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樂想了想如果自己能順利進入藥宗學習,應該能找到方法對阿媱施以救治,隻是不知道阿媱能不能堅持到那時候。沈樂什麽也沒有表示,隻是把這件事記在心上。


    如果他們此行求醫順利,有藥宗的高手出手,用不著自己的醫治,阿媱就能痊愈是再好不過。


    沈樂點頭沒有說話,隻是微笑地看著阿媱,看著這個與自己有著同樣命運的少女,心生一縷哀意。


    烏老三看著二人的樣子,心生憐意,同是天涯苦命人。


    小姑娘點頭應好,沈樂看了一眼烏老三,他點頭應允,沈樂帶著阿媱走出帳子。


    待沈樂和阿媱走出,方才疑惑的烏葉出言問道:“三叔,方才沈樂說的阿媱和他一樣是什麽意思?”


    烏老三看了她一眼,歎了口氣說:“他也是個可憐人,沒幾年好活了。”


    聽聞這話,烏葉一臉錯愕,然後疑問地說道:“怎麽會,看他樣子不像是早衰之人。”


    “起初我也是這樣以為的,隻是後麵才知道那天與你交手的高人用了些逆天手段才保得他幾年的性命。還記得我與你們說的聖蜮的事嗎,聖蜮不會判斷錯的。”烏老三迴她說道。


    烏葉聽完,心裏好像失去了什麽似的,有些不歡喜。她沒想到那個少年郎真的沒命好活,她忽然感覺自己也不是那麽小氣的人了,她甚至覺得他還有些可憐。


    烏根說話:“三叔,我們此行沒什麽問題吧?”


    烏老三說道:“這一行八人中我並未察覺到有修行者的存在,應該無恙。”


    烏根點點頭,烏葉在一旁發愣,不知道在幹什麽。


    不知多久後,沈樂帶著開心的阿媱從外麵玩了一圈迴來,小女孩一臉滿足的笑意。


    沈樂將她送迴便想著告辭離去,小姑娘一直粘著不放,看到這裏,三人也是無奈,烏老三才說道:“阿媱啊,天色太晚了,我們不能留你沈樂哥哥在這裏歇息,一會迴去太黑了,他會害怕。你讓哥哥迴去,明天哥哥再來看你行嗎?”


    小阿媱聽見,看向沈樂,瞧見沈樂點點頭,意思是你爺爺說得對。


    阿媱勉為其難的樣子說道:“那好吧!但沈樂哥哥要來和阿媱玩哦!”


    沈樂微笑點點頭,然後摸摸她的小腦袋瓜答應,小女孩才放手,沈樂才與幾人告辭離去。


    待沈樂走後,還是瞧見阿媱一臉不舍的樣子,烏葉打趣道:“既然小阿媱這麽喜歡沈樂,等長大了嫁給他好不好?”


    小阿媱聽烏葉這麽一說,開心點頭同意道:“好啊,嫁給沈樂哥哥。”


    聽到阿媱這般說,馬車裏的三人聞言皆是哈哈大笑。


    沈樂不習慣和吳掌櫃他們一起擠在一個帳子裏,他自己就一個人在馬車上歇息,這幾日來他都是這樣度過的。


    他趁著夜色安靜,睡前總會練功,他現在有些怕死,怕自己還沒完成那些事便死了,所以再次活過來便沒有意義,所以他特別刻苦。


    他也會練習師父教的金針刺穴,現在他已經能同時刺出六針,要是師父瞧見應該會很開心,可以他不在了。


    師父林顧秋說,要是他能修行,這些還會更加簡單,隻可惜還沒來及教自己,師父便沒了,他有些遺憾。


    不知道是什麽時辰了,沈樂翻開簾子看向車廂外,夜色無垠,繁星點綴著夜空。沒有月色,依然能瞧見夜空上的白雲飄散。微風輕拂,帶來一絲爽意,也撩動心底的情緒。


    “小姐,你會在哪呢,我要去哪裏見你呢?”沒有出聲的問話,也沒有言語的迴答,隻有自己的歎息聲。


    便在這時,一個熟悉的聲音傳來到沈樂的耳朵裏:“年紀輕輕的,大半夜不睡覺在這唉聲歎氣。”


    沈樂隻是驚訝,並沒被嚇到,他將車簾掀開,想找到那個說話的人。他聞到一股熟悉的香氣,隻是沒找見人。


    接著就聽到那人說道:“別找了,我在你車頂上。”沈樂聽聞,然後“哦”一聲,坐在車內沒動。


    他沒聽出她是什麽心情,不知道她怎麽又出現在這裏,然後出聲問道:“烏姐姐,你怎麽還不睡?是又有事來找我嗎?”


    那個女子正是烏葉,沈樂不知她為何而來,但明明之前已經去見過他們了。


    烏葉聽聞這話,略有不喜,然後說道:“什麽叫有事才來找你,我想來就來,誰人能攔我。”


    沈樂聽她的話有些怒意,感覺她喜怒無常的模樣沈樂有些吃不準,然後“哦”了一聲陷入沉默。


    便在這時,她聽到烏葉說話道:“你要死了?”


    沈樂沒想到她會這麽直接的問出這句話,雖然他真的要死了,但被她這麽一問,還是有些愣住了,然後哀歎一聲說道:“是的,要死了。”


    她得到肯定的答案,又接著說:“什麽時候?”


    沈樂聽她這麽一問,心想這人是怎麽了,怎麽就突然關心自己的生死,沈樂想了想說:“不確定,或許這是這一兩年內,最長不過五年。”


    沈樂說完沒再說話,烏葉也陷入沉默,兩人都沉默,所以馬車周圍很安靜。


    不知多久後,烏葉才仿佛歎氣說道:“你真可憐!”


    沈樂聽到她這麽一說,沒感覺到她語氣中帶著什麽樣的感情,大晚上不睡覺僅是為了說自己可憐?他沒明白。


    想著她這麽一說,自己真是有點可憐了,不是會死而被可憐,是生的背負變得可憐。


    但也不重要,反正都會死,死了就沒人會可憐了。


    沈樂說道:“死沒什麽值得可憐的,人總會死的。”


    烏葉看著滿天的星鬥,她躺著車廂頂上,聽到沈樂毫不在意的迴話,她覺得他的迴複倒是很對自己胃口,都要死了,還在乎什麽可憐不可憐,一切又還有什麽用。烏葉平靜的說道:“你倒是看得開。”


    沈樂沒說什麽話,安安靜靜的呆著。


    “你都要死了,還去北上幹什麽?”烏葉問道。


    沈樂說道:“我想救人。”


    聽到這話,烏葉有些好奇,他自己都救不了,還能去救誰,但她沒有問,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道理。


    接著烏葉便沒有再說話了,隻是安安靜靜地看著夜色,看著在黑夜裏漂浮的白雲。


    不知多久,他聽到沈樂說話了:“能給我說說修行者嗎?”


    聽到這話,烏葉有些好奇,他一個普通人,為什麽會關心這個,修行者與他有著天差地別的鴻溝,但烏葉正無聊,告訴他又何妨,於是她說道:“你想知道什麽?”


    沈樂想到了伯公廟裏黑衣女子帶走耳玖的場景,然後說道:“你說說修為吧!”


    烏葉想了想,然後她說:“修行者的修為自然指的是修行的境界,修行的時間長短、根骨資質好壞從根本上影響了修行者的境界,自然還有一些其他的東西也會對境界有所影響,如功法的契合,個人的感悟,名師的指導,一些丹藥的輔助等等諸如此類。”


    “那麽修行的境界自然也有劃分,一個人的境界如何,大多數都能代表他的實力如何。一般修行者們認為,修行者有五境,辟氣海以蓄真元,明修行而引氣歸元,修己身而知其壽極,遂凝其形而煉虛窺妙法,遂通玄感天地造化,至聖而得大自由。即辟海、歸元、知命、凝虛、通玄、至聖六境。”烏葉說道。


    “每個大境界自有初末之分,修為越往上實力自然越強,當然修行也越來越難。若想要成為修行者,必須要經曆的第一步就是辟海,因為隻有開辟了自己的氣海才能養氣,才能將修出的真元匯聚於氣海為自己所用,所以氣海是修行的一切根基。許多欲修行之人便止步於開辟氣海的這第一步,故而很多宗門招收門徒往往極其看重根骨資質,資質不佳者即便收入門下一輩子修不出氣海便和常人無異,與其虛度這光陰不如安心做個普通人。”烏葉繼續說。


    沈樂有些驚奇,原來修行者便是從這第一步開始的,他之前在師父書房裏看到醫書上記載的氣海和柳山嶽提及的氣海,竟是修行者修行的第一步。


    “至於辟海之後的境界,每個宗門的功法不同,境界的表現也就不一樣。拿歸元境的劍修來說,他們能自如地將真元灌注在殺劍之內發揮其威力,而一些修習拳掌功法的修士則會調動真元增加拳掌的威勢,故而境界雖一樣,但表現又不同。至於後麵那些境界,我也不大清楚,因為我的資質有限,目前也隻是摸到歸元後期的門檻,與半知命境還有一段路要走。”烏葉不以為意的說道。


    沈樂聽到,暗暗佩服,沒想到烏葉已經修行到這個境界。沈樂靠在窗子邊,感覺夜風吹來有些涼。他說道:“謝謝你肯與我說這些,這夜風吹來怪有些涼,你要不要來車裏~歇息。”


    聽到這話,在馬車頂蓋上躺著的烏葉像聽到什麽好笑的事一樣,嘴角露出滿意的笑容,然後她嘿嘿一笑說道:“怎的,現在不怕我把你吃了?”


    沈樂一臉尷尬,這叫什麽事嘛,沒等他反應過來,女子翻身下來,攛了進來,沈樂隻感覺一陣香風襲來,他心頭一跳。


    烏葉迅疾地坐下來,秀背靠著一側,嬌笑說道:“不準後悔,睡覺。”說完滿意地閉眼過去。


    沈樂對立而坐,感受著車裏淡淡的幽香,沒敢動,不敢看,他輕輕閉眼。


    淡淡的香氣很好聞,他在迷迷糊糊中一臉沉溺,不知不覺,慢慢睡著了。


    烏葉感覺到他輕淺的唿吸聲,莞爾一笑,繼續醞釀著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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