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楊齊的成長也讓魏樂看到了很多別的東西。


    一名球員一個賽季就從德乙聯賽替補球員直接變成了德甲聯賽輪換水平,這樣的成長讓魏樂看到了更多的可能。


    在這樣的競賽環境下,楊齊這名職業生涯,可以說經曆了一年空窗期的球員,還能取得這麽大的進步,那麽其他人呢?


    會不會有第二個楊齊走出來,其實都不需要取得楊齊這樣逆天的進步,僅僅是在意識上有一些提升,就足夠了。


    就已經能夠幫助到國足了。


    但是想法目前隻是想法,現在魏樂也隻能把這個心思埋在心裏。


    菜上齊了,飯桌上的氣氛也活躍起來,一年不見,大家都有很多變化。他們挨個講述自己這一年發生的趣事。


    “楊齊,魏樂,也講講你們的故事吧。”韓洋突然說道。


    “對啊,對啊,你們在國外這一年過得如何?”


    “雖然電視上經常看到你們,但是真正見麵還是不一樣。”


    楊齊和魏樂相視一笑,魏樂伸手示意楊齊先說。


    楊齊沉吟片刻,感歎道,“我草,兄弟們,國內的飯是真好吃啊!”


    大家愣了一刻,隨後放聲大笑!


    在一片歡聲笑語中,魏樂感覺自己兜裏的手機的動靜,拿起來一看,是來電話了。他看了一眼電話號碼,表情馬上變得有些嚴肅,隨後打了個招唿就走出門去了。


    韓洋有些擔心地看著魏樂的背影。


    幾分鍾後,魏樂迴來了。


    表情有些複雜。


    “怎麽個事兒?”韓洋問。


    大家也轉過頭,好奇到底是什麽事情。魏樂沒有第一時間迴答,隻見他表情十分複雜,有幾分驚訝,有幾分喜悅。大家麵麵相覷,更加好奇了。


    “如果不方便,那就算了。”楊齊幫忙說。


    “沒事,不是什麽壞事。”魏樂笑道,“就是,我好像又要出國了。”


    “啊?”


    “這次好像是去俄羅斯。”


    “俄羅斯?”楊齊第一個反應過來,“2018世界杯?”


    “你要去看世界杯?”


    韓洋則是有些驚訝,因為魏樂本來是打算不去現場看比賽的,怎麽現在又決定去了呢?


    “啊,是這樣……央視的解說員賀煒找了我,問我願不願意和他一起搭班解說世界杯。”


    “啊!足球詩人賀煒!”張鐵驚唿道,“你們有聯係方式?”


    “是的,歐聯杯決賽好像就是他負責解說的。後來我和他們都取得了聯係方式。”魏樂點點頭。


    趙平平興奮道,“能去解說,那感情好啊,是不是我們又要在電視上看到你了?”


    “對,我接受了。”魏樂點點頭,卻有些為難,“隻是我剛迴來,過段時間又要出國了。”


    “不也挺好,你的球員們不是都希望你去看他們比賽嗎?”韓洋拍了拍魏樂的肩膀,“更何況,免費看球的機會,不要白不要。我們想去,還沒機會呢!”


    楊齊也是用羨慕的眼神看了看魏樂,畢竟他到現在還沒上過國內的電視節目呢,更不要說去解說比賽了。


    不過,他覺得自己確實也做不好解說的這個工作——解說需要好的口才,他自己嘴有點笨。


    “對了,楊齊剛剛說到哪兒了,繼續說啊。”


    “對對對,繼續說繼續說。”


    魏樂繼續把話題引了迴去,於是飯桌上再次熱鬧了起來。


    不過,魏樂在一邊聽著也是有些感慨。楊齊講述的時候,有意隱去了大部分痛苦和困難,隻是挑挑揀揀那些聽起來有意思的故事講。


    看著現在笑著談論著自己的經曆的楊齊,魏樂突然想起來楊齊剛剛來到院隊的時候,那封閉而敏感的樣子。


    能夠有這樣的轉變,魏樂既為他高興,也為他感到心疼。


    畢竟,一個人在外,魏樂起碼有係統,給他了一些底氣。而楊齊卻真的隻能靠他自己的努力,他什麽都沒有,隻能一個人麵對所有艱難困苦。


    這也是將很多留洋球員逼迴國內的困難。


    但是楊齊卻最終勇敢地站在那裏,可以說,輕舟已過萬重山。


    一轉眼,時間就到了晚上,在京城的夜色中,大家互相告別。


    “兄弟們,以後再聚!”


    “好,以後見!”


    魏樂和每個離開的朋友揮手作別,然後就看到韓洋一邊提褲子從餐廳裏麵走出來。


    魏樂頓感無語,那些物是人非的感傷剛剛升起來,就馬上被衝散了。


    “不是哥們,臨走前還得借人這的衛生間一用,你倒是節約。”


    “嘿嘿,不用白不用。”韓洋呲牙一笑,一點都不覺得害羞。


    倆人的家是一個方向,一起慢慢往迴走。


    “其實,也沒啥變化。”韓洋突然說。


    “怎麽?”


    “我發現,你們兩個成名之後,和原來好像也沒啥差別。”韓洋指的是魏樂和楊齊。


    “好像還真是。”魏樂聽了這話一琢磨,“你還想要啥差別?”


    韓洋搖搖頭,“不知道。但是我之前特別擔心,你們成功之後,就會變成那種……”


    “我也不知道該咋形容。但是我特別害怕你們迴來之後,會和我們有隔閡,會有偶像包袱什麽的。”


    “這不就是閏土那‘可悲的厚障壁’了嗎?畢竟我們似乎已經不再是同一個世界的人了。”


    說到這裏,韓洋的聲音有些低落。


    “結果,你們倆一進來我就知道,你們都沒變。”


    魏樂想象了一下那個場景,魏樂和楊齊趾高氣昂的樣子,他自己直接笑了出來。


    魏樂說,“你能想象到我如果有偶像包袱會是啥樣嗎?”


    韓洋摸著下巴思索了片刻,“似乎也想不出來。”


    “對啊,我就不是那種會有偶像包袱的人。”魏樂說,“當然不會往那個方向轉變啦。”


    “不是這個原因。”韓洋搖搖頭,“你們兩個,和我在新聞裏麵看到的那些球員真的很不一樣。”


    “他們神氣得很,費盡心思巴不得讓別人知道自己是踢球的,自己賺了大錢。但你們兩個,如果不是我知道,恐怕都看不出來一點痕跡。”


    魏樂收起了笑容,認真地說,“我們確實和很多國內球員不一樣。”


    “很多國內球員並沒有在國外聯賽,尤其是五大聯賽踢過球。而我們不一樣,我們都已經見過了全世界足球的最高水平。”


    “我們這才發現,我們距離他們還有很長的路要走。”


    “至少我清楚,楊齊的目標一定不僅僅是在德甲做一個普普通通的替補,他還想做出更多的事。而我,我也希望給狼隊帶來更多的冠軍。”


    “我們都覺得,自己並不很優秀,於是更加不能搞什麽偶像包袱什麽的抽象玩意了。”


    “而他們……”魏樂歎了口氣,“很多國內球員,他們沒有看到過那方更大的世界。”


    “其實,在咱們國內的小世界裏稱王稱霸也沒什麽不好的。很多球員其實就是這樣匆匆度過了自己的職業生涯。”


    “但是……”


    魏樂抬起頭,京城的夜空總是很明亮,他隻能從今天的天上依稀看到有一兩顆星星。


    “總是有人是希望走出這個小世界的。”


    “這樣的人,現在還很少。但是未來,會多起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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