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是因為山深天寒,也許是因為大雪彌漫,此時的江湖各處一片平靜祥和,各門各宗如同蟄伏的叢林懨獸,沒了往日的喧囂,均是默默的相互打探著消息……


    自從鍾思齊寫下承諾,水丘澤對他仿佛又迴到了從前,百般的慈愛嗬護,竟沒有半點苛責之意。水丘澤對自己的這般捉摸不透的態度,讓鍾思齊心中覺得很是不安,雖然自己想不明白原因何在,因為有諾在先,現下的自己隻能安安分分的待在丐幫陪著師父,陪著師父過完自己在江湖中第一次迎來的新年!


    子曰,歲寒,然後知鬆柏之後調也!


    廣寧王府沿牆的一道鬆柏,在這婆娑鹽雪的寒冬之季顯得格外的翠綠。


    一夜的小雪終於過去,天色微微放晴,柳歆纖指微動,眼瞼輕輕動了動,麵目神色異常緊張,昏睡中的她,腦海中還是閃過那降龍十八掌的畫麵,柳歆喃喃著“思齊……鍾……思齊……”


    “醒了?”王妃見狀,驚喜萬分,連忙起身,走到床榻前,輕聲微喚“柳姑娘……柳姑娘,醒一醒……”


    喚了許久,柳歆終於緩緩睜開雙眼,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多麽的靈動,眼中的血絲也未曾見,王妃竟也高興壞了,不住的嗬嗬的笑著,心想“我的兒媳非你莫屬了!”


    柳歆的眼睛重傷新愈,伸手遮了光線過了一會兒才漸漸感知到了燭光,慢慢清晰了,才見自己麵前端坐著一位麵容清秀,不失和藹,尊容大方的婦人。


    “你是誰?我這是……在……哪裏呀?”


    “柳姑娘,你是在我家呀!”王妃見柳歆欲起身來,連忙扶她一把,口中還不忘讚道“姑娘不但長得水靈,嗓音也和百靈鳥一樣好聽呢!”


    柳歆坐起身來,低頭發覺自己的衣服已被全然換掉,右手不禁抓住襟口,“我……的衣服呢?”


    “姑娘莫怕”王妃輕輕擁著柳歆道“我在你身邊,那是寸步未離,還敢有別人欺負了你不成?你的衣服是我自作主張讓侍婢們幫你換洗的,姑娘莫要多心才好!”


    “你……是誰呀?”


    “我?”王妃笑了笑道“我是恆吉的娘親呀,他說你受了重傷,他就把你帶迴來養傷的,恆吉他一個大男孩,哪裏會照顧人,所以就讓我來照顧姑娘你了……”


    “思齊?……”柳歆蹙眉欲哭,越念叨越是傷心,眼淚撲哧撲哧的往下掉“思齊哥哥……思齊哥哥……”


    王妃見柳歆掙紮著要下榻,連忙攔下道“哎呀,姑娘,你的傷剛好一些,怎能亂下榻走動呢?使不得!”


    “恆吉,我找恆吉,伯母求求您,把恆吉找來好嗎?”


    “這孩子,說什麽求不求的,你們年輕人的事,我也不便插嘴,姑娘,你可千萬別亂動呀,我這就喚恆吉去!”


    “謝謝伯母!”


    一句謝謝如若清泉叮咚,叫得王妃心花怒放,連聲道“傻孩子,客氣這些做什麽!”王妃笑唇未合,便起身來到堂前道“珠兒,你過來!”


    那珠兒跑來道“王妃,有何吩咐?”


    “你去叫大王子來,對他說柳姑娘醒了,正喊他呢!”王妃可舍不得離開柳歆半會兒,剛吩咐完,就趕快迴到內室,陪著她心中念叨的大兒媳婦了。


    恆吉聽珠兒來傳話,驚喜萬分,慌裏慌張的跑到王妃房前,穩了穩心態,敲了敲門,“娘,柳姑娘醒了?我來了!”


    “我兒來了”王妃見那珠兒還未追來,便自己前去打開門去“快進來吧,人家柳姑娘已等你多時了。”王妃見恆吉的衣帶都係錯了,笑了笑道“哎呦,瞧你慌的,還不快把衣帶錯過來。”


    “哦!”恆吉連忙錯過衣帶。


    “娘再瞧瞧”王妃又把恆吉打量了一番道,滿意的點了點頭,吩咐道“娘見她心神有些不寧,你進去多開導開導她,你進去吧,娘先出去!”


    “額娘,不必……”


    “傻兒子,你們年輕人的談話,我呀也不愛聽,把她照顧好了!”王妃很有深意的給了恆吉一個眼神,順手帶上了房門。


    恆吉站在內室簾外躊躇再三,隻覺關上房門不妥,輕輕拉開門扉,再次站在簾外小聲道“柳姑娘,我……恆吉,我可以進來嗎?”


    “請……進……!”


    請進兩字如若春風細柳拍水潺潺,嬌柔中也不失颯爽風氣,這嗓音似曾相識,仿佛在夢中有聞,恆吉心中一懵,竟站在簾外傻傻的呆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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