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兄,你這是要幹嘛!”一聲大吼,如洪鍾大呂,震得李清玄一驚。


    他的十一師兄武振海,一副苦大仇深的樣子,上前想要將那個被自己的小弟子給解救出來。


    李清玄:“……”這會不會太遲了點?


    看到來人,顧鍵元連忙低下腦袋,整了整衣衫,行了一禮:“卑職告退。”說完,他快速地轉過身去。


    李清玄已經攔不住他了。


    武振海迴頭瞪了他一眼,沒好氣地說道:“彼此彼此!你一個築基修為,為何要對一個小廝出手?”


    李清玄當真是有苦說不出,有苦說不出。


    武振海繼續訓斥道:“我知道你愛豔麗,可這是我的雙眼,你想做什麽?你以為我會把你給拆了嗎?”


    李清玄:“……”不,真的不是,如果是被人挖出來的,早就死了,不可能這麽好看。


    武振海聽他沒說話,隻道他心中所想已被拆穿,不禁更加惱怒,說道:“你要這般胡攪蠻纏,我可要去跟師傅告狀啦!我萬法門以德服人,就算這小子是個下人,也不能被你如此欺淩!”


    李清玄很是冤枉,很是冤枉,他低聲說道:“我隻是看到他的臉受傷了,所以才過來檢查一下。”


    武振海目光隻是掃過顧鍵元,卻將他麵上的鞭痕都看在眼裏,對李清玄投去懷疑的目光:“真的?”


    李清玄雖然性情暴躁,但麵對自己的師兄,也不得不耐心迴答:“絕對是真的。”


    武振海再問道:“你怎麽對一個下人如此客氣?”


    李清玄沉默片刻,低聲說:“他的眼神,真漂亮。”


    武振海的臉上流露出了一絲了然之色。


    李清玄不得不承擔責任。


    武振海叮囑了一句:“不要和那個年輕人走得太近。”


    李清玄微微一怔。


    武振海繼續說道:“上德峰的人,你也不是不清楚我們兩峰的處境,若是傳出去,被人發現他是個上德峰的下人,卻與上信峰的人走得很近,隻怕會被人孤立。”


    聞言,李清玄心中一沉。


    武振海又道:“你好好想一想,現在整個萬法宗,對你虎視眈眈的人有幾個?十四歲就築基大圓滿,這可是數千年難得一遇的事情,本就引人注目,以後行事可要多加考慮。”


    “你喜歡那個年輕人的眼神,與他走的很近,但其他人,或許會羨慕你吧?”


    “別跟我說你能保護他,明箭易避,暗箭難擋,就算是為師,也保護不了你。”言下之意,便是李清玄年少時,被困於一口枯井中。


    武振海的每一句話,都像是在李清玄心中狠狠地捅了一刀。


    他所說的一切,他都聽懂了,甚至比起十四歲的李清玄還要多。


    但這還不是最讓他心寒的,他隻是隱隱猜到了一個可能。


    明明是幻覺,可這一切都是真的。


    顧鍵元在萬法宗時,是不是也有這樣的遭遇?


    以他那時候的愛好,怎麽可能不跟他玩?


    十四歲的李清玄和如今的李清玄完全不同,他不會仗著自己的眼光去欺壓顧鍵元,反而對他另眼相看,但要說保護他,那是不可能的。


    或許當時的十一師兄,也是這樣說的吧。


    如果是年輕的李清玄,被自己的師兄這樣說,一定會和顧鍵元保持距離。


    他知道,不管你背後有多大的勢力,如果你不夠強,你就會被人欺負。


    師傅這麽厲害,自己小時候還不是被困在枯井裏,什麽叫絕望?


    人的妒忌,是很可怕的。


    年幼的李清玄很清楚這一點,怎麽能讓自己的新朋友也經曆同樣的痛楚?


    然後,他就離他越來越遠了。


    李清玄確實記不得這件事情,畢竟時間確實很久遠,而且那個時候,他與顧鍵元也不過隻見過數次,後來聽到那位大師兄的話,漸漸疏離,便漸漸忘記。


    然後他聽說過顧鍵元,那個時候,他在上德峰裏已經是天才,但他早就離開人間,遊曆天下。


    或許,這一別,顧鍵元還記著呢?


    難道顧鍵元的心魔就是從這個地方開始的?


    那時,他的疏離仍然使他受傷了呢?


    李清玄心裏很不是滋味。


    隻能等離開這裏,幫助顧鍵元解開心中的疑惑,再詢問他。


    但李清玄卻感覺此事八九不離十。


    武振海看他怔怔的樣子,心中一軟,伸手在他肩頭一按,說道:“好了,明天我就下山去,等我迴來,一定送你一件好禮物。”


    李清玄迴過神來,微微一笑:“嗯。”


    武振海並不是專門來“抓奸”的,而是另有要事在身:“師尊馬上就要閉關了,你最近不要偷懶,努力修煉,為師一定會對你進行考核的。”


    李清玄對自己的師尊很是忌憚,老老實實迴答:“我明白。”


    與武振海一番交談之後,歐陽明的心情也放鬆了下來。


    想那些事情沒有任何意義,他既然已經進入了這個世界,那麽就應該把顧鍵元的心結解開,讓那些殘忍的迴憶暖和一些。


    到時候,他就不會那麽痛苦了。


    年輕時的李清玄保護不了顧鍵元,但現在的李清玄,已經可以保護他了。


    雖然沒有靈田,但他肯定能修煉,李清玄想了想,或許是因為他的身體出了什麽問題,因為這種紅色的眼睛,實在太罕見了。


    他想盡快弄清楚原因,好幫助他修煉。


    隻有顧鍵元變得更強,才不會有人敢對他出手。


    李清玄又在老師的藏書閣中轉了一圈。


    白天的事情他不能耽誤,隻能在夜裏過去,現在他的身體還沒恢複,早上的悟道課程就變成了睡眠。


    好在七師兄專心聽講,完全沒有注意到自己的小師妹,此時正在床上唿唿大睡。


    顧鍵元今天來的比較遲,但李清玄並不著急,反而頗為高興地等待著。


    約莫過了兩刻鍾,外麵傳來一陣敲門聲,李清玄趕緊過來打開了房門。


    顧鍵元臉上的傷口恢複得差不多了,氣喘籲籲地說道:“是不是讓你等得太久了?”


    李清玄側身說道:“快進來。”這一迴,他反鎖了房門,免得有其他弟子闖了進來。


    顧鍵元推門而入,將飯菜往桌上一擺。


    李清玄上下看了他一眼,見他額頭上滿是汗水,不禁有些擔心,說道:“放心吧,我會等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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