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三一行人還在向著山頂前行。


    沿途,屍骸數量逐漸增多,有剛被吸幹血氣不久的新殞命者,也有埋骨在此多年的舊時人。


    其中許多都已風化,被歲月消磨殆盡,辨不出部位來源。


    自古時光最是無情,即使強如神階大修,畢生苦苦追尋長生,到頭來,不成一界,即為枯骨。


    葬神山現世無盡春秋,當初得名時漫山遍野的神修屍骸幾乎早已不見,或塵歸塵,或土歸土。


    而今所見,大多已是前赴後繼來此的登山尋寶者。


    “古人言,葬神之兇險,十往難得一歸,眼下得見如此,當真是有過之而無不及啊……”


    一路走來,東方傲晴所見之景象,無疑觸目驚心。


    那隨處堆積的屍骸,那鋪滿血與骨的登山路,即使她在來之前已有心理準備,可當親身而至卻依舊不適。


    隻因這一幕幕,實在是太過淒慘了,且還透露著萬分兇險。


    此行若非身邊有焱大人,璃姐姐,或許他們這一行人也將外界難逃,淪為這山上亡魂了。


    “梁嶽前輩,您曾多次出入於此,不知是否對這葬神山能多了解一些。”東方傲天向梁嶽請教道。


    梁嶽苦笑著搖頭,“不瞞東方少主說,梁某雖有多次往返葬神山,但幾乎都是狼狽而來狼狽而歸。”


    “能撿幾件殘缺古兵迴去已是僥幸,又何敢奢望對這兇地有了解。”


    迴想以往數次登山之行,差不多每次都付出了不小的代價,尤其是上次死裏逃生,至今都心有餘悸。


    聞言,東方傲天眼中不禁閃過幾分失望之色,不過他在問出此話之前卻也是早有預料了。


    梁嶽固然曾多次出入葬神山,可畢竟實力有限,界主大能尚且無法看清葬神山之虛實,又何況旁人。


    可這時梁嶽卻接著道:“不過梁某卻知這葬神山真正的兇險還在後半段,上次梁某正是無意間走過山腰,才險些丟了性命。”


    “而且,此地必然還隱藏著個極其可怕的存在,應該就在山頂。”


    說話時,梁嶽眼神中總是不經意間流露出恐慌,可見上次的兇險經曆對他養成陰影之深刻。


    “嗯。”東方傲天眉頭緊鎖,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


    隻是他並不能從梁嶽話中推斷出山上那神秘存在的實力,因為後者當時修為不過九階,半步神道者之威壓便足以讓其膽戰心驚。


    就比如先前死在璃大人劍下的三隻葬魂頭目,任意其一都能做到。


    許久後,一行人過了山腰。


    再往上走,類似於先前那種屍骸遍地的景象竟是徹底不見,就仿佛突然就消失了一般。


    一時讓得眾人有種恍如隔世之感。


    不過這也正好能說明山腰之上的兇險,古往今來到達此處的登山者少之又少,當然屍骸更不會多。


    隊伍最後邊,久別重逢的師徒二人正竊竊私語。


    “……哎,師父,方才來的路上,我遇到一道看不清麵貌的投影,自稱是本源世界的天道。”


    孫小空左右望了望,隨即踮起腳尖,湊近師父耳邊壓低聲音道,一副鬼鬼祟祟的模樣。


    盡管天道曾囑咐他,先前談話之內容絕不能透露給其他任何人,否則勢必壞了大事。


    但他仍是選擇無條件相信師父。


    “那家夥說,我是他推演了無數歲月才選定的破局者,將來會帶領寰宇下的芸芸眾生跳出輪迴死劫。”


    孫小空滿臉得意的嘿嘿笑道:“我就知道我天生與眾不同,在天羽界就是,來到這本源世界還是。”


    “哦?是嗎?”火三玩味兒一笑,戲謔道:“那你有沒有想過,天道也許不止對你一個人這麽說過。”


    孫小空一怔,“什麽意思?”


    火三聳聳肩,“沒什麽意思,你繼續說。”


    孫小空半信半疑的撓了撓頭,他覺得師父話中另有深意,但沒辦法,師父不說,肯定是問不出來的。


    於是他也隻能壓下好奇心,接著說了下去。


    “天道說,無上之上一直有個幕後黑手在撥弄著寰宇下的輪迴,每到一定時機便會出手收割萬道萬法。”


    “如此已曆無數個紀元,而弟子的出現則讓他見到了破局的曙光。”


    “嗬,無上之上,好大的口氣,”火三嗤之以鼻,“他是無上之上,那為師又將置於何處?”


    “還真是個鼠目寸光的家夥。”


    “……呃。”孫小空嘴角抽了抽,本源世界的亙古天道,在師父口中竟也成了鼠目寸光,這……


    不過他也早習慣了師父這般高深莫測的說話方式。


    稍稍停頓便繼續說道:“他還說,葬神山上有通往上一紀元遺留之地的入口,那裏有我修行之路後半段的突破契機。”


    “師父,您知道界主之上還有域主麽?”孫小空問道。


    “不知道啊,”火三攤了攤手,“這些有的沒的,沒人跟為師說,為師當然懶得去了解。”


    “……好吧。”孫小空歎了口氣,接著道:“按他的說法在本源世界,界主之境,隻要天賦、機緣、時間等足夠,便可修成。”


    “而且理論上要多少有多少,眾生皆成亦在規則之內。”


    “可域主卻是不同,本源世界的域主強者的存在是有上限的。”


    “若要晉升這個層次,便需要融合界域本源,不然就永遠停滯界主巔峰,終生無法突破桎梏。”


    “哦?那這麽說來,每一方界域隻能出一名域主咯?”火三挑了挑眉,漫不經心道。


    “好像也不是,”孫小空皺眉道,“不過域主就算不是界域唯一,那也為數不多。”


    “因為他說,本源世界的域主早已是一個蘿卜一個坑,若要有新者晉,那便必須有舊者殞。”


    “而這葬神山所通往的遺留之地,卻不算在當世界域之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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