略顯昏暗的密室中,燭光搖曳。


    淩冰凝深深望著曾讓她敬重不已的師祖,許久無言。


    後者同樣默然不語。


    突然,淩冰凝心頭一悸,隨之臉色大變,“不好,大陣有變!”


    接著轉身便要離去。


    “是他們動手了麽,終究還是給他人做了嫁衣啊……”寒成子苦笑著搖搖頭道。


    語氣中還帶著幾分自嘲。


    淩冰凝頓住腳步,略微偏頭道:“他們是誰?”


    護山大陣乃是建造在天然大陣的基礎上,威能非同凡響。


    如今大陣失守,淩冰凝認為,要麽是仙宮中出了叛徒,要麽是仙王強者動了手。


    “如今誰動的手已經不重要了。”寒成子眼底流露出了幾分黯然神傷之色。


    “仙宮傾注了老夫畢生的心血,因老夫而生,因老夫而盛,如今又因老夫而絕,時也命也……”


    “仙宮未必會絕。”淩冰凝冷聲反駁道。


    寒成子哂笑著抬眼望向徒孫,眼神空洞,卻又帶著幾分複雜,連道幾聲,“可惜,可惜……”


    淩冰凝被看的心底生寒,渾身上下都有些不自在。


    因為她猛然覺得師祖看待自己的目光,就好像一隻即將到手卻又被搶走的獵物。


    果然,下一刻她就聽到。


    “其實早在許久前,老夫便在護山大陣上又重疊了一座大陣,名曰吞靈大陣。”


    “那是由吞靈魔功所演化而來的一種玄妙大陣,可吞噬煉化陣中一切生靈……”


    “竟有此事?”淩冰凝眉頭一皺,吞靈魔功她自然是聽說過的。


    太古時期吞靈道人的成名絕技。


    那位曾經的人族天才大修,在當時仙域所有的仙王都遠在天淵的情況下,他挺身而出,率眾真仙拚死封印了詭異生靈的一尊不朽聖王,保住了仙域眾生。


    整個仙域都認為,吞靈道人擁有絕頂仙王之資,若是不死,必會成為僅次於龍祖等寥寥數人的存在。


    “吞靈魔功竟然被用在如此醃臢下作之地,若吞靈道人泉下有知,怕是會死不瞑目吧……”淩冰凝銀牙緊咬,憤憤不平道。


    寒成子卻絲毫不為所動,依舊在自顧自的說著。


    “本想著時機成熟,借吞靈大陣之力將仙宮煉化,以用於成就仙王之位,隻可惜老夫是無福消受了……”


    “冰凝啊,你執掌仙宮多年,護山大陣自然也為你所掌控,不過你終究還是太年輕了。”


    “這麽長時間,你竟然都沒發現護山大陣上竟然還隱藏著另一重陣法,嗬嗬……”


    淩冰凝心情激憤,剛想出言嗬斥,可轉念一想,“倘若吞靈大陣是依托於護山大陣建立而成,那是否就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呢。”


    “不錯。”寒成子隨口道。


    “這樣說來,要是毀了仙宮護山大陣,吞靈大陣也就不攻自破了?”淩冰凝漸漸恢複平和。


    寒成子笑道:“冰凝,你還是想的太簡單了。”


    “這次出手的多半是聖殿其他護法長老,你又如何能在一尊真正的仙王眼皮底下毀掉大陣啊……”


    淩冰凝沒有迴應,而是再次用神識感應了一番才說道:“老祖,說出來你可能不信,其實,護山大陣已經被打破了。”


    ……


    三十三峰上。


    身形魁梧的紫臉大漢呆呆仰望著逐漸消散的大陣,一臉驚愕道:


    “老地,你不說大陣經你強化過之後,仙王都不能輕易打破麽……”


    大漢身側,佝僂著身軀的麻衣老者同樣是有些愕然。


    按理說尋常仙王確實不易打破,而且這還是較為保守的說法。


    事實上,即便是雷護法的全力出手,都未必能將兩重大陣一擊而潰。


    難道麵前手握銀槍的白衣男子修為超過了尋常仙王的界限?


    雷護法與地護法都想到了這一點,不禁同時將目光投射向另一邊的風護法。


    後者麵色凝重,“對方很強。”


    盡管隻是短短四個字,可聽到雷護法耳中卻讓得他不由虎軀一震。


    “老風,你可是上位仙王,難不成他還能強過你?”


    風護法默然不語。


    因為他並不知道該如何形容此時內心的震撼。


    對方分明就站在眼前,可他卻根本無法探查到半點氣機波動。


    若非剛才親眼見到白衣男子一槍挑破了大陣,他甚至都會覺得對方還是個沒有修為的普通人。


    或者是具屍體。


    風護法努力平複下內心的風起雲湧,拱手道:“不知上仙可否告知名諱?”


    楊七夜漠然道:“將死之人,無須多問。”


    “好大的口氣,你若是真有把握吃定我們,為何遲遲不肯動手?”性情暴躁的紫雷真君自作聰明道。


    楊七夜麵無表情,“我在等大陣消失。”


    “此行在於立威,倘若被外邊那層小小陣法掩蓋了事實,那殺了你們又有何益……”


    人前顯聖沒有觀眾怎麽能行。


    “什麽?你竟是要拿我們立威?”紫雷真君大怒。


    對方可以比他強,可以殺了他,但卻不能忍受被人如此小覷。


    可就當紫雷真君忍不住要衝上拚命時,風護法卻閃身上前將其攔了下來。


    並暗中傳音警告,“你要想死我不管,但可別帶上我們!”


    雷護法當場就愣住了。


    他還當真是第一次見到不可一世的風護法麵露驚慌。


    哪怕後者上次說起與春風得意樓的那驢仙王交手時,都不至於這般失態。


    難道眼前白衣男子竟比驢仙王還要強?


    地護法看清楚了狀況,趕忙笑道:“我等三人先前不知上仙在此,才冒然闖入,若有打擾,還請上仙見諒……”


    他也是能屈能伸之輩,那原本就佝僂著的身軀,一彎腰都快直接趴地上了。


    可隻要能保住性命,這隻老狐狸根本不在乎。


    風護法道:“上仙,我等與你往日無怨,近日無仇,今日若能高抬貴手放我們離去,日後我家主上定有重謝。”


    風護法則更是直接將自家主上搬了出來,暗示身後另更有強者存在。


    可楊七夜根本就不在乎,隻是抬頭瞥了一眼天空,語氣平淡道:


    “現在陣法已經消失,你們也該上路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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