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昌新的臉都笑僵了,賠笑賠的一臉不值錢。


    主殿裏,六大宗門往那一坐,愣是坐出了反客為主的架勢,整的藥王殿好像才是外人一樣。


    下麵一眾大大小小的宗門代表都看著馮昌新。


    正所謂槍打出頭鳥,誰起頭自然是誰來頂包。


    馮昌新看了一圈,見葉譽鬆在翟燁旁邊神情淡定的喝茶,沒有翟燁那般恨不得當場拆遷的架勢,心下稍安。


    昨日鬱巧語已經聯絡過馮昌新了,從私庫裏被劃掉的寶貝名單讓馮昌新心頭滴血,可隻要能保全他的位置,那些東西遲早會重新擁有!


    馮昌新繼續賠笑,然後打算說些場麵話的時候,就見翟燁皺著眉放下了茶杯。


    “什麽破茶,真難喝。”翟燁一臉嫌棄。


    馮昌新:這可是千塊靈石才能買一兩的紫霄仙芽!你會不會喝啊你個土鱉!


    然後又聽翟燁問:“你這有沒有qqㄋㄟㄋㄟ好喝到咩噗茶?”


    馮昌新:?


    蛤?


    什麽玩意能叫這麽個羞恥的名字?你是怎麽有勇氣麵不改色的念出來的?


    “不好意思,翟掌門,沒有你說的那個……茶。”


    馮昌新沒有勇氣複述那個羞恥的名字。


    翟燁聞言,皺眉:“你堂堂藥王殿,連這個都沒有?”


    “看來是你這個掌門當得不稱職啊,換了吧。”


    馮昌新:(゜ ロ゜)???


    不是?!


    啥玩意?


    怎麽就要把我換了?


    馮昌新目瞪狗呆,然後就聽劍南春啊、任霜他們幾個也在點頭表達讚同:


    “翟掌門說的有道理。”


    “對,我都看見了,馮道友進門的時候先邁的左腳,不利於藥王殿發展啊。”


    “+1”


    下麵的小宗門聽見六大宗門的發言,當場驚呆了。


    啊?這麽草率啊嗎?


    馮掌門這就要下台了?


    (翟燁:不然呢?我八抬大轎給他抬下去?)


    他們是驚訝,而馮昌新是差點一口血吐出來。


    欲加之罪,何患無辭啊!


    他漲紅了臉,試圖抗議:“翟、翟掌門,你這個說法我不能認同!隻是一杯……茶而已,如何扯到我不能繼續當藥王殿的掌門了!”


    “確實扯不到。”


    出乎馮昌新意料的,翟燁竟然應了他的話。


    可下一秒,就聽翟燁又說道:“主要是因為我看你當藥王殿掌門實在太礙眼了,所以想讓你下台。”


    看你礙眼……讓你下台……


    礙眼……下台……


    什麽叫真誠才是必殺技?


    聽完這句話,不止馮昌新,其他人都驚呆了。


    不是,你這麽直白的嗎?


    我們還準備了一堆鋪墊,結果你零幀起手?


    眾人仍在發呆,翟燁一臉鄙夷的繼續說著:“你做了什麽事,在場的人心裏都有數,我懶得說你做的那些惡心事。”


    “你們藥王殿上任掌門雖也是個重利之人,可他雖重利,卻從未忘記人之本分。”


    “若不是他在千年前的那場大戰裏跟著師父他們浴血奮戰,直至身亡,何來你們藥王殿在丹界的超群地位?”


    “結果這後人倒好,同樣是與妖族的戰鬥,卻連前線都不敢去,還在後麵暗戳戳的搞事?哼,前輩的臉都被你們丟盡了!”


    被翟燁噴了一頓,不少藥王殿修者都羞愧的低下了頭。


    馮昌新還想狡辯:“不是的,翟道友,你們誤會了!當初我們隻是……”


    “我可不想浪費時間聽你扯謊。”


    翟燁無視了馮昌新的忽悠,並請出了五長老:“這位……道友,倒有前輩之風骨,我看他適合當藥王殿的掌門!”


    五長老:我為人族出過力,我為人族……好吧,沒流血,但是至少給我個名字吧!


    (起名廢的作者無視了他的請求並繼續往下打字)


    劍南春等人依舊是在旁邊給翟燁點讚。


    連昔日和藥王殿交好的紫翡宗也不例外。


    廢話,這貨瘋狂賣隊友,我還跟他玩個錘子!死皮賴臉的倒追焱山怎麽了?我有仙跳牆吃你有嗎?


    馮昌新終於破防了——


    “你!”


    “你是焱山的掌門!又不是我藥王殿的人!有什麽資格對我藥王殿的掌門人選指手畫腳!”


    “就算你們是六大宗門又如何?你們豈能在這麽多宗門麵前以權壓人!”


    不止他破防了,不少藥王殿的長老啊、管事啊都覺得翟燁有點過分了,就算馮昌新不是個玩意兒,也不能讓外人插手他們宗門的事啊!


    一個個也不慫了,試圖張嘴說話讓焱山哪來迴哪去。


    轟——


    下一秒,極乘鏡的強者威壓撲麵而來,藥王殿修者隻覺胸口像是被萬斤巨石壓住,額頭上豆大的汗珠不斷滑落,嘴唇微張,卻隻能發出微弱的喘息聲。


    “你們給我聽好了——”


    “留著藥王殿隻是念及你們多年苦修,還有五長老與那些弟子們仍對宗門懷有感情,不是原諒了你們臨陣脫逃還要搞分裂!”


    “這個掌門帶的不好,那就換別人來帶!”


    “這是我的意思,也是六大宗門的意思!”


    “誰讚成?誰反對!”


    震耳欲聾的話語在大殿裏迴蕩,底下俱是一片靜悄悄。


    藥王殿眾人體會著強者與弱者之間那不可逾越的鴻溝,已然是白著臉放棄了反對票。


    馮昌新哆嗦著手,指著五長老:“你,你不能!這個掌門之位是師父在臨終前傳給我的……”


    “因為師父那時認為,你可以帶著藥王殿走向更高的地方。”


    五長老使出了最後的輕語:“但是,事實證明你做不到。”


    馮昌新還要抵抗,就聽五長老悄聲密語給他傳音道:“雖然不能再見到師父了,可是在先前打開世界通道時,我有幸遇到了師祖。”


    “師祖已經告訴我了,為何你和師父能極快的從合虛境踏入極乘鏡,卻在數年之中毫無寸進。”


    “用掌門之戒提升的虛假境界,終究不是真實的。所以師父才在當初戰死,所以……你才會這般畏懼!”


    “如果你還要繼續頑抗,那我也隻能把藥王殿掌門的秘密公之於眾了。”


    馮昌新張著嘴,發不出一絲聲音。


    藥王殿的掌門之戒是用上古秘寶改造的,戴上後可讓合虛境強者擁有極乘鏡的偽境力量,以此讓藥王殿躋身一流宗門之中,是代代掌門才知道的秘密。


    五長老知曉這個秘密後,馮昌新就不能以境界實力為由拒絕五長老了。


    連最後的一點希望也……


    最後?


    馮昌新猛然抬頭,看向旁邊的葉譽鬆。


    那翟燁最聽他的話了,如果葉譽鬆能讓翟燁改口的話……


    “葉道友!”馮昌新拚命地要抓著最後的救命稻草,“葉副掌門!鬱巧語她不是說……您答應了嗎?!”


    “嗯?”葉譽鬆疑惑的看著他,“鬱巧語……是黃鶴的夫人?我答應什麽了?”


    葉譽鬆的三個問號當場把馮昌新打崩了:“那些東西!你答應過的,收了東西就保全我的位置!!!”


    “呸!”翟燁一聽馮昌新在‘抹黑’葉譽鬆,再也忍不住,一拳囊他臉上。


    “少攀扯我師弟!我師弟再如何工於心計,也不會收錢替你這種人幫忙!”


    翟燁說的是義正辭嚴,葉譽鬆聽完了都有點心虛。


    不存在的良心長出來了。


    良心有點痛的葉譽鬆點頭:“掌門師兄說的是,我斷不會與你這等人為伍!什麽鬱巧語,什麽收賄……根本沒有這迴事!”


    這話一出,馮昌新已然徹底崩潰。


    他瘋狂的給鬱巧語發消息,卻毫無迴音。


    我的私庫!我的多年積蓄!!!


    馮昌新隻覺手腳冰涼,大腦一片空白,思緒都被凍結了。


    不……不……


    掌門之位已是注定沒有了,他不能再失去那些!


    馮昌新褪下藥王殿的掌門之戒,丟給五長老,隨後便發了瘋般的衝出去。


    “那姓馮的瘋了?不會是要搞什麽事吧?”翟燁皺眉,思考著要不要追出去。


    “興許他是羞恥心覺醒,沒臉繼續在這待下去了。”


    葉譽鬆攔下翟燁,看向馮昌新離去的方向,“也有可能,是有什麽事必須要處理吧。”


    失去了掌門之戒,馮昌新的境界飛速的低落著,無法再使用空間之力,隻得以全力在雲間飛速前行著。


    他不曾分毫停歇,直至氣喘籲籲的抵達了目的地。


    雖說沒有秘鑰,但他也有自己知道的後門,打開了私庫外的陣法。


    巨大的石門打開,露出了裏麵藏著的……空氣。


    空無一物。


    裏麵的法器、靈石、道具、珍稀靈材……仿佛從未存在過一般,比被打野偷了的兵線還幹淨。


    “噗……”


    馮昌新再也頂不住,一口血生生噴出來。


    僅僅一天,他多年來努力獲得的權利、地位、還有積蓄,如泡影般破裂消失。


    “啊啊啊!!!”


    他的嗓子因憤怒而變得沙啞,嘶吼的聲音迴蕩在空蕩蕩的石室裏。


    “我要殺了你!我一定要殺了你!”


    馮昌新從不在乎血緣關係,他隻在乎他的財與權。


    無能狂怒的馮昌新在石室裏狂砸,目光所及之處都成了犧牲品。


    他瘋狂的發泄著今日遭遇的一切,直至附近盡數毀去。


    最後,他氣喘籲籲的癱坐在廢墟裏,眼神空洞的看著前方。


    “哼……我不會就這樣認輸的……”


    “焱山……鬱巧語……我的一切,我都要拿迴來!”


    重拾野心的他喃喃自語,卻忽的在耳畔聽見一個熟悉的、令他恨極的聲音:


    “你沒機會了。”


    噗噗——


    兩把劍洞穿了馮昌新的身體,一把刺穿了他的心髒,一把穿透了他的天靈蓋。


    馮昌新的體力已經在剛才的瘋狂發泄中耗的差不多了,腦袋混亂著也沒注意到這裏的埋伏。


    鬱巧語不會殺人前先喊一句讓人提防,幹脆利落的對著兩個要害直接下手。


    “還記得喬大河嗎?”


    喬大河……


    馮昌新渙散的意識聽見這個名字,隱約想起了什麽。


    多謝父親的信任,我定不負囑托……


    這句話,他在帶著錢離開之前也這麽說過。


    “他給我起的名字是喬雨,死之前還試圖讓我相信,我爹不是拋妻棄子的人渣。”


    “不過看你的樣子,也不記得我的名字了。”


    “他是病死的。”


    “如果有錢就能治好的。”


    “他死了之後,他妻子和女兒受不了這個打擊,便也跟著去了。”


    “你偷走的不是錢,是他們的命。”


    “遭遇背叛後失去一切的滋味,感覺如何呢?”


    鬱巧語冷冷的看著倒下去的馮昌新,又看了看他死前抓著自己衣擺的手。


    “嘖,我就知道,你這種人就算死了也不會讓別人好過。”


    “算了,無所謂了。”


    轟——


    合虛境神魂的死前自爆席卷周圍,暴風般的靈力傾瀉而出,將周圍的山石草木都卷入其中,山峰當場被攔腰炸斷。


    “咳咳……”


    鬱巧語吐著血,推了一下身旁的人:“你不要命了?給我擋什麽!”


    “還有,你是怎麽知道我在這的?”


    黃鶴也是吐了口血趴在一旁,弱弱的迴複道:“咳咳,你讓我把那堆東西交給葉譽鬆的時候我就覺得不對勁了,於是就把東西給了長老,跟著你來了。”


    鬱巧語:“……你都看見了?”


    “……嗯。”


    一陣沉默。


    “為什麽跟過來?”


    “你幫了黃家這麽多次,我總得迴你一次吧。”


    “我那是利用你們。”


    “……嗯。”


    又是一陣沉默。


    “夫人……”


    “……你還認我?”


    “反正已經死無對證、毀屍滅跡了,別人不會知道的。”


    “我說的不是這個。”


    “這麽多年了,假的也成真的了。”


    “……”


    “那些東西是你和葉副掌門商量的,還是你自己交過去比較好。”


    “……好。”


    “那……你還願意跟我迴去嗎?”


    “我壽元將近,活不了幾年了,這麽多年不過是用丹藥和複仇的欲望吊著口氣罷了。”


    “……”


    “……”


    良久的沉默後,黃鶴又問道:


    “所以,你還願意跟我迴去嗎?”


    “……”鬱巧語坐起身,歎了口氣:“好吧,有仇報仇,有恩報恩,虧欠了的我就盡力補上。”


    包括利用黃家做的一些事。


    “除了那些,還有……”黃鶴立刻開始算賬,“雖然弟子們在封印地也算出了些力,但是我個人認為當初的離開行為對焱山造成了很大的精神傷害,所以我建議黃家上下輪流出一部分人,前往焱山進行勞動,補償一些高階丹藥之類的。”


    “葉副掌門同意了我的勞動請求,並願意……管飯!”


    聽到最後倆字,鬱巧語垂死病中驚坐起,軲轆一下就爬起來了。


    “你不早說!”


    黃鶴:?


    “既然是補償人家,那就別耽誤時間了,快走!”


    鬱巧語在黃鶴懵逼的眼神中起飛,敏捷的不像個重傷患者。


    飛於空中,風從前方吹來,又散於身後。


    亦如人的過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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