    “喏,這是給你的,收著吧。”


    說完,她頭也不迴的走了。


    她一走,紅玉便進了屋。


    “姑娘,都問清楚了,隻有木槿今兒一大早迴了一趟原來住的地方,說是去拿換季衣衫。”


    阮嬈正查看盧菁菁留下來的盒子,裏麵是一隻赤金蝴蝶簪,樣式算不得精巧,但卻是純金打造,拿在手中分量很足,也能值不少銀子。


    “收起來,找機會換成銀子。”


    紅玉將東西放好,轉頭問,“木槿那邊怎麽處置?”


    阮嬈輕輕勾唇,“正所謂惡人自有惡人磨,我看木槿很怕新來的那個香嬤嬤。”


    “把這事兒交給香嬤嬤,就說一定要嚴懲。另外,把所有人都叫到院子裏圍觀,讓那些不安分的人都來看看吃裏扒外的下場。”


    紅玉領命而去,不多時,院子裏就傳來香嬤嬤的嗬斥聲,還有扇巴掌的聲音,一聲比一聲脆響。


    阮嬈搖著團扇走出來,倚著二樓欄杆往下望,姿態閑適,曲線婀娜,如一道靚麗的風景線,賞心悅目。


    她在樓上看風景,看風景的人也在樓下看她。


    察覺到異樣,阮嬈目光一掃,很快發現院門邊站著的少年。


    清瘦修長,白皙幹淨,一雙帶著彎弧的眼睛清黑透亮,正安安靜靜地仰頭望著她。


    裴潤?


    他什麽時候來的?


    “紅玉,你去迎三公子進來。”


    阮嬈吩咐完,轉頭進了屋。


    很快,裴潤就被紅玉領了上來,手裏還拎著藥箱。


    “見過三公子。”阮嬈客氣地欠了欠身。


    少年輕輕一笑,眸若星燦,漂亮極了。


    “姐姐從未見過我,怎知我是三公子?”


    “自然是丫鬟告訴我的。”


    少年漂亮的眼睛直勾勾地看著她,“可我問的是上一次,姐姐。”


    這孩子記性倒是一如既往的好,天那麽黑,當時他匆匆一瞥後就不省人事,居然還記得她的臉?


    說不定是在詐她。


    “三公子說笑了,阮嬈自進府,今日才得以見到三公子,果然是豐神俊秀,少年英才。”阮嬈笑著搪塞了兩句。


    她不承認,少年也隻是輕輕一笑,並沒有再糾纏這個話題。


    “姐姐,我是來替我師父給姐姐請脈的。”


    “你?請脈?”阮嬈有些吃驚。


    裴潤竟學了醫術?這怎麽可能呢?三夫人謝氏不是望子成龍,想讓他考取功名麽?


    “不光請脈,我還要多多參詳姐姐的病情。師傅說,隻有這樣才能早日精進。往後這段時日,裴潤怕是要經常來叨擾姐姐了……可以嗎,姐姐?”


    少年又濃又長的睫毛緩緩眨了眨,乖巧安靜地等待她的答案。


    誰能忍心拒絕這麽一個人畜無害、漂亮如女孩子的少年呢?


    更何況,他本就算是她看著長大的,雖然隻有短短兩年,但她在他身上付出的關切和心血並不少,多多少少也養出一種自家弟弟的感覺。


    “當然可以,隻要你想,隨時可以來。”阮嬈爽快答應了。


    “那就多謝姐姐了。”少年微微一笑,虎牙一閃,突然有股狡黠的意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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