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初九。晴空萬裏。青山寺西側。


    決定天下第一歸屬的比武現場。


    主持人:青山寺住持一清和尚。


    當事人:蕭為劍(天下第一)、完顏羊(挑戰者)。


    觀眾:莊一心、白茶、歐陽擎、韋一劍、慕容翠,等等等等。


    這一場,用的可不是木製道具,而是常規兵器。


    蕭為劍用的是寒秋波以前的那把佩劍,天下第一劍。


    頭陀用的是一根六十二斤的禪杖。


    一清和尚仙風道骨的打扮,讓外行仰慕,讓內行反胃。


    但急歸急,儀式不能不看。


    為了討好觀眾,冗長的儀式之後,一清和尚特意安排了一場舞獅,一直從辰時折騰到巳時,方才罷手。


    白茶等人恨的牙癢癢,但又不能不鼓掌叫好。


    巳時過半,天下第一的比試正式開始。


    完顏羊知道蕭為劍是寒秋波的嫡傳弟子,不敢掉以輕心,隻說了一個字“請”,先擺好了架勢。


    蕭為劍也隻說了一個字“請”,持劍、肅立,也算是擺好了架勢。


    一對喜鵲從二人頭頂飛過。


    片刻之後,蕭為劍出手。


    頭陀雖然使用的是六十二斤的禪杖,但以速度快聞名,這意味著頭陀速度、力量都極強,這也是他最可怕的地方。


    但蕭為劍的這一劍,至剛至陽,其力量、速度,是頭陀之前根本無法想象的,而且這一劍,幾乎籠罩了頭陀右半身的所有要害,所以招架是不合理的,因為完顏羊的速度雖然極快,但還是不夠快。


    頭陀不愧是高手,瞬間做出了正確的選擇:躲。


    然而,就在頭陀做出正確選擇的一瞬間,蕭為劍馬上變招,這一劍立刻變的非常輕靈,直取頭陀左半邊身子。


    因為心髒在右邊,所以頭陀躲的同時,下意識防衛的重點是自己的右半身,而這一變招,劍尖籠罩了頭陀左半身的要害。


    到了這一步,不管是不是高手,都能做出正確的選擇了:等死。


    等死是唯一的選擇。


    實力上的差距是無法消弭的。


    而且曆來爭奪天下第一的比試,敗者非死即殘,從未有勝者留手。上一次爭奪天下第一的比試,寒秋波一劍刺中了歐陽摩的要害。


    所以,在場的眾多高手,基本上有一致預期,要麽聽到頭陀的數根肋骨被一起砍斷的聲音、或者聽到劍鋒刺入軀體的聲音。


    然而,蕭為劍卻做出了第二次變招,劍鋒一晃,劍尖在頭陀的衣服上劃過,劃開了頭陀的外衣,而未傷害頭陀分毫。


    第二次變招,是標準的“留情式”,一般在師傅打徒弟、大人打小孩的時候使用。


    整個交手過程,發生在電光火石之間。


    一般人壓根看不清到底發生了什麽。


    高手也隻能下意識的做出反應。


    整個場地鴉雀無聲。


    頭陀是高手,所以很清楚發生了什麽,隻是來不及反應。


    蕭為劍撤劍。


    “凡事留點餘地”這句話平時說起來不難,在天下第一的爭奪戰,還能“留點餘地”,蕭為劍的修為絕非常人可企及。


    頭陀“撲通”一聲跪倒在地,用洪亮的聲音說道:“多謝尊架不殺之德,老衲這條老命,尊架可以隨時來取。”


    英雄不論成敗,頭陀的耿直打動了蕭為劍。


    “長老好氣力,如不嫌棄,可以加入青山派。”蕭為劍覺得,青山派應該多收這種耿直的人。


    也可能,蕭為劍被頭陀的這一跪,搞的有點尷尬,所以想給頭陀一個台階下。


    意外再次發生了。


    頭陀立刻二話沒說,“咚咚咚”磕了三個響頭,用洪亮的聲音說道:“師傅在上,請受弟子一拜!”


    蕭為劍不是這樣想的,他隻是想讓頭陀加入青山派,並沒有想過要收他做徒弟。蕭為劍二十二歲,頭陀三十八歲,收他做徒弟幹啥?


    蕭為劍也曾經下意識的思考過收徒弟的事情,但從沒細想,隻是朦朦朧朧覺得,自己的徒弟,尤其是大弟子,應該是一個才俊貌美的練武奇才。而這個頭陀,居然是個癩頭,這還不算,三十八歲的他,肯定不是練武奇才。


    不過頭陀那麽大聲音,基本上會場所有的人都聽到了,而且語氣又那麽真誠。


    “請起。”蕭為劍的這個迴答,意味著同意收完顏羊為徒。


    “謝師傅!”頭陀高高興興的大聲迴答。


    台下掌聲雷動。


    整個武林都料不到,這場爭奪天下第一的比試,會如此收場。


    所謂世事難料。


    一清和尚這個時候出來了,出來的恰到好處。


    “我宣布,蕭為劍,蟬聯‘天下第一’稱號!”


    台下再次掌聲雷動。


    一清和尚雖然武功不濟,但閱曆多,眼神練的不錯,所以,比試那一幕,他看的清清楚楚。


    “各位,”一清和尚裝模作樣清了清嗓子:“果然是英雄出少年,老衲看蕭為劍剛才那一劍,被深深的震撼了。老衲不才,鬥膽送蕭為劍一個稱號,叫做‘隨意’如何?”


    一般人,隻要是一清和尚說的,自然不會反對;高手們,也覺得蕭為劍配得上這兩個字,因此也沒有異議。


    然後,一清和尚宣布天下第一的比試,到此結束。


    這場比試蕭為劍當然是主要受益人,與此同時,一清和尚的名聲、地位也得到了極大的鞏固,亦是一個隱形的受益人。


    整個觀戰的人群興奮到了極點,紛紛奔走相告“天下第一爭奪戰”的戰況,當然,除了‘蕭為劍勝利’這個事實別無二致之外,每個人都有自己不同的版本向外流傳。


    人群逐漸退散,場地逐漸冷清下來。


    然而有一個特殊的人群,卻像泥塑木雕一樣坐著,苦苦思索,不肯起身。


    這些人要麽是大派的掌門,要麽也是武林高手,他們都在苦苦思索差不多的幾個問題:


    如果蕭為劍剛才那一手,uu看書uukansu.c 對付的是自己,自己會如何應對?


    如果自己對付頭陀,能使出這樣一劍,一招製敵嗎?


    之所以陷入“苦思”,是因為這一招“難破”。


    力量、速度、靈巧,如果一項強,那還好辦,如果三項都強,怎麽破?


    似乎隻有力量、速度、靈巧都強過蕭為劍才行啊。


    破解的法子似乎很簡單,但要做到,談何容易?


    蕭為劍離開比試會場的時候,慕容翠上前祝賀,並且用腦袋溫順的貼了一下蕭為劍的胸膛,這個細節,讓蕭為劍和慕容翠的關係大白於天下,成為日後談論蕭為劍的重要素材。


    事後,蕭為劍必定要去拜見一下母親。


    因為蕭為劍的母親,一直就在清水庵靜修,離的很近。


    蕭為劍順勢邀請慕容翠同去。


    蕭為劍覺得自己剛“衛冕”天下第一,慕容翠肯定會從了自己的,沒想到又被她被婉拒了。


    這讓蕭為劍感到非常驚訝,一方麵她和自己情意綿綿,另一方麵,一到“談婚論嫁”這個關鍵的環節,她又猶猶豫豫,不肯向前。在那個時代,二十歲可是很不小的年紀了。


    母親聽完蕭為劍的匯報,甚是欣慰。


    陪伴母親一個時辰之後,蕭為劍告退。


    臨走之時,母親反複叮囑“萬勿像你爹那樣,鑽進錢眼裏不能自拔,要多做點大事”。


    蕭為劍本來就對錢財沒什麽興趣,於是用“定當好青山派掌門”、“把青山派發揚光大”之類的說辭平息母親的憂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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