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箭歎了口氣:“他們當我們是踩點的山賊了!”


    他是山裏人,對於外來人,知道村民在想什麽。


    紅葉抿嘴,她也是山賊,知道村民多麽怕山賊。


    兩人下馬步行,找了一戶人家。


    “老鄉,我們是采買的客商,天黑錯過了宿頭。”


    平箭站在院牆外喊道:“能不能在你家借宿一宿,不要你管飯隻要些熱水,我出半吊錢!”


    屋子裏沒有動靜,平箭又喊了一遍,還是沒有動靜!


    兩人又換了一戶人家,一連幾戶都沒人出來!


    來到村中一處宅子,平箭又扯著喉嚨喊了起來。


    “當家的,你幹什麽啊?不怕他們是青衣賊麽?”


    “青衣賊哪會帶著女人出來踩點!讓他們進來住一宿吧,不然夜裏會凍死人的!”


    一男一女聲音爭論響起,不多久院子門打開了!


    一個矮小中年漢子出來道:“兩位朋友,我叫山貨秦,你們要是不嫌棄,就來我家對付一宿吧,銀錢我就不要了,沒像樣的地方給你們,出門在外都不容易!”


    “多謝老哥!”


    平箭笑著抱拳,反手塞過去半吊錢,牽馬進入了小院落!


    四間石頭房子,加上一個馬棚,便是一個小家庭。


    家裏人倒不少,除了夫婦二人外,還有一對年輕夫婦,加上一個半大小子,四個孩子!


    抓著半吊錢,山貨秦怔怔片刻,連忙叫道:“老婆子,趕緊給兩位客人煮飯。大狗、二狗,趕緊過來給客人牽馬。大狗媳婦,快給兩位客人倒水!”


    半吊錢、五百文,在山村裏可不是一筆小數目!


    一家人忙碌起來!


    很快飯菜準備好,一筐子雜糧麵餅,一盆野菜湯。


    山貨秦一臉歉意:“兩位客人,實在不好意思,家裏沒什麽好東西!”


    平箭笑著擺手:“老哥,我也是山裏人,沒那麽講究!”


    “請!”


    山貨秦揮手!


    兩人落座,還未開吃,紅葉便發現有些不對勁。


    門口三個小孩子,全都盯著雜糧麵餅,不停的咽口水。


    便是大狗夫婦、二狗,也不時瞥向雜糧麵餅,好像很久沒吃過一樣了!


    紅葉看的不忍,端著雜糧麵餅走到門外,一人手中塞了一個。


    “客人,廚房裏有、還有!”


    山貨秦尷尬起身,見小兒子張嘴要咬,一巴掌抽在他後腦門:“混賬東西,你把餅吃了客人吃什麽,快拿過來!”


    “哇!”


    香噴噴的大餅被搶走了,五六歲的小狗哭了起來!


    山貨秦眼中不忍,但還是把餅收起,全部放在筐裏,又端給兩人道:“讓客人見笑了,廚房裏真的有吃的,不用管他們這些饞嘴鬼!”


    “我說給他們吃,就給他們吃,拿迴來幹什麽!”


    紅葉有些惱了,又將餅發給幾人,還從包裹裏掏出一個紙包,將裏麵的豬肉切開,一人分了一塊,道:“別聽你爹的,聽我的,快吃吧?”


    幾人看著肉咽口水,但又看著山火秦,一臉的不敢!


    山貨秦臉色尷尬,見平箭點了點頭,才看向孩子們:“既然客人給你們的,那你們就吃吧!”


    一群大小孩子抱著餅、肉,狼吞虎咽的吃了起來!


    紅葉在旁笑眯眯看著:做善事的感覺比收買路錢過癮!


    平箭喝了一碗菜湯道:“老哥啊,你們這日子很難過麽!”


    山貨秦點頭苦笑:“壑縣都是山地,能種糧食的地方本就不多,縣老爺稅收的又重,我們一天吃一頓熬著。前一陣子鬧了青衣賊,又來收了我們一波糧,我們現在一天一頓都保不住了!”


    前不久壑縣造反,領頭的是青麵獸,其手下被官府成為青衣賊。


    被隴南郡廂兵從縣城趕出來後,青衣賊又迴到了千壑嶺一帶。


    整日在山裏搶糧,鬧得人心惶惶!


    紅葉蹙起眉頭:這個冷雲大哥,也不知道約束手下兄弟,讓他們搶貧苦百姓,算什麽英雄好漢!他們一線天收買路錢,收的都是有錢客商,貧苦百姓過路一文不收!


    “哎!”


    平箭歎了口氣:“老哥,你就沒有想過,找條其他的路!”


    山貨秦苦笑道:“我們這能種糧食的地少,又沒有值錢的鐵礦煤礦,就一個水玉礦又不值錢!我平日裏,就收點山貨賣,也掙不了幾個錢!”


    平箭兩眼一眯:“那你想不想掙錢呢?”


    “想啊,當然想了,做夢都想!”


    山貨秦秦雙眼發亮道:“客人,你有發財的路子指點我!”


    平箭笑道:“不說發財吧,能讓你們全村吃飽喝足!”


    撲通!


    山貨秦跪在地上:“請客人指點迷津?”


    “老哥起來!”


    平箭扶起山貨秦道:“我有個客人要水玉,一月能要三百車,隻要你們踩到水玉,運到五十裏外的桐木鎮,我出一兩銀子一車。”


    先生讓他來,就是讓他找到人手采礦,運到富縣去!


    並告訴了他,如何招攬百姓,將他們組織起來!


    “真的?”


    山貨秦將信將疑:“可水玉沒啥用啊,從沒人買這麽多啊!”


    “你不用管人家買來幹嘛,隻管召集村民挖掘就行了。”


    平箭開口道:“我可以先付你們定錢,讓你們采購車馬。”


    “可以、可以!”


    山貨秦連連點頭:“隻要有銀子,我馬上就召集村民準備!”


    “不用急,已經是夜裏了,明天在辦吧!”


    平箭打開一個包袱推過去:“這裏有三百兩銀子,給你們置辦車馬,弄好一天運十車去桐木鎮,那裏會有人接受付錢!”


    “……嗯!”


    看著白花花銀子,山貨秦顫顫伸手,觸碰後雙目含淚道:“老婆子,把家裏那隻老母雞宰了,咱們招待貴客!”


    “老哥,別忙活了,大半夜,我還得休息明天趕迴去。”


    平箭連忙阻止。


    山貨秦殷勤的去打洗腳水。


    紅葉偷偷道:“平箭叔,那小賊讓你跟來,不是為了打探壑縣情況,而是來買水玉礦的!”


    “兩者都有!”


    平箭輕聲道:“夫人在州城,去州城要經過壑縣,先生讓來摸摸這裏情況,也是提前做個準備!”


    “信你才怪!”


    紅葉嘟囔道:“那小賊搶了我夢瑩嫂子,哪還記得他的原配夫人。”


    平箭輕笑搖頭,沒跟這個刀子嘴,豆腐心小丫頭爭辯!


    一行人剛準備休息。


    急促拍門聲伴隨著惡狠叫嚷:“開門,快開門,青衣軍來收糧了。”


    “收糧!”


    山貨秦臉色煞白在門後叫:“你們十天前,不是來收過麽!”


    那一次收糧,把他家存的口糧,收走了一半!


    一家人現在過冬都困難!


    “上次是上次,這次是這次,你們昨天吃完飯,今天就不吃了麽!”


    門外聲音惡狠狠:“再不開門,老子破門進去了!告訴你,我們黑麵將軍帶了五百人來,不開你就等著吧!”


    “不開,上次把家裏糧食收走一般,現在又來收!”


    “這是不讓我們活下去了,跟他們這些惡賊拚了!”


    大狗、二狗紅著眼睛,一個拿著長槍、、一個拿著叉子。


    紅葉拔刀也要衝上去!


    收糧都是一波,青衣賊收兩撥,是把村民往死裏逼!


    平箭擺手攔住三人,拉著紅葉翻牆跳到屋後!


    山貨秦這才打開門一臉賠笑:“諸位兵爺,家裏糧食真是沒多少了,不信你們看看!”


    “滾開,老子會自己看!”


    領頭山賊穿著皮甲、兩邊兩人舉著火把,一行八人全提著刀。


    “喲,都養了一匹驢、兩匹馬,你們家夠有錢啊!”


    火把一照,為首士兵瞅向馬棚,大手一揮:“把兩匹馬牽走!”


    “不行啊!”


    山貨秦連忙上前阻攔:“軍爺,這馬不是我的,而是路過借宿客商的,你們不能牽走啊!”


    “過路客商,那也是有錢人啊,我們更要見見了!”


    一行人舉著火把衝入了屋子,左右一搜不見人,不僅板起臉來:“好你老狗,敢騙我們!”


    “我、我!”


    山貨秦不知該怎麽說!


    突然,一個青衣賊指著大狗媳婦,一臉邪氣道:“隊長你看,這小媳婦長得還挺俊的啊!”


    為首賊人上下一打量,直接走了過去,抓著大狗媳婦往屋裏扯:“給老子守好門,馬上有你們好處!”


    其餘山賊雙眼放光,明白隊長這有好處的意思!


    刺啦!


    衣服撕破聲音、求救聲傳了出來:“當家的,救我啊!”


    “你們這幫畜生,我給你們拚了!”


    大狗再也忍不住了,操著扁擔就往屋子裏衝去!


    撲通!


    不善戰鬥的他,哪是刀口舔血山賊對手,直接被打倒。


    二狗剛有動作,脖子上被架了一把刀,女人孩子哭喊一片!


    “軍爺們,求求你們了,我給你們銀子,你們放了他吧!”


    山貨秦跪在地上哭喊。


    守門山賊絲毫不為所動,屋子裏撕扯聲繼續!


    “混賬,這幫人是禽、獸,根本不配稱為山賊!”


    紅葉目赤欲裂,直接提著刀,一躍翻到了院子裏!


    平箭也一言不發,也衝入了院子裏!


    撲哧、撲哧……


    兩人衝上去,根本沒有多餘話,一刀一個將山賊砍翻。


    “啊!”


    有山賊倒下叫道:“隊長,有厲害的練家子!”


    屋子裏,聽到一聲聲慘叫的山賊頭子臉色大變,抓著腰間一個哨子吹了起來。


    咻!


    尖銳的哨聲猶如利箭刺破了寧靜的夜!


    砰!


    紅葉一腳踹開房門,反手將刀甩出去,將山賊頭子釘在牆上。


    唰!


    看著橫七豎八屍體,院子裏一片死寂,山貨秦一家嚇傻了。


    “嗯,二十八隊出事了!”


    哨聲擴散,村子裏一個騎著高頭大馬,麵如黑炭的魁梧漢子臉色一沉:“走,老子倒要看看,誰敢動我黑麵金剛的弟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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