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局,這次的案子能夠這麽快破基本全是你的功勞,我敬你一杯!”


    “案子能破是所有警員努力的結果,這份功勞我不敢獨占。”


    肖雲舟說著,把酒杯裏的液體一飲而盡。


    小張見狀捅了捅他的手臂,小聲道:“你怎麽迴事,不是不喝酒嗎?”


    “案子破了,高興。”


    “切……”


    小張才不信呢,這家夥在破案的天賦隻能用“恐怖”兩個字來形容,一年要破多少案子啊,那不得天天喝酒?


    而且經過他這段時間的觀察他發現了一個規律,每年的今天肖雲舟都會莫名其妙的emo一下。


    可這既不是他父母去世的日子,也不是他舅舅去世的日子。


    “我先迴去了,你們慢慢吃。”


    “就走啦?肖局不多玩一會兒?”


    “明天局裏還有事。”


    “肖局今天喝了酒開車不安全,這樣吧,我女兒剛拿了駕照,剛好借著這個機會讓肖局指點指點?”


    此話一出,整個飯局鴉雀無聲。


    大家都知道這個人打的什麽算盤。


    不就是想利用女兒巴結肖雲舟嗎,雖然他確實是一個黃金單身漢,想要和他沾點關係的人多如牛毛,可他的吃相也太難看了些。


    小張見肖雲舟黑如鍋底的麵色立馬上去幫他婉拒:“不麻煩了,我來送就好。”


    夜色很濃,襯著這城市的燈光越發明亮,就像隻有經曆過血腥與暴力,才知道和平安定的可貴。


    肖雲舟把腦袋輕輕的靠在車窗的位置,微微出神。


    “你也別多想,老賈這個人就是沒有情商,但是心不壞。”


    等紅燈的功夫,他從公文包裏拿出一疊文件:“喏,這個是你讓技術部的人根據細節描述畫的麵部圖像。”


    聞言,肖雲舟的酒醒了大半,連忙接過,看著畫像上的人出神。


    小張一看就知道,這人和他關係不一般。


    這絕對不是看嫌犯眼神,倒像是看戀人。


    隻是,他之前就偷偷查過這個人,整個資料庫都沒有這個人的備案。


    是偷渡過來的,還是根本不存在?


    這讓他不禁想起兩年前肖雲舟拉著他問什麽,於渺,小青。


    他明明沒有結婚,卻偏說自己已經結婚了,他的妻子於渺。


    難道這個畫上的女人,就是於渺?


    漂亮是漂亮,就是漂亮過了頭讓人覺得不像是真人,而且小青這個名字,怎麽聽起來,像蛇精……


    他不會是被什麽奇怪的東西上身了吧?


    “偷瞄什麽,看路。”


    “嗷……”


    小張把肖雲舟送到家,擔憂的看著他:“你如果遇到了什麽不尋常的事,一定要和我說。”


    肖雲舟聞言心神一動,有些失態的抓住他的肩:“你知道什麽?”


    “我,我雖然不知道什麽,但我認識幾個靠譜的心理醫生……實在不行,我讓我媽在老家給你請一個半仙?”


    肖雲舟眼神一暗,自嘲的笑了笑。


    他到底在期待什麽。


    他找不到她的……


    “沒事了,你迴去吧,路上注意安全。”


    ……


    肖雲舟迴到家,第一眼就看到了放在鞋櫃上的照片。


    是舅舅和他。


    於渺走了之後,他們共同生活過的所有痕跡都被抹去了,他本以為,就算這樣也沒關係,他對渺渺的感情天地可鑒,他一定能在腦海裏記住所有關於她的點點滴滴。


    可事實卻給了他當頭一棒。


    不過是短短兩年,他就有些記不清她的相貌了。


    肖雲舟看著畫像發呆,拿出別人送他的酒,不管是什麽,全都往肚子裏灌。


    他們都說一醉解千愁,他也想試一試。


    興許這隻是一場夢呢?


    夢醒了,她就會迴來……


    肖雲舟喝到腦袋暈暈的,索性躺了下來。


    身體逐漸困倦,大腦卻異常清晰。


    實際上,他在很小的時候就知道,小青不是他的妹妹。


    他的妹妹從生下來就有些癡傻,不過,她的癡傻和普通的癡傻不同,路過的道士說,這不是失了智而是缺了神,不必刻意去治療,等到該“迴神”的時候她自然就好了。


    當時的他和舅舅還不知道這是什麽意思,等小青來的時候,他就懂了。


    妹妹的身體就像提前預訂好的軀殼,在小青來之前隻能機械的飲食排泄以保證軀殼的正常運行。


    聽起來匪夷所思,但就是這樣的。


    從小青來之後,他一直有意無意的觀察著她,發現她不僅能夠隔空取物,還總是對著一道光屏傻笑。


    “於渺”這個名字,她已經“無意”的和他提過很多遍了。


    慢慢的他才知道,原來自己隻是一本書裏的角色,小青需要幫助於渺完成攻略的任務才能算完成。


    知道真相後,他反而鬆了一口氣。


    還好,她攻略的人是他。


    他知道,於渺對這個世界非常的不習慣,作者為了達到某種劇情的目的,讓所有的“背景板”都生活在水深火熱之中。


    在這個世界,人們沒有自己思考的能力,人雲亦雲。


    在這個世界,人們崇尚金錢和權力,忽視自由與責任。


    她受夠了這樣的生活,他又何嚐不是?


    她不知道,她是他這操蛋的生活中唯一的光,沒有了她,他真的很難再繼續生活下去……


    肖雲舟仰頭,把剩下的酒一飲而盡。


    他看著透明的玻璃酒杯,第一次有了輕生的念頭。


    他想起有一次在海洋館報案的時候,他說,真羨慕這些魚,在人類的照料下完全不用擔心什麽天敵,可以無憂無慮到死。


    但小張說,他們的無憂無慮都是人類偽造的,他們不應該屬於玻璃缸,應該屬於海洋。


    從那以後,即便有再多的不舍,他都不會阻攔於渺迴到“大海”。


    可現在看來,自己又何嚐不是生活在玻璃缸呢?


    “叮鈴鈴……”


    清脆的電話鈴聲將他拉迴現實。


    “肖局,接到一起碎屍案,報案人現在情緒非常激動,你要不要現在過來一趟?”


    “……好。”


    肖雲舟迅速用冷水洗了一把臉,和鏡子裏眼睛充滿紅血絲的自己對視了一眼,套上外套準備出門。


    他還有用,還不能死。


    “這麽晚了還出門?”


    時隔久遠的熟悉的聲音從臥室的方向傳來,肖雲舟頓住了腳步,情緒翻湧,卻不敢迴頭。


    “早點迴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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