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遠伯既然是報館的出資人,但不可幹預報館的運作。報館必須獨立運營。就像定遠伯書信中提的那樣,要有思想之獨立,自由之精神。辦報紙以報道事實為宗旨,不可受到其他方麵的掣肘。」


    楊凡笑著說道:「我還當是什麽要求呢。你放心,我隻是出資。絕不幹預報館則正常經營。我支持你出來辦報紙,不是為了做我私人的喉舌。而是要你張天如做這天下人的喉舌。」


    張溥認真的看著楊凡,似乎在判斷他說這話的真假。


    「不過我也有個要求,那就是,報紙要廣開言路,任何人,不論出身,社會階層,財產地位,官宦派係。都可投稿。理不辨不明,我要求的是,每一個大明的人,上至王公貴族,下到引車賣漿者流,都有說話的權力。任何問題都可以討論,但是不能隻讓一些人說話,而不許另一些人說話。」


    「如果你不同意別人的觀點,你可以發表文章反駁,但是不許不讓人說話。我希望這個報紙,不是我楊凡的私人喉舌,也不會是江南士紳的喉舌,而是天下人發表觀點的一個講壇。報社必須做到不偏不倚,沒有預設立場才行。」


    楊凡的意思很明白,這個報社,我不會控製起來,為我個人服務。


    但是,你張天如也不能用來為自己謀私。甚至是為江南士紳這小部分人謀私。既然要公平,公開,公正。索性咱們醜話說在前麵,報館就做一個給所有人表達觀點的平台。


    張溥即貪圖報紙這個利器,又不願意受製於出資的楊凡,所以有此一問。


    但他沒有想到,楊凡的思想境界如此之高。真的奔著書信裏說的那些大道理去的。楊凡是言行合一,說到做到,竟然真的一點私心沒有。


    張溥驚訝的瞪大了眼睛,這樣的人,他從來沒有見過。這世上多的是說一套做一套的人,無利誰肯早早起。尤其是在大明的官場上,都是赤裸裸的利益交換。


    像是楊凡這樣的人,他還是第一次見到。


    楊凡一笑,說道:「天下之至誠能破天下之大偽,天下之至拙可破天下之大巧」


    楊凡的話都說到這個程度了,如此,他反倒不好再提什麽要求了。


    張溥慚愧的說道:「定遠伯真乃誠實守信之君子也。就按此辦理就好。」


    隨後,楊凡和張溥敲定了報館的規模和人員編製,組織構架,以及稿件審核原則。對記者的選拔和培養,也商量好了基本的原則。


    張溥感慨,報館這種新東西,定遠伯居然如此舉重若輕的就都安排下來了,條理清楚明白,雖然是一次商定,但是仔細考慮,每一條措施都是非常的切合實際,並且有很大的操作性。


    楊凡知道,張溥此人極難控製。索性就不要控製。


    這樣的人物,誰想控製他,就會反目成仇。


    現在,他已經開始對東林不滿了。隨著他地位的提升,在大明名望的不斷升高,他的野心也逐步發酵。他後來運作周延儒出任首輔,並且暗中抓周延儒的把柄,企圖在江南遙控政局。可見此人野心之大。


    楊凡看好他,就是看好他的幹勁。


    一個八歲孩子,再能折騰也就是個熊孩子,翻不了天。可是你要是給他一把槍,情況就不一樣了。他能搞出大事來。


    楊凡什麽都不用做,隻要給他錢,給他武器。他自己就會在江南鬧起來。


    曆史上,他雖然能折騰,但是沒有絕對的實力做靠山,他一旦走向東林的對立麵,結果很快就失敗了。


    這麽有戰鬥力的張天如,涼的太早了。


    但是這一次,楊凡給他更加充足的條件,期待他能造成更大的破壞力。隻有把江南的一塊鐵板打散了,楊凡才能各個擊破。把這些人


    拉上工商業的發展道路。從而改變內卷的現狀。


    楊凡和張溥談完了事情。來到廂房,看到醫生已經把骨頭接好了。沅沅乖巧的守在爹爹身邊。


    「小人邢彬,見過定遠伯,謝定遠伯救命大恩。」說著要掙紮著起來行禮。


    楊凡趕緊阻止了他,讓他不要亂動,以免影響到接骨的效果。


    剛才醫生給中年人接好了骨頭,包紮完畢後。他惶恐的問韓俊,「這位壯士,敢問救我的恩公是什麽人,小的也好晨昏為恩公祈福。」


    他也明白,如果不是剛好撞見楊凡,他們父女早已被抓走了。


    而楊凡的做派和這些人的裝備、行事風格,明顯不是普通士紳。


    「我們老爺是當朝定遠伯、征西將軍、錦衣衛指揮同知,姓楊諱凡。」韓俊說道。


    邢彬大吃一驚,沒想到居然是這樣的大人物。


    他生長在蘇州郊區的一個小村莊,以雕刻版畫為業。後來搬進蘇州,住在貧窮的小巷子裏,見過最大的官就是衙門裏的胥吏,楊凡這樣的人物簡直突破了他的想象。


    「不用多禮,你們是欠了黃家的錢,才被他們追捕的嗎」


    邢彬垂頭說道:「我渾家生了重病,花光了家裏的積蓄,我借了黃家的印子錢,一共三兩銀子,利滾利現在到了十五兩。到最後,我渾家也沒救過來。沒想到黃家收了房子還不肯罷休,還要把沅沅帶走。我就抱著沅沅跑了出來。」


    「你是做什麽營生的,你今後有什麽打算。」楊凡問道。


    「我是雕版的師傅,接一些印書和版畫的活計。現在得罪了黃家,這蘇州城是呆不下去了。我隻能逃到異地他鄉去了。沅沅有個小姨,沒有孩子,我打算把沅沅送到她小姨那裏去。也好有個歸宿。我自己走一步看一步吧。」


    沅沅一聽說,爹爹要把她送人,立刻就大哭了起來,拉著爹爹的衣襟,哭著說道:「爹爹不要扔下沅沅,沅沅可以給人洗衣服賺錢,也可以去給人家放牛。爹爹,沅沅能賺錢,不要扔下沅沅。」


    楊凡苦笑,一個五歲的孩子,還沒有牛高,怎麽去放牛。聽著好笑,可是一點也笑不出來。心裏反倒感覺一陣難受。


    這個時候,小孩子都是給財主家放牛,放羊賺一分微薄的口糧。當年明太祖也給人放過牛,不過那個時候,太祖也有七八歲,還是男孩。


    窮人家的女孩子,七八歲就跟著母親在家洗衣服也是尋常的事情。


    這也許是沅沅能想出來的有限的賺錢辦法了。


    楊凡皺眉,要是他不幹預的話,邢沅還是會走上陳圓圓那條路。


    「如果你的事情能擺平,找到一份足夠養家糊口的工作,你還想把孩子送人嗎。」楊凡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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