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的門將怎麽樣了?”


    阿勒代斯的辦公室裏,魏樂坐在桌子前麵,這一次他沒有拒絕阿勒代斯喝酒的邀請,也跟著阿勒代斯喝葡萄酒。


    但是不知道為什麽,魏樂總感覺這葡萄酒的味道有些苦澀。


    “不知道,但是不太樂觀。”魏樂搖搖頭,說道,“我很擔心他。”


    “我能理解。”阿勒代斯點了點頭,“每支球隊都有這樣的重要球員,缺了他,球隊的戰鬥力就會顯著下降。”


    “也是好笑,他受傷,居然是因為我們踢得太好了。”魏樂扯了扯嘴角,擠出了一個難看的笑容,“說來真是諷刺。”


    感受到魏樂的情緒,阿勒代斯沒接話茬,隻是繼續抿了一口酒。


    “說到這個,你對於歐聯杯的預期到底是什麽啊?”阿勒代斯好奇地問道,“我還沒帶隊踢過這種歐洲的杯賽,還挺好奇的。”


    魏樂眨了眨眼,想了一會兒,才說道,“我這邊,球隊對我很支持,本來對我的期望就是別輸得太慘。”


    說到這裏,魏樂笑了起來,這次是發自真心的,他說道,“當時,老板跟我說,狼隊對於榮譽並沒有那麽渴望,希望我別背太大的包袱。”


    “跟我說,隻要別輸6個球以上,就都能接受。”


    “但是,我對球隊的預期是至少闖進八強,因為我覺得歐聯杯的球隊普遍實力都不算太弱,基本都是各個國家聯賽的翹楚,但是狼隊也不弱,我預估八強是比較合理的。”


    “卻沒想到,在戰勝了多特蒙德之後,我突然就開始想,八強這個目標是不是有點太低了。於是,我就不再給自己、給球隊設目標,我跟他們說,既然2018年的歐聯杯隻剩下八支球隊了,那麽我們每個人都要奔著冠軍去準備。”


    “當時,隻是希望他們不要自滿。卻沒想到,隻是一場一場地贏下來,就到了半決賽的第二迴合。”


    阿勒代斯聽著魏樂這有些“凡爾賽”的說法,也忍不住笑了起來,“也虧你敢說,‘一場一場贏下來’,你說得容易,其實這是多少主教練都沒達成的成就。”


    “或許吧。”魏樂搖了搖頭,“在半決賽之前,我其實對歐聯杯已經滿意了。但是第一場比賽打完,我覺得半決賽的目標,也有點低了。”


    “我真的要去決賽,要去拿冠軍,不管對麵到底是阿森納,還是馬德裏競技。”


    魏樂平淡地說出了這豪言壯語,阿勒代斯撫掌大笑,“不愧是年輕人,就是有動力。”


    他笑了一會兒,又停下來,問道,“那麽,你們的門將受傷了,如果他缺席了決賽的話?”


    “無所謂。”魏樂搖了搖頭,“既然躲不過去,那麽不如站著死,還光榮些。”


    “所以,你還是有信心?”


    “信心十足,我相信他們。”


    盯著魏樂的眼睛看了好久,阿勒代斯突然問道,“你也是做主教練的新人,不過這兩年過去,你現在感覺如何?”


    和阿勒代斯賽後小聚聊天的環節似乎和以往不太一樣,或許是因為阿勒代斯很獨特,或許是因為魏樂的心情很複雜,總之整個過程都是阿勒代斯在好奇地問,魏樂在迴答。


    大多數問題,都是小問題,魏樂幾乎是不假思索地就迴答了。但是當阿勒代斯問出這個問題的時候,魏樂剛剛要開口,卻愣在了原地。


    仿佛是剛剛準備好說出去的話,在這一瞬間又忘了一樣。


    “感覺如何?”魏樂重複了這句話。


    阿勒代斯問道,“你打算,在狼隊待多久?”


    “不知道。”魏樂搖了搖頭,“或許是5年,或許8年。隻要狼隊還要我,我就想呆在這。”


    “不會感覺厭煩嗎?一支球隊這麽長時間,你是要成為狼隊的弗格森?”


    “也不一定。如果未來有更好的機會,或許我也會選擇離開。但無論如何,狼隊都是我心中最獨特的球隊。”魏樂認真地說,“不過,你問這個幹什麽?”


    阿勒代斯的眼神沒有看著魏樂,而是直勾勾地盯著魏樂的身後的牆上。他也不知道自己在看什麽,或許是某一個畫框,或許是掛在牆上的壁燈。


    “嗯,我隻是覺得,主教練這行做到現在,我覺得我差不多了。”阿勒代斯平淡地說,“如果你之前和我的球隊踢過比賽,你隻會覺得我是個暴脾氣。”


    “我會用很多陰險的招數,比如在觀眾席上安排人,然後讓他們通過微型對講機和我的教練團隊打電話,這樣我就能獲得最新的消息。”


    說這些的時候,阿勒代斯一點都不覺得愧疚,看起來還非常驕傲。


    他補充道,“當時,技術設備還沒這麽普及,所以我這麽做也算是走在了時代的前列呢。”


    “但是今天,我感覺我不像是自己了。我現在對勝利的渴望似乎沒那麽……迫切了,我突然覺得,贏了也行,輸了也不是不行。”


    今天的阿勒代斯,如果是其他英超主教練,或者其他熟人看到他,恐怕會大吃一驚,因為平常的阿勒代斯永遠都是充滿鬥誌。


    腳步匆匆地出入於辦公室和球場之間,哈哈大笑著和每個他認識的人打招唿。


    但是今天,他多了些沉默。


    “魏啊,我不配教你什麽。你已經走在我的前麵了,也走在很多英格蘭主教練的前麵了,哦對,你是華國人,好吧。”


    “但是,作為你的老前輩,我想說些話。”


    魏樂正色地點點頭。


    “這些話可能現在你不能理解,這也對你備戰接下來的比賽沒什麽幫助,但是……我想你會理解的,畢竟你是全英格蘭,全世界,最有天賦的主教練。”


    “弗格森那家夥,在曼聯待得時間很長,是因為他始終明白自己是誰。”


    “你也要看清楚自己是誰。”阿勒代斯說道,“很多年輕教練,他們因為各種各樣的原因改變了自己的本性,可能是因為你無法掌控周圍的環境,可能是因為你的開端不順利,或者是被勝利麻痹了自己。”


    “總之,你會突然想對戰術進行修正,或者對自己大動幹戈。”


    “但是他們沒有明白的是,不管在任何情況下,你必須保持自己,才能麵對足球這個怪物,並且——”


    “一舉擊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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