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晉…源!”


    這三個字幾乎是從黃三滿口利齒間一個一個咬出來的。


    他那對猩紅眸子死死盯著迎麵走來的中年人,皺鼻齜牙,弓背曲腿,渾身毛發猶如鋼針一般根根炸起。


    正是如那被踩了尾巴,要與人搏命的惡犬一般無二。


    “你們這群死狐狸到底把我的族人怎麽樣了!我大哥二哥呢!”


    蘇晉源不曾迴應,隻是麵色淡漠的做了個手勢,隨即頭顱被從人群中拋出,滾落在黃三腳邊。


    “二哥!”黃三眼瞳驟縮,撲通跪在地上,將那顆早已不再淌血的頭顱撿起,捧在懷裏,身子因盛怒與悲痛而顫抖不止。


    他聲嘶力竭的對著桃山狐眾們嘶吼,“你們竟敢殺了他!”


    “殺人者人恆殺之,你們黃石嶺能殺別人,難道旁人就不能殺你們嗎!”蘇力逼視著黃三,冷聲喝道。


    “一次次狩獵以來,星月山脈中有多少部族因為給你們換命而滅族,你們就算死十次百次都不夠!”


    “那我們為族人爭取生路就有錯嗎!”黃三怒目相視,睚眥欲裂的厲聲爭辯道。


    “弱肉強食本就是天地間恆久不變的秩序法則,他們弱就該死,就該成為強者腳下的墊腳石!”


    “就算我們不動手,其他部族也會!”


    黃三掃視著在場桃山狐眾,“成王敗寇,我黃三認栽,但你們一個個的都沒資格指點黃石嶺的過錯。”


    “都是在泥潭中掙紮求存的螻蟻,你們憑什麽替別人聲討!”


    蘇瑞漠然道:“我們並不想替毫無幹係的逝者審判,我們隻想替那些死在你們手下的同胞報仇。”


    “那你們就來!哪怕就剩我黃三自己,我也奉陪到底!”


    “殺一個夠本,殺兩個賺一個,二哥你等我……”黃三緩緩放下手上頭顱,而後暴起,如一道離弦之箭直衝離他最近的狐族修士而去。


    “受死吧!”


    那狐族修士根本來不及反應,待他有所察覺,氣勢洶洶而來的利爪已停在了自己咽喉不足半寸處。


    狐族修士隻覺腿一軟,當場癱倒在地,遲來的冷汗瞬間湧遍全身。


    再迴神,才發現黃三身邊還立著一道人影,正是族長,他這才明白過來剛才是誰救了自己小命。


    “多,多謝族長大人……”


    蘇晉源並沒有迴應,而是默默望著身前腦袋被貫穿,早已聲息全無的黃三,許久不曾說話。


    他在思考後者先前說得那番話。


    或許確實如此。


    任何生靈在麵臨生死存亡時做出的抉擇都不是錯,尤其是生來就處於水深火熱之中,一輩子逃不出悲慘命運的星月山脈億萬淒苦妖族。


    真正錯的,是造成一切悲劇的源頭,萬靈苑。


    ……


    拂曉。


    蘇晉源立在黃石嶺上一處僻靜之地,遙望天邊初顯燦麗的朝霞。


    “族長……”大長老禦風而至,落在其身後,“黃石嶺部分三階,以及全部四階及以上的犬族頭目皆已斬殺,剩下那些該如何處置。”


    “任他們自生自滅吧。”蘇晉源輕歎一聲,緩緩轉過身來。


    “可有找到黃石嶺那法寶?”


    大長老搖頭,“蘇力蘇瑞他們幾乎就把整個黃石嶺翻過來了,卻依舊找不到追風珠的蹤跡。”


    “那東西多半是被黃大帶在了身上。”


    蘇晉源皺眉道:“那條老狗倒是想的周全,逃走時還不忘迴來把這件精於追蹤覓氣法寶的帶上。”


    “想來他也清楚,若追風珠落在我們手上,不管躲到何處,早晚有一天都會被找到。”


    大長老麵露難色道:“可若是找不到追風珠,咱們又該如何幫璃大人找人,星月山脈這麽大,要從中找出兩名人族修士,與大海撈針何異。”


    “無論如何都得盡全力找到那兩位人族小友,不惜一切代價!”蘇晉源決絕道。


    “這次要不是有璃大人,桃山一脈指定就斷了,如此大恩在前,我們又怎能遇難而退。”


    “嗯,我明白了,”大長老略作沉吟,而後道,“稍後我會安排部分族人散入星月山脈何處尋找。”


    “璃大人已經給出了形貌特征,再加之從那兩位人族修士的隨身物品上取到了氣息,有此佐證,若能遇上就一定認出來。”


    “此外,我也會親自去聯係那些相熟的老朋友,讓他們發動關係協助尋找。”


    蘇晉源補充道:“尋找黃大也要同步進行,畢竟追風珠的特性在那擺著,若能到手,再去搜尋兩位人族小友必然事半功倍。”


    大長老頷首,“嗯。”


    ……


    除去蘇晉源、大長老等少數狐族修士在黃石嶺留了一夜,其餘出征者自頭天晚上起便陸續返迴桃山去了。


    畢竟天狩在即,各方部族蠢蠢欲動,如若此時老巢中門大開,鬼知道還能出什麽亂子。


    “璃大人,您不說那兩位朋友都是人族麽,萬靈苑為何會對自家客人出手啊。”酥酥眨巴著天真的眸子,嬌俏小臉上寫滿了不解。


    在她固有的印象裏,人族都是來萬靈苑消遣的,便如同前些天傷害她的變態惡少一樣。


    胡璃笑了笑道:“其實人族與妖族一樣,也是有好壞之分的呀,就像前些天救你出來,還給你出氣的那兩個大哥哥,酥酥覺得他們壞嗎?”


    “不壞。”酥酥用力的搖搖頭,心想這樣看來人族中的確也有善良之輩,以後不能一概而論了……


    胡璃繼續說道:“其實外邊的世界也跟星月山脈一樣,雖說不乏有許多紛爭,但同樣是很精彩的。”


    “璃大人,那酥酥能出去看看嗎?”狐族少女抖了抖那對毛茸茸的小耳朵,有些向往道。


    “會的,”胡璃溫柔的撫了撫酥酥的小腦袋,“等大魚聚齊了,我和你焱大人就掀了萬靈苑,以後這裏的妖族都可以出去看看。”


    “好!”酥酥滿口答應,“對了,那焱大人是壞人嗎?”


    胡璃想了一下道,“壞!”


    “以前經常壞,現在倒是少多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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