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像現在山頭到海邊的距離，這種遠程操作，在隊內向來是駱隊的工作，狙擊和消音也是駱程曦每次必須搜尋的物資。忽然一下交給他，景澀確定，駱隊就是在跟他交代“身後事”。原本想問駱隊退役的事，一到這個點，他又問不出口。扔了包裏的一把m416，撿起駱隊的m24和消音，景澀說：“那我保證，保證這一局我們sai會滿編隊勝利。”不知怎麽的，滿編隊勝利這話讓許嘲嘲和沫連連心裏忽然很哽很哽。sai成立三年半，有三年他們四個都從未分開。知道sai要散了，每個人心裏都酸澀又卯著一股勁。駱程曦更是幾近將眼淚壓在眼眶周圍，冷著聲說：“別傻愣著了，現在是最佳時機，用m24先狙龍承的無言，再殺小賀，然後換位狙閃耀神闕，最後是mt的老豹。”“偷掉這幾個，我們這一局穩了，jing，上。”景澀接過m24，像接過了一頂沉重的帽子，駱程曦用實際行動在告訴他，以後的路要自己走，他能陪他的，隻有到這裏。衝駱隊深深點了下頭，景澀端著m24跑到另一邊的一顆樹下，對準龍承小賀的頭，砰地開了遠程第一狙-在後台，sai休息室，路南向警方遞交了徐陽的三樣犯罪證據。一、嘉年華餐廳的監控視頻。初賽時，選手jing因為孕吐發作，無法上場，徐陽接到替補上場的消息後，稱去給隊員拿兩盒補給牛奶，順便給龍承的選手也帶了幾盒。為了勝利，徐陽將主辦方牛奶換成過期牛奶，分別給了龍承選手。過期牛奶是他早就準備好的，也早就有了給龍承的打算。二、電台大樓的監控視頻。是焦若終於找到了那個人的正麵鏡頭，第一時間發給路南。那天，徐陽接到楚俊電話，讓他去電台看看jing有什麽需要幫忙的。所有證據都證明，徐陽就是危害選手健康，以及差點造成人命墜燈事故的元兇。徐陽認罪了。警察原本要就地帶走他，但徐陽求警察，讓他看完最後一局比賽，之後就跟警察走。sai的休息室，徐陽就站在轉播屏前，看著jing先後擊殺掉龍承，閃耀，mt，以及ppc。這場勝利已經毫無懸念，徐陽終於笑了。他跟警察走之前，他問路南：“主席，你知道我為什麽做這些嗎？”路南不想知道他，但既然問了，他可以給他開口的機會。“不知道，你說。”第三局的比賽落幕，主持人正在宣布sai的三連冠戰績。他看著賽場的上空落下藍色的彩雨，哭著，取下了眼鏡。“我進sai四年，跟駱隊從直播選手打到職業比賽，隻打了短短半年。”那時候的sai還隻是個連聯盟都打不進的小戰隊，楚俊做的也隻是一個直播小平台。徐陽，駱程曦，許嘲嘲，沫連連都是他直播平台的遊戲主播。打了半年比賽，楚俊耗費了數十萬，sai沒打出什麽名堂。就在楚俊宣布要解散sai的時候，駱程曦帶迴了jing，求著楚俊給他們最後一次機會。那一次，楚俊心軟了，再耗十萬給了駱程曦和新人jing一個機會。也就是從那時候起，徐陽便被jing奪走了正牌的位置，從首發挪到了替補。這麽多年，徐陽一直等一個上首發的機會。但jing越來越猛，越打越厲害。從前把他當隊友關懷的駱隊，心也漸漸移到了jing身上。就連許嘲嘲和沫連連，也都幾乎忘記，徐陽才是他們從一開始的戰友，而不是jing。好不容易等到jing身體不適的一天，徐陽發誓一定要抓住這個機會，在嘉年華的賽場證明自己。所以他將給小賀的牛奶換成了事先準備的過期牛奶。說來也算巧。原本這幾盒奶就是為jing他們準備的，龍承六隊第一次打嘉年華，無疑是sai最大的勁敵。關鍵時候，他怎麽也要幫駱隊。隻是沒想到，jing沒能上場，好處輪到自己。可龍承太強了，他根本不是小賀他們的對手。又或者說，幾年的替補已經消磨了他的水平，和三年前相比，徐陽也不再是三年前水平的徐陽。徐陽辯解說：“但今天的牛奶沒問題，主席根本不用大費周章換掉所有人的補給飲料。”路南瞳孔猶如一池深淵般盯著徐陽，“你確定沒有問題？你作為一個選手，又為什麽要去餐廳幫忙，你和餐廳的徐廚，又是什麽關係。”徐陽豁然一震，巨大的害怕讓他垂著的手不停抖動，哐當一聲跪在路南麵前，“這事跟我叔叔沒有關係，我換掉牛奶他根本不知道，主席不要影響他的工作，他還有幾歲的孩子要養，跟叔叔真的沒有關係。”徐陽之所以能在場館的餐廳幫忙，以主辦方的名義給龍承送牛奶，路南又豈能不查餐廳廚師。一查，便查到徐姓廚師和徐陽的關係。至於那名廚師怎麽做，這事路南交給了崔誌凱。他是主辦方的負責人，崔誌凱自然知道怎麽做。路南鄙夷地看著眼前人求他，心沒有一點動容。他想起電台那起讓他身顫心抖的墜燈事故，就對徐陽恨之入骨。“你去了電台，你應該知道你的隊友jing，他懷有身孕，到底是什麽樣的惡念，才能讓你做出不顧他人性命，剪斷排燈開關的行為。”每一句每一字，路南都是咬牙切出。徐陽像神經崩潰了一樣，不住晃頭，“沒有，我去的時候我不知道jing哥懷孕，我也沒想要jing哥性命，我明明剪的是機位上的排燈，我不知道怎麽，就剪斷了他頭頂上的排燈。”“我不是故意的，我隻是想讓節目組出點意外，拖延jing哥打總決賽的時間，我想跟駱隊打最後一次比賽，打完sai就散了，就散了，所以我沒有想要jing哥的命，我真的沒有想過。”無論有沒有，事情終究是徐陽造成的。“把這話留到去警察局說吧。”無情說完這句，路南狠狠瞥開徐陽。徐陽還跪坐在地，眼淚已經不足以表達他的後悔，他哭著低咽，“我想見見駱隊，就見一眼，我就跟警察走。”場外的領獎場麵通過顯示屏傳到徐陽眼裏，每一幀都在諷刺徐陽，四年的他活成了什麽樣。他所珍惜的駱隊，到底還是失去了。徐陽跟著警察走的時候，sai的人正抱著獎杯進休息室的門。一刹那，徐陽跟駱程曦對視上了。“徐陽怎麽了。”駱程曦停步下來，準備上前去問。路南等sai的人迴休息等了幾乎一個多鍾頭。“徐陽的事現在別管。”路南跟駱程曦說，“他做了違法的事，你們剛拿下冠軍，最好別去沾染。”“想知道的，之後楚俊會去警察局辦，有事問楚俊吧。”駱程曦震驚地皺了皺眉，一秒後，又鬆開，平靜地“噢”了一聲，便跟隊友相繼進了休息室。而落在徐陽眼裏，駱隊最後一個眼神淡漠之極。心死之極。sai的車和路南的車都停在場館的地下停車場，等到所有戰隊都相繼離開，景澀才跟路南、隊友往停車場去。許嘲嘲打趣景澀：“是迴基地呢，還是迴家。”沫連連撞了下他，“路主席在這，你說澀迴哪裏，我們先走吧，別管那麽多。”“不是。”許嘲嘲說，“我的意思是，三連冠啊，楚老六不得激動瘋，咱們好歹慶祝一下，路主席一起啊。”路南看時間還早，覺得許嘲嘲的話有道理，和隊友分享勝利的喜悅，能讓景澀心情放得更開。但景澀搖了搖頭，“明天吧，楚老六今天有事要去警局，明天等他忙完我們一起慶祝，今天就……就……”“就各迴各家，各找各媽？”說這話，景澀死死拉著路南臂膀。隊友都是懂事的人，“行行行，那我們就先走了，主席跟澀慢點。”實際上，景澀還真不是為了跟路南膩歪才先趕走隊友。隊友的車一離開，他就忙著問路南：“今天比賽前的飲料撤換，是不是跟徐陽有關。徐陽是不是對龍承六隊做了不該做的事。”路南很驚訝，崽子怎麽知道。景澀唉一聲，歎氣，“今天跟小賀在廁所結仇了，他說的，說初賽的時候喝了徐陽給的牛奶拉肚子。後來你跟崔誌凱就來換掉場上的補給飲料，是個傻子也會覺得不對勁。”“所以我想確定一下，這件事是不是徐陽做的，警察帶走他，是不是跟這件事有關。”路南真的一向很佩服崽子的思維能力，絕頂聰明已經不足以彰顯崽子在他心裏的地位，簡直一休轉世，稍微一個點就能打通所有思路。“那你猜猜，除了牛奶這件事，你覺得徐陽還跟哪件事有關。”路南攬著崽子往車的方向走。景澀思考，琢磨，兩秒後他停下來睜大眼，“……不會跟綜藝節目墜燈的事有關吧，他要暗殺我？！”嘶路南一聽“暗殺”這倆字就毛骨悚然。“這個你也知道？”“當然！許嘲嘲說的，說徐陽去過電台。”果然，崽子太聰明了。他重新攬緊崽子，大手在崽子臂膀上下揉搓，“這兩件事確實都是徐陽做的。”他長話短說，將徐陽的動機和經過講給崽子聽。聽完景澀才是一身雞皮疙瘩都起了，“不是吧，他自己水平不好上不了首發，他怪我？還要搞死我？這什麽社會，我活倒迴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