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後,活下來的仙者聚在一起。


    雖說每一副麵孔上盡顯疲態,但卻絲毫遮不住他們得勝的喜悅。


    二十萬仙者對陣百萬不朽者。


    最終以少勝多,僅僅折損半數便全滅十倍有餘的強敵,毫無疑問這是一場大勝。


    唯有孫小空麵色沉重,始終高興不起來。


    此戰由他而起,雖取勝,卻也造成了近十萬仙者身殞在戰場。


    他自問不是帥才,比起勝敗,他更願意見到並肩作戰的同伴們,安然而來,無缺歸去。


    但這終成奢望。


    這時,一隻手搭上了他的肩膀。


    孫小空下意識偏頭望去,是葉昊,如今也可說是昊天。


    “小空,既是戰爭,就免不了有損傷亡,此戰關乎明界眾生的命運,他們的犧牲值得。”後者正色道。


    孫小空歎了口氣,苦笑著點頭,心中五味雜陳,也不知從何說起。


    他閉上眼,放開神識,隨即有許多道熟悉的身影一一在腦海浮現。


    紫豪落芷菡相依;葉辰眉頭微皺,若有所思;葉天輕撫胸口,似是劫後餘生的慶幸;齊叔正朝這邊張望,麵露擔憂……


    瘦高似麻杆的錢胖子大口喘息,多半是連續不斷的施展遁術累的。


    孤傲冷豔的葉傾仙一個人獨處,沉默寡言,不與人交談。


    吳昊、關不平、陰骨老三人爭論不休,都覺得斬殺某尊不朽聖王自己出力最大。


    還有許多故交,來自四大霸主帝族、春風得意樓等仙域各方,還有九天十地的飛升者……


    突然,孫小空猛地睜眼,發了瘋衝進人群,似乎在尋找著什麽。


    “老徒弟!你在哪呢!快出來!為師找不見你了……”


    然而終是沒能得到迴應。


    龍族真仙龍天星來到孫小空麵前,手捧一杆殘破不堪的黑金大戟,“孫少主,傲天他戰死了。”


    孫小空當場就傻了,愣在原地,許久都不曾迴神。


    他怔怔的撫摸斷戟,那是他當初從一名龍王親子手中奪來的,幾年前留給了正在閉關的老徒弟。


    “孫少主,傲天沒有辜負您的信任……先前的大戰中曾連斬數名同境強敵,直至力竭……”龍天星聲音顫抖,眼眶發紅。


    “好,我知道了。”孫小空哽咽,深吸一口氣,接過了斷戟,緊緊握在手中。


    這場賭戰出乎意料的慘烈。


    不光是龍傲天,還有華陽煦、流雲聖子、天風聖子、天決天心等,皆是力戰而亡。


    曜陽、蘇慕等也深受重創。


    不消多久,青炎聖主粗略統計後作出戰報。


    陣亡者多半都是仙靈境,真仙還在少數,隕落的仙王境則寥寥無幾。


    隻因前者在這場大戰中所承擔的壓力很是沉重,在上層戰力徹底解決強敵之前,他們須麵對數倍於己方的不朽者,處境太艱難了。


    但這也沒辦法。


    若不優先解決對方的上層戰力,稍有差池,傷亡還會擴大。


    “他們不會白白犧牲的,整個暗界都將付出血與骨的代價!”孫小空默默在心底發誓。


    隨後,眾仙者脫離虛空戰場。


    孫小空怒視著立身於天淵之上的葬天以及皇級不朽者。


    “董天相,你們敗了!”


    “按照賭約,須即刻放迴四位天帝!”


    葬天默然不應,眼波流轉,似是在醞釀著什麽陰謀。


    “怎麽?難道你想不遵守賭約不成!”一道魁梧的身影落在孫小空身邊,手提大刀,斜指向前。


    “識相的速速放人,否則老子現在就活劈了你們!”


    隨後,沐滄瀾與楊七夜不緊不慢走來,立在孫小空另一側。


    葬天麵色陰沉,麵對弑神殿三大殺手頭子的施壓不得不乖乖放人。


    隻見他手一揮,那關押著四大天帝的四座牢籠便從黑暗中飛出,最終落在仙域這邊的天淵之畔。


    “解開封印!”孫小空喝道。


    可葬天卻是笑著搖頭,“按照賭約,我隻是說將他們交給你,何時說過解開封印?”


    “你……”孫小空被氣的說不出話來,恨不得直接衝上去,掐死對麵那陰險狡詐的宵小之徒。


    沐滄瀾拍了拍孫小空的肩膀,安慰道:“小空,消消氣,咱犯不著為狗娘養的小詭子生氣。”


    “不就是幾道脆弱不堪的封印嗎,沐叔翻手可破。”


    說罷,沐滄瀾隔空一指,四道劍氣輕鬆斬破牢籠。


    四位天帝幾乎同時脫困而出。


    他們一起來到孫小空幾人身前,拱手道:“承蒙諸位道友搭救,我等感激不盡。”


    孫小空麵無表情,毫不客氣道:“我救你們純粹是為了我的朋友,不必言謝。”


    聞言,四天帝互相望了望,皆是幹笑幾聲來掩飾心中的尷尬。


    他們從對麵少年人的話語中聽出了很明顯的怨氣,旋即略一推演,便知其緣由。


    原來為救他們四人脫困,少年人失去了許多好友故交,甚至還包括此生唯一的弟子。


    “抱歉,是我們……”紫微天帝剛欲開口說點什麽,卻又被打斷。


    孫小空冷聲道:“無用之言不需多說,隻希望你們能盡快振作,統領萬族修士,殺入天淵彼岸!”


    四天帝同時拱手,“我等自當竭盡全力……”


    望著四張熟悉的麵孔,孫小空眉頭微皺,遲疑許久,還是給身邊沐叔遞去個意味深長的眼色。


    後者會意,隨即製造結界,將孫小空與四天帝悉數收入其中。


    見狀,眾仙者麵麵相覷,有些不明白弑神殿的意圖。


    如今既已救得四大天帝脫困,不應該乘勝追擊,設法留下詭異聖祖與那些皇級不朽者麽。


    多言多語,豈非給了對方逃脫的機會?


    隻有葉昊似是想到了什麽,不由麵露苦笑,你們四個可得慎重說話,不然誰都救不了你們……


    許久後。


    當孫小空與四天帝再度現身人前,詭異聖祖與幾尊皇級不朽者已經消失在了黑暗中。


    孫小空無心理會,因為他早就看出了對麵的董天相隻是化身,其本尊必然不敢輕易出現在沐叔幾人麵前。


    至於那幾隻皇級不朽者,早殺晚殺都一樣。


    他眼下最想做的,便是盡快去找師父,問出找迴老徒弟的辦法。


    葉昊來到四天帝身邊,隨口問道:“哎,剛剛他問了你們什麽?”


    四天帝先是拱手見禮。


    紫微天帝道:“迴稟昊天陛下,他問我們,如果收迴分魂,那四道化身如何。”


    “那你們是如何迴答的?”


    “屬下說,若收迴分魂,那些化身才是真正的解脫,且人格不變。”


    “還好,還好,你們撿迴了一條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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