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人會在意一個丫鬟的死活,此刻所有人都圍著裴二公子,關切的詢問他的狀況。


    裴深活動了下,擺擺手道:


    “沒事,也就剛才那一下比較燙,我皮糙肉厚,早習慣了。”


    相比於自己,他更擔心阮嬈,一臉關切的轉頭看向她:


    “表妹有沒有被燙到?”


    阮嬈低垂眼眸,守禮知節的與他保持距離,福身行禮:


    “多謝二公子及時相救,要不然,恐怕阮嬈還要再躺上十天半個月了。”


    盧二夫人正烏眼雞似的瞪著她呢,她可不想觸碰盧二夫人逆鱗,天知道這個守活寡的女人把兒子看得多麽重要。


    裴深察覺到她疏遠的樣子,還以為她還在生昨日的氣,欲言又止。


    “阮表妹……”


    “二公子還是趕緊迴去更衣上藥吧,燙傷雖不見血,卻最難捱。”


    阮嬈趕緊截住他的話頭,生怕他說出什麽不合時宜的話來。


    裴深還以為阮嬈是在關心他,頓時眸光一亮,輕輕一笑。


    朝裴老夫人行過退禮後,他轉身迴了院子。


    盧二夫人不放心,也跟著去了。


    早膳就這樣不歡而散。


    “呀!阮姐姐,你的衣裙也髒了呢!”謝靈兒驚訝指著阮嬈被濺上菜湯的衣擺。


    “還是趕緊換下來吧,一會兒就要浸透裏麵的小衣了,濃油赤醬的,很難洗。”


    鄭婼薇看似關心,卻一直不停的攛掇她換衣服。


    “看來我這套備用衣裙,注定是屬於阮妹妹的呢。”


    阮嬈冷眼看著她,忽而勾唇一笑。


    “既然鄭姐姐這般堅持相贈,那阮嬈卻之不恭了。”


    鄭婼薇見她接了衣裙,莞爾一笑,目光掃了眼秦嬤嬤,與她交換了個眼色。


    這二人不知什麽時候勾連在一起了,阮嬈早看出來了,麵兒上卻也不做聲,隻等著她們的下文。


    果然,秦嬤嬤緊接著便道:


    “表姑娘就在廂房換吧,老奴這就讓人去送熱水進去,供姑娘擦洗。”


    說完,她朝香嬤嬤遞了個眼色,轉頭出去了。


    香嬤嬤立刻跟在了阮嬈後麵。


    “奴婢服侍姑娘梳洗。”


    阮嬈瞥了她一眼,沒有拒絕,走到了廂房門前,突然開口道:


    “紅玉,在門口守著,誰也不讓進。”


    “香嬤嬤,進來服侍。”


    香嬤嬤低眉順眼的跟了進去,抬手就要為阮嬈解衣裙,眼睛不停的往她肩膀上瞄。


    “嬤嬤,這水裏怎麽有隻蟲子?”阮嬈突然問道。


    “哪裏?”


    香嬤嬤趕忙低頭去找。


    下一刻,脖子突然被人從後麵勒住,一枚尖銳的簪子迅疾抵上了她的喉嚨。


    原本柔柔弱弱的美人趴在她背後,神色陰沉如地底剛爬出來的女鬼。


    “說吧,你究竟想在我身上找什麽?”


    香嬤嬤嚇得不敢動彈,大張著嘴想喊救命,嘴裏卻被突然塞進來一顆滑溜溜的東西,一下滑進了喉管裏,嗆得她連連咳嗽。


    “不想腸穿肚爛就老實點,迴答我的問題。”


    菱花鏡倒映出她身後的美人,眼神幽深,陰森狠厲。


    香嬤嬤這下是真的怕了,一下子全部和盤托出:


    “找……找姑娘身上的胎記……”


    “什麽胎記?”


    “是、是在右邊鎖骨上,有一顆紅豆模樣的胭脂痣……”


    “哦?找這個做什麽,嗯?”


    美人拖著尾音,滿是威脅。


    簪子立刻往前抵了抵,幾乎要刺進她的肉裏。


    “不、不關我的事啊!”香嬤嬤嚇得腿直打顫。


    “是、是秦嬤嬤!是她來信說府裏的二小姐是冒牌貨,讓我過來幫忙揭發,迴頭會給我十兩銀子作為答謝,還讓我留在府裏做活,我也是家裏過的艱難,實在沒了辦法……”


    “哦?冒牌貨?”鏡子裏的美人朝她淡淡一瞥,慵懶且邪惡。


    “嬤嬤說,我是冒牌貨麽?”


    “不、不是!”香嬤嬤眼睛盯著脖子下麵的簪子,連連否認。


    “很好,希望嬤嬤記住此刻的話,若是你出爾反爾,我保證,你會死的很難看,記住了麽?”


    “記、記住了。”香嬤嬤連連答應。


    簪子驟然撤離,一盒胭脂扔在她麵前。


    阮嬈盯著她,冷冷威脅。


    “把胎記的位置給我點上——別點錯了。”


    香嬤嬤顫著手,取了指甲蓋大小的嫣紅點在阮嬈鎖骨尾巴上。


    阮嬈看了一眼,記住了大概位置。


    “待會兒,知道怎麽說嗎?”


    她摸著鎖骨上突然冒出來的紅痣,拖著眼尾乜向香嬤嬤。


    “姑娘、姑娘確係夫人所出,是揚州知府譚同凱的嫡幼女,譚櫻。您還有個比您大五歲的姐姐,譚椿,嫁去了隴西,據說過不多久也會從隴西迴來,給裴老夫人賀壽。”


    “姑娘身上這痣,最好紋上去,要不然到時候,怕是瞞不過大小姐……”


    香嬤嬤一臉的求生欲。


    阮嬈盯著她看了半晌,忽然勾起唇角,將手上水頭極好的玉鐲子褪給她。


    “很好,看來,嬤嬤是個識時務的。”


    “秦嬤嬤不過是利用你一時,過後就會把你丟在角落不聞不問。我卻不一樣,你也看到了,老太太有多喜歡我。隻要我在這府裏一日,你便是我身邊最得力的嬤嬤,隻要有我一口肉吃,就絕不會讓你喝湯。”


    阮嬈循循善誘。


    香嬤嬤看著自己手裏的玉鐲子,眼睛幾乎都直了,不住的囁嚅。


    “奴婢明白、奴婢明白……”


    “你出去吧,記住,好好迴話。”


    阮嬈覷著她,似笑非笑,“迴完話,再給你拿解藥。”


    “是!姑娘放心,奴婢絕對站在姑娘這邊……”


    香嬤嬤正表著忠心,就聽門外突然傳來紛雜的腳步聲!


    “阮妹妹衣裙換好了嗎?怎麽這麽久還沒出來呢?”


    鄭婼薇搖著團扇,站在門口催促。


    “就是呀阮姐姐,大家可都等著你換好衣服一起去比賽射箭呢!”謝靈兒也跟著幫腔。


    “幾位表姑娘莫急,老奴進去看看。”


    秦嬤嬤臉上噙著即將得逞的笑,抬腳就要往裏闖。


    紅玉立馬擋住門口。


    “我家姑娘換衣服不喜外人看,勞煩嬤嬤和幾位表姑娘在門口略站一站。”


    話音剛落,門吱呀一聲打開,香嬤嬤低著頭先走出來。


    秦嬤嬤掃了她一眼,卻發現她神色如常,並沒有想象中的慌亂緊張,站在那裏連句話都不說,不由心下疑惑,抬腳就往要往裏走。


    紅玉連忙擋在了門口,挺著胸脯,一臉倔強。


    秦嬤嬤頗為不耐,一把抓住紅玉,就想將她扯開。


    “喲,秦嬤嬤一把年紀了,這是要倚老欺小呢?”


    一身火紅胡裙的美人搖曳著腰肢,從屋裏款款走了出來,如同一朵盛放的異域之花,美的光芒奪目。


    雖然在場的都為女子,但所有人還是看直了眼。


    坦領胡裙露出她纖細修長的脖頸,其下一片雪膩肌膚白的晃眼,精致鎖骨如蝶翅般呈一字打開,明顯可見那鎖骨尾處嵌著一枚胭脂痣,如雪白宣紙上點上的一抹朱砂。


    秦嬤嬤揉了揉眼睛,一臉的不可置信。


    鄭婼薇也抿緊了唇,征詢的目光不斷看向秦嬤嬤。


    先前說什麽阮姑娘是冒牌貨,要她幫忙見證、揭發。


    結果卻是白忙活一場,還連累她賠了一套從關外帶迴來的昂貴衣裙!


    同樣的款式,穿在自己身上,就是件風格別致的衣服。


    怎麽穿在她身上,卻能將她的美貌裝扮成別樣的風情來?


    越看越像個禍國妖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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