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處頗具規模的府邸內。


    沈燕東方傲天等天心城中一眾後輩在此相聚,另外還有柳慕白、大黑牛、夢紅燭幾人。


    盡管人人麵前都擺著美酒佳肴,但此時卻都無心享用,一個個苦大仇深,臉上盡是無奈與落寞。


    曾幾何時。


    他們無限向往著神階,期盼著有朝一日能踏入此壽元悠長且還實力足夠強大的層次,為蒼生所仰望。


    然而真當如願以償時,卻是被現實狠狠一記耳光。


    或許在尋常時期,神階修士的確地位崇高,無論到何處都會被奉為座上賓,敬重有加。


    甚至可說是穩壓世上九成九宗門的開山鼻祖。


    可現在狂盟野心勃勃惹得天下結盟共伐之,當兩強對壘,針鋒相對,神階修士便算不得什麽了。


    竟不過炮灰爾爾。


    北冥世家如今最受器重的後輩,已被當做家主繼承者培養的北冥霆禁不住搖頭苦笑。


    “可笑我曾經平生最大的誌向便是踏足神階,而後行走四方,懲奸除惡,逍遙天地間。”


    “誰知真正踏足此境時才知其渺小,好似江中落葉,浮浮沉沉,無時無刻不在隨波逐流罷了……”


    前不久這群後輩們各自跟著自家師長攻入大荒無邊海,原本都還迫不及待要大展拳腳,建功立業。


    可事實卻是連動手的資格都沒有。


    他們就如同其餘神階修士一樣,皆是迷惑狂盟棋子,卻又被狂盟所忽視,不屑一顧。


    甚至連隨手滅了的欲望都沒有。


    這屬實太傷人自尊了。


    作為各方備受矚目的天之驕子,他們從未有過如此沉重的挫敗感。


    南宮鏡也不禁長長歎息,“是啊,有誰能想到局勢會發生到如此地步,神階也不過剛到參戰資格……”


    頓了頓,他又自嘲一笑,“或許這天地間的真相本就如此,隻不過是我們以前太孤陋寡聞了而已……”


    東方傲天則想到了更深的一層,“或許真正可怕的還在後邊。”


    “此次行動畢竟隻是佯攻,而且我聽說狂猛那邊也大概看出了些我們的意圖,然後將計就計想對沈總執他們動手,這才有意繞過了我們。”


    “下迴多半就不會這般簡單了,真正的兩方決戰,如火如荼,再加上狂盟這次吃癟的怨氣,誰知道那時得是怎樣慘烈的局麵。”


    東方傲天不敢想象,當不久之後再次攻入大荒,又會有多少人能安然歸來。


    也許下次相聚人就不這麽全了。


    即便在場者身份都不一般,就算參戰也會被分配到相對有把握的戰場,但誰又能保證狂盟到時不會做出不按套路的瘋狂舉動呢。


    隻要進了大荒,一切都不可預料。


    聽聞東方傲天此言,眾人皆是神色複雜,許久不語。


    這裏固然沒一個孬種,也都不是貪生怕死之輩,可真要能活著逍遙自在,誰又想死去一無所有呢。


    趨吉避兇才是人之常情。


    隨著話題愈發沉重,所有人更無興趣舉杯投箸,直到吃食涼透。


    沈燕也一直不說話。


    說來他還是在場唯一一個上次行動就麵臨死劫的人。


    當時若不是手上有從總舵主那求來的保命符,那他就真成了對方用來要挾父親的手段,後果不堪設想。


    好在僥幸逃過。


    然而往後又會有多少次僥幸呢,但凡有個萬一都是致命。


    因此自從迴來之後,沈燕內心就一直糾結的很,他可以亡於戰場,卻不想成為父親的拖累。


    若說此刻依舊內心平靜的,竟是資質明顯較弱的大黑牛與柳慕白了。


    與東方傲天等大族子弟大教傳人相比,他們的出身就顯得微不足道。


    大黑牛體內尚還流著九階巔峰大妖的血脈,而柳慕白卻隻是個平平無奇的普通人物小修士。


    要不是撞了大運遇到焱大人,多半終其此生都跳不出中三階。


    更別說那時看來簡直就不敢想象神階了。


    柳慕白幹咳兩聲道:“我想大家也不必將事情看的太過複雜,真說起來,贏麵還是咱這邊大一些的。”


    以他目前的認知,尚且還無法理解狂盟的煉天魔頭有多可怕,但他卻更願相信焱大人的本事。


    “至於個人生死……”柳慕白稍稍停頓,而後灑脫道:“起碼柳某已是此生無憾,若能再為天下蒼生略盡綿薄之力就很滿足了。”


    他甚至都沒想過自己能到神階。


    大黑牛說話則更是直接,口無遮攔道:“俺老牛本就爛命一條,當初在萬靈苑就險些被折磨死,後來逃出去竟還有幸遇到了焱大人那等人物,反正這輩子已經值了。”


    “更別說俺老牛如今還突破了神階,將來戰死在大荒,那俺們族也得給俺重開一頁族譜!”


    隻是他沒說,實際上他已是族中僅存的血脈了。


    見這一人一牛如此心境,眾人一時竟有些自慚形穢,虧的他們還自命不凡,終究還是膚淺了麽。


    良久,東方傲天拱了拱手道:“牛兄,柳兄,受教了。”


    大黑牛則是灑脫的擺擺手,不以為然道:“嗐,俺老牛也就是隨口一說,隻要你們不覺得粗鄙就行,哈哈哈哈……”


    這時,眾人齊聚的後院中突然落下來一道人影,“原來你們都在這啊,可讓我一頓好找!”


    眼見來人,眾人紛紛起身。


    “小空大人……”


    孫小空無奈道:“這麽見外幹啥,咱們也不是認識一兩天了,還是按以前的稱唿就行。”


    眾人笑了笑,卻不敢造次。


    畢竟孫小空已是界主,與他們老祖宗一個層次的存在,即便前者再沒架子,可該有的敬畏卻不能丟。


    孫小空也不在這無用的話題上過多停留,袖袍一翻,甩出一口大鍋,直入主題道:“我這次來呢,是帶了點狠貨來給你們補補身子。”


    “別人我管不了,但你們可是我在這為數不多的朋友,大戰之前,我得讓你們有足夠的保命能力才行。”


    “這是……”眾人一怔。


    孫小空隨口道:“獅雕湯!”


    眾人更懵了,麵麵相覷。


    孫小空解釋道:“奧,前些天我不是去了趟狂盟本部嗎,當時順便捉了兩頭界主級的畜生迴來。”


    “我師父要去了大半,剃肉剩下點骨頭就給你們燉湯了,但願你們別嫌棄,嘿嘿……”


    “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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