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區區天道誓言……”


    “賊老天……”


    這是何等霸道狂妄的言辭啊……


    猶如黃鍾大呂擊出的天音,激蕩於在場眾人心頭,久久縈繞不能散去。


    嫋嫋萬物,芸芸眾生,言之基本都會掛上天下二字,原因便是上天是至高無上的,淩駕於一切。


    世間修者追尋長生,逆天而行,與天相爭。


    可這自始至終都掙紮在天穹之下,逃不過諸事因果,命運輪迴。


    萬物眾生心中最敬畏,終究還是天道……


    “大人,莫要輕言啊,切不可為了天火妄議上蒼,那可是會引來天誅的……”曜天火小心翼翼的勸解,誠惶誠恐。


    他生怕火三因為一時激憤而斷絕了餘路,那樣可就是天大的罪過了。


    “大人,您能出手搭救,我父子二人已經感激不盡了,至於其他之事,天火並不奢望……”


    曜陽也是隨聲附和。


    “是啊,火前輩,父親被逼無奈發下天道誓言,那是命運的安排,本就無法抗拒,還請不要因此連累了前輩……”


    “畢竟天道不可欺啊……”


    眼見這父子二人赤誠真心與一片好意,火三眉頭微微皺起。


    想要說點什麽,卻又不知道從何說起。


    天穹之下的生靈,即便是心念中的至高無上也位於上蒼之下的,天道便是一切的終極。


    正如同立身於一座樊籠,在真正跳脫之前,永遠無法想象或理解外邊的層次……


    思索許久,火三決定選擇一個更容易信服的說辭。


    “呃……其實我的意思是,那賊……老天也算是老相識了,應該會給點……麵子……”


    “這……”曜天火更懵了,似乎根本無法理解火三話中所意,隻能望向一旁的曜陽,父子二人大眼瞪小眼。


    可有一位卻聽明白了。


    隻見整個上蒼突然震動,伴著些許低沉雷鳴,一陣輕風細雨撒遍了天穹之下的每一個角落。


    上蒼之上隱隱還有個低不可聞的天音顫抖著。


    “我太感動了,那位大人竟然說我是老相識……”


    “……”火三無語。


    呃,一不小心就掉身份了……


    竟然讓那貨鑽了空子,簡直防不勝防……


    可這也沒辦法,畢竟有時候實話說出來才是最難讓人信服,其根源隻因層次的差別……


    最終還是胡璃出言打破了微妙的僵局。


    “曜宮主也不用多想,其實焱……他的意思,可以理解為有辦法破除這天道誓言……”


    “真的?”曜天火突然提起了幾分精神,可下一瞬又萎靡了下去。


    “多謝胡璃大人的寬慰,”曜天火苦笑著拱拱手,“其實,那天道誓言立起之日,天火也已經做好心理準備了……”


    胡璃嫣然一笑,也不過多解釋抬手便扣住了韓鑄的咽喉。


    “曜宮主,您信得過我們?”


    這可把曜陽嚇壞了,趕忙出聲阻止。


    “大人不要,要是您把他斬殺在此,父親肯定也逃不過去的……”


    可曜天火卻顯得淡定了許多。


    他仰天大笑一聲將曜陽拉了迴來。


    “哈哈哈,大丈夫生於天地間,何懼一死!”


    “天火信得過二位大人,胡璃大人盡管出手便是,縱死無悔!”


    “好,曜宮主果然有膽識。”胡璃誇讚道。


    不過在動手前她還是偏頭看了火三一眼,見後者沒有吱聲,也就心中有數了。


    隨著玉手緩緩扣緊,韓鑄卻是慌了。


    “你想幹什麽!”


    “若是在這將我殺死,不光曜天火要死,此處所有人都會被天雷波及,給我陪葬!”


    “哦,是嗎,那咱就拭目以待……”


    話落,胡璃便毫不留情的扭斷了韓鑄的脖子,斷絕了後者全部的生機。


    霎時間,天地風雲變。


    烏雲蓋頂,天雷陣陣,一道道銀芒蟄伏蒼穹,如怒龍一般攪動九天。


    見此情形,曜天火也不畏懼,上前一步欲騰空而起,獨自迎接天雷。


    不料卻被火三抬手按住了肩膀。


    “大人,您……”


    火三一笑,也不迴應,繼而仰天而視,銳利的目光直欲刺穿蒼穹。


    下一瞬。


    天晴了,風停了,隆隆天雷也消於無形……


    似乎一切都未曾來過。


    夜色靜謐,天朗風清,偶爾從遠處傳來幾聲鳥叫蟲鳴。


    【天道:臥槽,剛才過於得意忘形了,差點樂極生悲徹底玩完……】


    “難道天道誓言真的被破除了?”曜天火感覺現在的一切都是如夢如幻,有些不真實。


    天道誓言都能破除?


    這真的不是陷入了夢境麽……


    “唉,或許真的隻是夢境……”曜天火輕歎道,“因為隻有在夢境之中才不會有疼痛之感……”


    “父親,真的不是夢……”


    “不要安慰我了……”曜天火苦笑著搖搖頭,一側目正好看到曜陽那扭曲成苦瓜狀的臉。


    “吾兒豐神俊朗,如今五官都擠到一起了,還說不是夢境?”


    “那是因為您擰到了兒子的大腿……”曜陽幽怨的聲音幽幽傳來。


    “嗯?”曜天火低頭一看,果然發現自己的手正掐在曜陽的大腿後側,竟還在微微轉動……


    於是趕忙鬆開,跳到了一邊。


    “啊,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兒啊,父親擰你一把也沒別的意思,單純的證明是不是做夢而已,可你感覺到疼怎麽不叫出來啊……”


    曜陽並沒有立刻迴應,而是一個勁兒的揉搓大腿,還不斷嘶嘶吸著冷氣。


    十數息之後才抬頭,滿臉委屈。


    “父親,不是您教我要有忍耐力嘛……”


    “而且在人前大唿小叫,難免會失了禮數……”


    “哈哈哈哈,是為父的錯,是為父的錯!”曜天火仰天大笑,重重的拍了拍曜陽肩頭,使得後者又是一個趔趄。


    繼而轉身,莊重肅穆的朝著火三胡璃二人的方向淩空拜伏。


    “曜天火多謝二人大人賜予心生,感激不盡……”


    此時此刻,曜天火覺得麵前這對青年男女愈發難以看透了……


    “糟了!”孫小空突然驚聲,“伴月宗的人都殺光了,誰帶路找他老巢?弑神殿的滅門傳統可不能丟啊……”


    “其實,我與父親倒是知道伴月宗的山門……”曜陽仍是咧著個嘴,似乎疼痛感還在持續。


    “隻是那裏路途遙遠,即便借助空間之門橫渡虛空,也得需要大半個月的時間……”


    “啊?這麽遠!那也隻好便宜他們多活幾日了……”孫小空頹然道。


    可此時,火三卻是輕笑一聲,開口道:“放心吧,便宜不了,今日某位需要將功贖罪,就讓他代為出手吧……”


    ……


    無盡距離之外,伴月宗山門所在。


    滾滾天雷毫無預兆的傾瀉而下,僅刹那的功夫,全宗上下滿門盡滅,臨近幾座萬丈大嶽都被徹底抹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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