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那個寒冬的傍晚,初寒妞下班迴來,把頭一天碰到的流浪貓撿迴家。沒幾天,母貓竟生下了八隻貓崽。這使得她的生活瞬間變得忙碌起來。


    每天從公司下班迴來,初寒妞踏入家門的第一件事,就是直奔那堆毛茸茸的小家夥們。她發現有兩隻小貓崽總是吃不上奶,急得不行。


    一早初寒妞跑到附近的寵物商店買了注射器,當作奶瓶,小心翼翼地調配好羊奶,一點一點地喂食那兩隻嗷嗷待哺的小貓。


    晚上迴家,她會先沏奶粉喂貓,“小乖乖,慢慢吃,你吃完,你妹妹再吃。”


    大母貓在一旁看著,眼神中充滿了感激。


    僅僅一天,小貓們看著順溜多了,這都是母貓打理的功勞。


    下了一窩貓崽,給初寒妞添了很多事,喂完大貓喂小貓,嫣然成為一個免費的月嫂,而且很盡職。


    這樣每天初寒妞到家後,要先人工喂那兩隻小貓,一隻喂上一管,貓嘴吸力很大,一分鍾就喝完,接著再喂另一隻,也是同速快。


    一般晚上做倆菜,趕上周六周日,中午做四菜一湯,工廠特批,馬一晶可以休一天的,而其他員工是無休息日的。


    張殿榮廠長拜托的事,始終縈繞在初寒妞的腦際,隻是找不到一個切入話題的機會。打開電視,在放一部抗日電視劇,初寒妞隨口說:“媽,你知道你們廠技術科的李工是英雄世家嗎?”


    馬一晶:“沒聽說。”


    初寒妞:“他爺爺的妹妹,他父親都參加過革命戰爭,其中他爺爺妹妹李耀梅死於日本鬼子手裏。”


    馬一晶:“那是日本侵華時期吧?”


    初寒妞:“那天我去你們廠,趕上廠裏開黨總支會議,討論積極分子入黨的事,會上李工講述了他小姑奶的事跡,我坐在小會議室正好聽到。”


    馬一晶:“你說說,她小姑奶咋迴事?”


    有門,先給馬一晶講講李耀梅的事跡,再過渡到李工本人,直接的不妥,迂迴是上策,要讓媽媽潛移默化的對李工產生印象,再從心理上逐步過渡。


    初寒妞: “那我講了……”


    馬一晶聚精會神地聽女兒講述,就像個小學生在聽老師講故事。


    ——李耀梅,河北省阜平縣羅峪村人,16歲投身抗日,追隨村婦救會主任做革命工作。1938 年秋加入中國共產黨,之後任村婦救會主任,她有點文化,編寫了通俗易懂的《婦女解放歌》,還經常組織婦女開會、學文化、討論抗戰必勝的道理,常常帶領婦女們承擔起生產、站崗、放哨、送公糧等抗日工作。


    1943 年秋,侵華日軍崗川部“掃蕩”平陽一帶,製造了“平陽慘案”。李耀梅組織群眾堅壁清野,安全轉移,但自己不幸落入敵手。


    被捕後,日寇連夜審訊,動用酷刑,先用鞭子狠狠的抽打她的身體,用刀一刀一刀的捅在她的傷口上,妄圖得到關於八路軍傷員和糧食的消息。


    見李耀梅不肯吐露任何情報,日寇把她關在外麵的柴棚裏,不給吃喝,身體被凍僵,企圖用衣服、藥和飯,引誘她就範,她都絲毫不為所動,還唱起革命歌曲,鬼子氣急敗壞,撕破他的衣服,把她吊到樹上,用刀一點一點的割她的肉,把肉放在火堆上烤熟和部下分食。


    在此期間,崗川還命令日寇輪奸她,割下她的雙乳,並用刀剖開她的腹部。李耀梅沒有哭泣,而是用盡力氣大喊,打倒日本帝國主義,就這樣,她被活生生折磨了3天。


    日寇知道李耀梅是不會跟他們開口的,在折磨了整整三天後,敵人將女英雄李耀梅拖到上平陽村口掏心砍頭。


    李耀梅壯烈犧牲後,抗日軍民在一口水井中找到了她的遺體,其狀慘不忍睹,雙目微閉,頭和脖子隻連著一層皮,腹腔被剖,胸前兩個大血坑露著肋骨,胳膊、大腿都被割得露出了骨頭——


    聽到這兒,馬一晶打了一個寒戰,悲極而泣哭起來,初寒妞依偎在母親身旁說,“日寇兇殘至極,毫無人性,不是有句話嘛:牢記曆史,勿忘國恥。”


    ——李耀梅的哥哥也參加到抗日隊伍,與日軍殊死而戰,誓要為他妹妹報仇,戰鬥中殺死好幾個鬼子,在一次突圍中不幸中彈,失血過多而犧牲。


    又過了好些年,李工的父親也加入革命隊伍,參加了解放戰爭,多次榮立戰功,全國解放後仍在部隊工作,受家庭影響,李工也參軍入伍,轉業後考取高校,畢業後自謀職業,在工廠擔任技術骨幹多年——


    “這人挺好的,”馬一晶說,“有幾次加班,他還送我迴家,聽說他老婆才得病死了。”


    “這人我也見過,”初寒妞暗自竊喜道,“可惜才四十多歲,就一個人了,他家孩子才十歲。”


    跟馬一晶講完李工家的革命史,初寒妞探得母親對李工有同情之心,看來她用這一招奏效,得趁熱打鐵,創造個機會,讓他們近距離接觸。


    跟張殿榮做了匯報,一個酒局應運而生,名義是張殿榮父親過生日,設宴慶賀,初寒妞和馬一晶係受邀嘉賓。


    做的局,假戲真做,初寒妞跟馬一晶說了張殿榮請客的事,她哪有迴絕的道理,自然答應去了。


    神不知鬼不覺,馬一晶一步步走入局內,生日宴定在晚上,快下班時,李工裝著到庫房取東西,還不時看手表,故意問道,“馬師傅,今晚廠長請客,你去嗎?”


    “去呀,”馬一晶說,“他請我和女兒了。”


    “我也去,那咱下班一起走啊?”李工說,“飯店就在你迴家的方向。”


    “走唄,正好是個伴,”馬一晶說,“我不知他都請誰了。”


    “都是咱廠子的人,”李工說,“”辦公室科室的頭目。”


    去飯店前,初寒妞先迴家答對了月子貓,大貓喂營養餐,兩隻喂養貓喝奶粉,動作麻利,行如流水,二十分鍾搞定。


    因為要喝酒,初寒妞沒有開車去飯店,她走著去。“今天很關鍵,”她對自己說,“我一定要把他們撮合成,以媽媽的性格這事還真急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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