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挺好看的。”葉銘緩緩迴道,“紫色背景,顯得很神秘。” 他故意說得不多。畢竟多說多錯,少說少錯。 斐諾一笑:“神秘?原來紫色在艾尼亞族裏還有這個意思,我隻是覺得合適罷了。” 葉銘:嘖,還是講多了。 斐諾又問:“那葉先生覺得,這幅作品值多少錢?” 葉銘:“……嗯?” 他又抓不住這個小領主的意圖了。 若麟龍的鱗片組成的作品,問多少錢,那是以鱗片的價格為主,還是藝術價值為主? 斐諾看葉銘再次沉默,不由好笑:“葉先生,聊天罷了,又不逼迫你買,這麽猶豫幹什麽?” 葉銘聞言,也懶得糾結了:“我不清楚藝術品的定價。你要賣?你準備定價多少?” 斐諾看著他的眼睛:“我要是賣了你送我的禮物,你不生氣嗎?” “這有什麽好生氣的。”葉銘也沒說本來就是送你解決燃眉之急的,隻道,“不過一片起碼五萬,這幅作品總不能少於五十萬吧?” 斐諾搖了搖手指。 葉銘:“嗯?” “這幅作品,定價八十萬。”斐諾伸出手,指尖在木框上緩緩摩挲,“但要是幫我完成一件事,就能打八折,葉先生覺得如何?” 葉銘問:“什麽事?” “怎麽,葉先生難道還想買迴去?”斐諾好笑地扭頭看他,“我隻是在問這個方案如何。” “……方案,很好。”葉銘看著那雙碧綠雙眸,不想把事情講得太市儈,於是換了個角度評價,“你很懂得做生意。” 斐諾的綠眸閃了閃:“我就當是誇獎了。” “就是誇獎。”葉銘看出他的得意,自己都沒察覺嘴角已稍微往上勾了些,“你準備怎麽解釋這些鱗片的來曆?” “就說……是我家族裏傳下來的東西,怎麽樣?”斐諾望著他道,“既不說是你給與的鱗片,也不說是我畫的,就說是我家的古董。這麽說的話,就算我裝不知道這個鱗片的價值,也能堂而皇之地叫個高價嗎?” 聰明。 葉銘對他的評價越來越多、越來越深刻,但萬語千言依舊能匯成這兩個字,聰明。 “很明智的選擇。”葉銘直白地稱讚小領主,又道,“不過我多嘴一句,這個鱗片,最好最近一段時間出手,最遲不要拖到明年。” 到時候玩家的裝備和等級都上來了,若麟龍就不再難打,若麟龍的材料也不再像當下這麽稀有,價格也會隨之降低。葉銘不好說得這麽明顯,卻又忍不住提醒雖然理論上應該完全不提醒、等著看這個npc的反應才對。 “多謝提醒,也正和我的計劃一致。”斐諾望著作品上的鱗片,徐徐道,“隻是不知道,會不會有人願意買下它呢……” “隻要消息傳出去,肯定會有。”葉銘道,“隻要你放下樓,標明那是若麟龍的鱗片,會有人問你怎麽獲得它的。” “這麽說,我還得給它起個和若麟龍有關的名字。” “不必。” “嗯?” 在斐諾疑惑的視線中,葉銘掏出了一幅畫。 斐諾眼神一亮:“這是……若麟龍?!” 是的,這正是葉銘用視頻截圖做出的一幅油畫。油畫中的若麟龍麵朝觀眾、張著血盆大口,仿佛下一秒就要撲出來將看畫的人一口吞下! “這畫得太精致了,栩栩如生!”斐諾接下那幅畫,有些愛不釋手,“一定是出於什麽大家之手吧?” 葉銘:截圖後將其變成油畫,這都什麽年代的老技術了。 可他不能直說,隻能道:“不是,隨便找人畫的。” “你找人畫的?”斐諾恍然,“噢,是不是你們之前去打的那隻若麟龍,你們後來找人畫下來啦?” “對。” “但這種紀念畫,不是應該有英勇戰士的英姿嗎?”斐諾問道,“可這幅畫,似乎然全沒看到你和何南拔智齒的身影……” “我這裏不興那個。”葉銘還真是特意找了自己和何敬程都不在畫麵裏的鏡頭截圖,然後生成了這張畫,“剛好你也不想暴露鱗片的來源,這不是正好?” “這畫,送我了?”斐諾好像這才反應過來,“啊,葉先生的意思是,剛好可以放在鱗片的旁邊,證明鱗片是若麟龍的是嗎?” “碰巧而已。你說沒見過若麟龍,我就隨便找人畫了一幅。”葉銘語氣淡然,“不過你想放在哪裏是你的自由,用來證明鱗片,也可以。” 他說得雲淡風輕,斐諾卻很捧場,有些驚喜地眨眨眼:“這麽說,是葉先生專門給我畫的?” 葉銘:“順手,很便宜。” 斐諾笑眯眯:“那也是專門準備給我的禮物。” 葉銘無法反駁:“行吧……是。” “這禮物可太符合我的心意了,那我就跳過推辭,直接向葉先生道聲‘謝謝’啦。”斐諾舉起那幅畫,邊在鱗片作品旁邊比劃,邊絮絮叨叨著,“到時候就一起掛在樓下,無論是誰,都能很快聯想到一起吧?既然不是名家畫的,那這幅畫也說是家裏傳下來的好了。隻說是兩幅作品,不說是若麟龍和它的鱗片,辨認出來的人或許還會暗喜自己要撿便宜了,那想獲取它的願望就會更加強烈……” 葉銘看他似乎比收到鱗片的時候都高興,還在自己麵前毫不遮掩地說出心裏的小九九,心裏一股舒坦。 看視頻、選畫麵截圖花的那些時間,倒也不算浪費了。 斐諾欣賞完了畫作,終於將這副分量不輕的作品放下,扭頭看向葉銘:“不過,話又說迴來,即便是艾尼亞族人,也不是人人都出得起這個價格吧?” “沒關係,會有出得起的人知道的。”葉銘想起論壇裏連這小領主做“反向盲盒”都有人發帖,絲毫不擔心這些鱗片會被長期埋沒。而斐諾聽他這麽說,也沒繼續追問,好似就心安理得地接受了這個答案似的。 “那就好,借葉先生的吉言了。”斐諾點頭,然後邊說邊轉身去到書桌前,“信已經寫好了,勞煩你送到皇宮去。這封信攸關我、攸關整個伏拉爾,拜托葉先生千萬多上心。” 葉銘接下信,發現和剛才那名玩家收到的不太一樣。現在手裏這封信,是已經扣上了火漆的,火紅而豔麗的玫瑰在信封封口處綻放。 葉銘將信收起來,問道:“送到皇宮後,交給誰?需要給你帶什麽迴執嗎?” “事實上,我這輩子都沒給國王寫過信,我也不清楚這其中的流程。”斐諾苦笑一聲,“我提供不了任何有幫助的信息……葉先生,這點能全權拜托你嗎?我隻能信任你了。” 葉銘預感這是個麻煩任務,可他望著斐諾的眼睛,說不出拒絕的話。 “……放心。” 作者有話說: 小領主:來了兩個玩家,領走兩個任務,還給我饒了兩件東西,這上哪說理去?第十一章 郵差迴來啦 去到王城,對玩家來說是輕而易舉的事。 但保證把信送到位,送到該收的人手中,這就不是件易事了。 葉銘在論壇上搜了一圈,沒找到進皇宮或者送信進去的相關信息。估計是遊戲前期,還沒多少人能接到皇宮相關的任務。不過王都裏的任務倒是不少,或許從中能找到一些和國王、大臣相關的,葉銘隻能從這裏麵想辦法搞點線索了。 這信息量可不是蓋的,而且為了防止玩家太作弊,遊戲論壇還設置了防止爬蟲ai總結的屏障。葉銘隻能自己想關鍵詞,然後搜索相關內容,快速瀏覽梗概。但這麽做,效率還是有點低了。 葉銘翻了幾頁,想起自己跟小領主說“馬上就送到”,好像真有點誇下海口了。萬一小領主想起寫信來問問進度,那時候還沒把信送到位的話,可真是鬧了個大笑話。 想來想去,葉銘打開了公會頻道。 葉銘:【誰知道怎麽把信送進皇宮?】 公會裏的人在頻道裏紛紛響應:【葉哥接到送信進去的任務啦?沒提示你怎麽進去嗎?】 葉銘:【沒有,自己找。】 其他成員:【哇哦,送信進皇宮,還這麽神秘,肯定是很厲害的任務!後期需要兄弟們打boss千萬帶上我啊!】 【還有我還有我!我成功考上奶媽了!帶上我啊葉哥!】 何敬程也在葉銘的私信中蹦:【哥,放我出獄啊!讓我在公會頻道參與討論嘛!】 葉銘這才想起來還沒解除他的頻道禁言。不過都這麽多天過去了,公會其他人還沒幫他解除,顯然也是看熱鬧不嫌事大的。 何敬程終於被解禁後,立馬在公會頻道跟上節奏:【葉哥,具體什麽任務啊?你是要把信送進皇宮?要給皇宮裏的誰?】 葉銘:【不確定給誰。一個領地要匯報稅賦的信,得送到能處理這件事的人手上,至少是能傳達的。】 何敬程:【啊?稅賦?這麽大的事,難道要直接跟國王說?】 公會長:【之前給瀾瀾做職業任務的時候,那個職業公會會長是不是提到過國王?他好像認識皇宮裏的人。】 先前說考上奶媽的白亞瀾立刻接話:【我想起來了!會長提過他認識一個親王,好像那親王還兼任個什麽大臣,我去問問!】 葉銘:【多謝。】 白亞瀾:【嗨,客氣什麽,再說我還不一定問得出來呢。葉哥急嗎?】 葉銘:【很急。】 白亞瀾:【好嘞,我這就去職業公會找會長!】 何敬程又跑來私下敲葉銘:【葉哥,什麽任務這麽緊急哇,需要兄弟幫忙嗎?】 葉銘:【不用,信能送到就行。】 何敬程:【對了,上次你說你可能會求援但後來又不用了的那天,最後是咋樣啊?是沒打起來還是葉哥你以一當十殺幹淨啦?】 葉銘:【沒打起來。】 何敬程:【哦哦。那這次給一個領地送信,又是什麽牛逼任務哇?你都參與到領地鬥爭裏去了,不會這麽快就開啟攻城戰之類的副本吧?】 葉銘:【不會。】 他迴想伏拉爾那片領地,又想想斐諾家裏那簡單樸素的裝飾風格,感覺伏拉爾和攻城戰扯在一起也太荒謬了。 那麽小、那麽窮的地方,就算開了攻城戰,應該也不會有玩家覬覦……的吧? *** 斐諾把鱗片和若麟龍的油畫,都掛到了客廳裏。 管家心驚膽戰:“閣下,這幅畫就算了,這些鱗片真的要這麽掛在這兒嗎?要是被那些不死人……我是說、艾尼亞族人認出來,那就麻煩了!” 以眼神讓對方改了稱唿的斐諾笑了笑:“沒關係,就怕他們看不到、認不出。” “閣下,那些人可是盜竊搶劫無惡不作的!要是被他們盯上這些鱗片,指不定就要來殺人越貨了!”管家越說越著急,無法理解斐諾怎麽這麽淡定,“您如果要售賣這些鱗片,不如帶去城裏交給寄售,或者交給拍賣會都好,何必放在家裏讓來往的人都看見呢?” “你要這麽說的話,送到城裏的過程不也很危險,不也有可能會被搶劫嗎?”斐諾徐徐迴道,“放心,不會有問題的。” 管家看勸不動,長歎道:“我不明白您為什麽如此信任艾尼亞族人。” “因為他們至少是他們的一部分值得信任。”斐諾敲了敲鱗片的畫框,“而且你要這麽想,福斯,就算這些東西丟了,那又如何呢?這本來就不是我的東西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