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棚下,唯一一桌客人,推杯換盞,一壺接著一壺。


    自備的下酒菜也很簡單,幾塊不知名肉幹,想來是從某倒黴的妖獸身上得來的。


    漸漸的,落天霜也適應了自己眼下的身份。


    盡管打酒上酒時還總板著個臉,但最起碼有求必應了,效率也提高了不少。


    當然,這主要得益於孫小空的拳腳教育。


    日近晌午。


    客人陸續上門。


    酒棚自然而然變得忙碌起來,方才隻在背後指手畫腳鐵頭娃不由也得上來搭把手。


    嗜酒的甩手掌櫃則還是自顧自的吃著喝著,一副漠不關心的樣子。


    火三覺得,做生意嘛,講究的就是個隨緣。


    當初的弑神殿就是這麽起來的。


    酒棚不遠處的空地上,空間突然扭曲,兩名身著白衣的男子從中緩步走出。


    約莫三十上下,身材高挑,相貌英俊。


    當二人出現時,一整間酒棚都安靜下來了,高談闊論的聲音明顯下降了不止一個度。


    對於這些長年混跡在底層的人們來說,一舉一動都會很小心。


    這也就練出了一身識人的本事。


    他們能看出來人的不凡。


    似是耳邊嘈雜慣了,突然安靜有些不適應,酒棚的新掌櫃抬了抬眼,一下子就望見了兩名青年胸口處金絲繡著的白鳳。


    好家夥,新鮮食材送貨上門。


    孫小空也看出了二人的身份,不由下意識往師父身邊湊了湊。


    境界差的太多就沒必要挨揍了。


    兩名白鳳族修士直接無視了酒棚下眾人的存在,繼而掃視四周,駐足許久。


    其一說道:“最先死去的兩人氣息就是在這消失的。”


    “想來是小輩們在此與人起了衝突,發現不敵後,有三人逃了出去。”


    “可最後卻依舊難逃敵手。”


    另一人點點頭,“嗯”了一聲,“應該就是這了。”


    “這裏不是荒無人煙的地方,起了紛爭必有人察覺,喚來問一問便知。”


    後來說話的這名白鳳族修士,有意無意看了酒棚一眼。


    客人們頓時變了臉色,神情緊張。


    可白鳳族卻並沒有刻意找他們的麻煩,而是朗聲道:


    “我白鳳族小輩在此出了事,難道天霜城就該如此不聞不問嗎!”


    聲音入耳,乍聽起來不高,但卻猶如悶雷縈繞在心頭久久難以散去。


    酒棚下的客人,大多被震的麵色潮紅,氣血翻騰不止。


    但他們也隻能受著。


    仙域強者為尊,沒有足夠大的拳頭根本就不存在道理可言,除非執意求死。


    修為被封禁的落天霜也不好受,一隻手捂著胸口,另一隻手死死撐在臨近的桌子上。


    另外一對師徒則相安無事,麵色如常。


    少頃,天霜城的南城門處,一道流光掠來,落地現出身形,乃是一名身穿銀白甲胄的軍士。


    “天霜外城南門駐守統領沈方,見過二位上仙!”


    名為沈方的軍士神變境的修為,尚還看不透對方的來頭,以上仙相稱便是最大的禮敬。


    “行了,這些虛禮就不必了。”白鳳族修士背負著雙手,皆是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態。


    “我來問你,昨日黃昏前,可有見到此地發生過衝突?”


    銀甲軍士沈方笑道:“過往修士起衝突是常有的事,每天時有發生。”


    “我是問你有沒有見到昨日黃昏前此地發生之事,少在這跟本座繞彎子!”一名白鳳族修士怒道。


    “上仙且先息怒。”沈方依舊麵帶笑容,不見畏懼。


    “我們天霜城曆來中立,通常狀況下不會幹預任何衝突,不聞始末,不問來由,這時城主定下的規矩。”


    “也正因如此,天霜城才得以長久的在仙域立得住腳。”


    “故而如上仙所說,昨日發生在此的衝突,沈某與駐守南城門的同僚並沒有留意,也無權留意……”


    聽著沈方這般不卑不亢的言辭,酒棚下那位年長的小二禁不住嘴角上揚,心中甚是欣慰。


    他雖與鳳族的某位同在吞靈聖殿擔任護法一職,可實則私下並無交情,更不必說天霜城與白鳳一脈了。


    酒棚中獨飲的新掌櫃,自是捕捉到了這些動向,但表麵依舊不動聲色,持看戲的態度。


    白鳳族那兩位臉色就不好看了。


    這個高傲的種族被當眾駁了麵子,心中甚是不爽。


    可畢竟是在天霜城的地盤,仗著修為上的優勢壓迫兩句還能說得過去,動手則萬萬不敢。


    否則即便是城中跳出個強者將他們打殺在此,白鳳族也說不得什麽。


    沉默持續了許久,其中一名白鳳族修士說道:“你剛才說,城外的衝突你都不管,是這樣吧。”


    “是。”沈方迴應。


    “好,記住你說的話。”說話的白鳳族修士轉身望向不遠處的酒棚,沉聲喝道:


    “這裏的主家出來!”


    嗬,挑了半天挑了塊嘴硬的鐵板……不,這整個就是仙金鑄成的長城啊……孫小空伏在桌上,一手托腮,幸災樂禍。


    可下一刻就聽到。


    “店是你出錢買的,所以你才是主家。”


    “啊?”孫小空一臉懵逼的迴頭看向師父,心說您這不是玩我嘛。


    火三笑而不語。


    孫小空再迴頭看了看那兩名白鳳與修士,皆處於人魂破虛,也就是破虛境的第二個階位。


    若在以前,兩個大境界而已,拚一拚也就跨過去了。


    可最後三個大境界與以前截然不同。


    以現在孫小空的三脈道陣,也就堪堪應付神變五重天,而且勝麵還不是很大。


    “早知道昨天就不忙著給錢了……”孫小空咽了咽唾沫,小聲嘟囔道。


    “店內主家何在,還不速速現身相見,否則休怪本座拆了你這行當!”白鳳族修士再次出言威脅道。


    酒棚中的客人見勢不妙,卻不敢輕易起身離去。


    因為這時候,誰起來誰先一步撞刀口上。


    白鳳族修士冰冷的目光掃過酒棚下的眾人,一字一句道:“本座隻給你們三息的時間。”


    “三息過後,倘若在沒人站出來,那就莫怪本座牽連無辜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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