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司早隨手翻了幾張,從中挑選出幾個特殊的圖片點開、隨即雙指放大,觀察片刻後返迴,又再度挑選出另外幾張、重複著上一個步驟的動作。似乎是在翻找些什麽。找得認真,一時連路北辰已經挪到自己身側的動作都沒發覺。直到眼前突然出現一顆剝好的蝦肉,路北辰的聲音響起在自己耳畔,季司早猛地迴神,下意識地先將屏幕上的圖片給點了迴去。路北辰手中還捏著一隻還未剝開的小龍蝦,低著頭認真詢問道:“見你隻吃了一口,是不合胃口嗎?還是......”隨即、一條開了公放的微信語音,從季司早的手機中冒了出來:“我說早兒啊~你和你那位大老公到底進展到哪一步了啊?我看網上說的那些有理有據的我都快相信啦!你快給我講講怎麽追上的唄~我保證不和別人說嘛嘿嘿~”季司早握著手機的手瞬間頓在那裏。他剛剛想將放大的圖片給點迴去的時候、好像一時著急,多點了兩下。順手把簡夏剛剛發送過來的語音給點開了。嘿、嘿。我嘿你個大頭鬼啊!路北辰的話音停頓了片刻,公放的聲音實在是有點大、簡夏的吐字又無比的清晰,驀地傳入耳中,連想裝作沒聽到的機會都沒給人。“還是......咳,不想自己剝、蝦......”路北辰輕咳了一聲,下意識地先將自己剛剛沒說完的話繼續了下去。隻是跟在簡夏指向性太過於明顯的話題之後,這句原本應該是還算比較正常的詢問句、此時聽起來......卻更有些耐人尋味了起來。氣氛凝固了一瞬,季司早半晌沒答,路北辰捏著手中的那顆裹滿了金黃色蛋黃的小龍蝦,笑意逐漸浮現到唇角之上。幾個關鍵詞的指向性實在是太過於明顯,就差明擺著問到人臉上,‘路北辰你追到了沒?’手上的動作繼續了下去,待剝出第二顆完整的蝦肉之後,再度放進了季司早麵前的餐盤之中。沉默片刻,路北辰這才又輕咳了一聲,強壓著心口的歡喜、磕磕絆絆地開了口:“你、咳......不用追。”季司早盯著眼前那兩顆剝好的蝦肉,此時腦子裏隻剩下‘我真不是你老婆粉’和‘你真不是我大老公’這兩句意思毫無差別的話反複橫跳著,一時沒想明白該先說哪句。什麽我不用追......被路北辰這麽一打岔,下意識地脫口而出,張嘴就問:“那你追?”路北辰說:“嗯。”嗯......嗯......???季司早盯著蝦肉眨了眨眼,剛把‘大老公’三個字從腦子裏麵甩出去,緊接著被一個‘嗯’字徹底搞得原地宕機。不是......你“嗯”什麽啊你“嗯”?!你要追什麽啊?!下一秒,路北辰的行動,徹底給了季司早答案。餐盤中,是路北辰剝好的一顆又一顆完整的蝦肉。那邊於漁單深林照意三人正吃得盡興、滿手滿臉全是大片的紅油,好不狼狽。倒是季司早這邊,連帶著指尖都是幹幹淨淨的、一絲油點都不見。麵前一整盆不辣的小龍蝦卻空空如也。從沒見誰剝蝦剝得這麽賣力的。季司早看著人正襟危坐、一臉認真和最後一隻小龍蝦搏鬥著的路北辰,終於默默開口:“我真的不是你老婆粉。”蝦殼被剝開、露出裏麵白嫩的蝦肉,完整的出現在路北辰的指尖之上。路北辰笑答:“嗯,我知道了,你不是。”“那......”白嫩的蝦肉和著那雙指骨分明的手、一齊被遞到人唇邊。路北辰又笑:“現在、我是。”季司早:..................算了,埋了吧。-夜深。季司早盯著天花板看了半天,又默默拿出手機,點開簡夏的對話框,將那幾張他看了多次的圖片再度放大,反複對比,最終確認下來。在他到來之前,那些和簡夏拍下合照的、原主‘季司早’的手腕上。並沒有那顆紅色的小痣。“不是劫。”“本該如此、都是安排。”“不然,留不久、也無法長留啊。”“待魂定魄穩,方可守得雲開。”周爻老先生的話再度浮現出來,季司早在來到這個世界之後,第一次對一個新的問題產生困惑。他到底是哪一個季司早。自拍的角度看不到自己的手腕。隻有在簡夏手握鏡頭時、才會偶有幾張比劃著剪刀手的手腕入鏡。曾經隻以為是一個簡單的魂穿而來,給了他一個可以重新再來一次的機會,並沒有過多的去深想些什麽。卻在此時、突然開始思索。為什麽他會出現在這裏。另一邊路北辰握著手機,看著對話框內、剛剛聯係上的春決那天、他們所住那所酒店的負責人迴複的信息。【酒店經理:監控視頻最多隻保留半年的時間,這個日期的視頻應該還留存在硬盤中沒有被覆蓋掉,我明天再去確認一下。隻不過還是需要人員到監控室親自查看啊,主要是沒有特殊手續的話、視頻確實不能以保存、拷貝、或者錄像等方式流傳出去,不然不符合規定。多嘴問一句......那個什麽axu不是已經早就官宣離隊了嗎?怎麽又要查那天的監控啊?】路北辰看完信息,沒有迴複,隨手鎖下屏幕。隻是心緒卻不似表麵上那般平靜。吃夜宵時、當簡夏的語音被季司早不小心按下公放的時候,路北辰下意識地垂眸,朝著傳出聲音的方向看了一眼。手機屏幕上、那條正在播放的綠色的語音條的上方,還顯示著兩條傳送過來的照片。圖片有點小,雖看不太真切。但是圖片之中、那個染著一頭靚麗粉發、還身著一身豔粉色流蘇上衣的主人公實在是太過於吸睛,隻一眼便能被人辨認出來。尤其是再加上一旁入鏡的、還有那位染著一頭璀璨金發、衣著配色還大膽的‘番茄炒蛋’先生。這組合搭配、全滬市怕是也很難再找出與之類似的第二對兒。路北辰有印象。那位曾經出現在酒店走廊、許呈原房間門口,披著紅襯衣背對著人撿鞋的火烈鳥。還有在翌日出現在酒店大堂、浴巾蒙頭怒撞玻璃門、留下一個小方盒子和一句‘尖叫雞’轉頭就跑的......奇怪的人。以及......在公交站牌處、撲倒在自己立牌懷裏、頭埋進立牌胸膛之中的那位狂熱粉絲。都是那位在今年夏季賽場上表現極佳的天才選手moon。那位好不容易才肯簽進自家戰隊成為首發的中單季司早。他覬覦已久、想使人隻屬於自己一個人的、獨一無二的月。周爻老先生的判詞迴蕩在耳邊。腦海中、當日蒙頭而逃的背影、和季司早明媚的笑靨一點點重合。卻拚湊不出來一個完整的形狀。他身上有秘密。路北辰想。片刻後,路北辰劃開手機屏幕,隻給人迴複了最後一條信息。【路:不查了。】監控視頻並不能真的證明什麽。或許等有一天。他會願意告訴我的。第91章 翌日。當有心收拾過的路北辰出現在訓練室時, 在電競椅上窩著的無精打采季司早,看起來就更有氣無力了些。沒有對比,眼下淡淡的烏青色就沒有那麽明顯。那股子似有若無的烏木沉香味,更不會顯得存在感那麽的強烈。路北辰的每一次起身、每一次靠近, 每一次的動作過後, 帶起的身邊的空氣流動, 都挾裹著從他身上散發出來的、極淡的香味, 混合著夏日空調房裏的冷氣一齊湧入鼻腔。招惹的人鼻腔發癢。終於、在路北辰再一次出現在人身側, 將剛剛衝好的感冒顆粒放置在人手邊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