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朝文武都在等著朱由檢的解釋。


    心中其實想好了,如果陛下強硬推行,那必然以死相逼,就不信陛下敢做一個昏君,要知道,明君是多少皇帝過不去的坎兒,哪怕真的是昏君,都想著讓史書記載的漂亮一點,更何況一個剛剛當上皇帝的呢?


    而如果退讓,那還好,大家就會趁機撤了前幾道中旨,因為那涉及的太多了。已經造成了極大的影響。


    可萬萬沒想到,朱由檢卻“啊”了一聲。


    “原來聖旨還這麽 複雜啊,瞧這事兒鬧得,朕剛剛登基,對這些不了解呢,畢竟也沒有人教朕不是。”


    “下次朕一定注意。”


    一句話,把郭允厚,還有群臣都給整懵了。


    陛下啥意思?


    他們有點不知道怎麽往下接了,再逼迫?那好像有點不合適啊,人家陛下都說了,我不懂事兒,我剛剛登基,可若是不逼迫了,他說啥?下次注意?


    這不是扯淡呢嘛。


    完全沒有誠意啊。


    所有人都沒有想到,陛下的身段這麽靈活。


    郭允厚張著嘴,愣是半天沒說出話來。


    就在大家呆滯的時候,朱由檢又道:“說起這個啊,朕可能真的做錯了,既然凡事兒都要經過內閣的票擬,朕這件事兒也不能藏著了。”


    這下,大家更迷茫了。


    “郭尚書啊,這有一封名為你家財產名錄的奏折,是有人匿名給朕的,本來朕是覺得朕是九五之尊,對於國家大事是可以一言決定的,所以隱瞞了下來,但今天聽到郭尚書的教誨,覺得朕做錯了,所以還是交給內閣吧。”


    “票擬一下,看看這件事兒如何處置,出了結果,朕按照流程下旨!”


    郭允厚嘴唇都在顫抖啊。


    財產名錄?


    他身為閣老,戶部尚書,自然不缺錢,甚至家族也有幾分實力。


    可誰敢保證自己的錢是幹淨的?


    一些投效,還有孝敬,都是說不清的啊。


    有些麻爪!


    其餘人也好不到哪裏去。


    幾個閣老,紛紛露出了驚駭的神色。


    這下子尷尬了。


    陛下這一招狠毒啊。


    你不是說要票擬,內閣批複嗎?


    好,那就來吧,先從這個郭允厚來。


    如果這時候他們不同意票擬了,這事兒就有大問題了,咋的,朕的事兒你們就得票擬,你們閣老自己的事兒,就不用了是吧?


    欺負朕嗎?


    他們就算是想欺負,也不敢這麽說啊。


    可,若是不票擬,批紅,那豈不是代表著,他們所說的國法,製度又當如何?


    尷尬,糾結。


    郭允厚此時想死,想學那些清流言官,直接死諫而死。


    但此時,這是他的證據,他要是死了,那就是畏罪自殺!


    哆嗦著嘴唇,不知道說什麽。


    朱由檢笑著說道:“郭尚書,怎麽不說話啊?咱還票擬嗎?”


    群臣,聽到這句話,也徹底的知道了陛下手段的狠辣。


    郭允厚看著大家的目光,猛地跪在地上:“臣,心中無鬼,不怕!”


    “請陛下按照正規流程走,若臣有罪,自當請死!”


    朱由檢拍手叫好:“好,郭尚書果然是國家棟梁,其實本來朕就不信這個的,既然郭尚書不怕,那就按照正規的流程來。”


    “首輔?”


    施鳳來一哆嗦。


    “臣在!”


    朱由檢語重心長的說道:“首輔啊,這件事兒朕覺得還是交給你最放心的。”


    施鳳來人麻了,剛剛把禦史得罪了一圈,現在又讓他對戶部尚書開炮。


    他真的有點扛不住了。


    不過,看著朱由檢那個眼神,最後隻能是苦澀一笑:“臣,領旨!”


    大殿內一片的寂靜。


    今天,所有人都知道了這位陛下的厲害。


    本來按照流程應該上書的人,此時都不怎麽敢說話了。


    朱由檢又說話了:“前些日子,錦衣衛查獲了一起走私案,其走私數目驚心動魄啊,朕昨日才知道啊,痛心疾首,最關鍵的是那些商人死前竟然隨意的攀咬,說很多的朝廷重臣都是他們的同夥,著實該死!”


    一句話,所有人的心都提起來了。


    神特麽的昨天才知道啊。


    他們哪裏能信啊。


    “隻是,朕不太相信這些事兒,諸位都是國之棟梁怎麽會做出資敵,公然做出違反朝廷禁令的事情呢?所以,朕沒信。”


    一群人的心啊,就好像是坐過山車一樣,七上八下的。


    不過也有心中沒鬼的,傲然站立著。


    鄙夷的看著這些人。


    朱由檢覺得火候差不多了,笑了笑:“既然沒有實質性的證據,朕也不會相信,所以這件事兒就到此為止了。”


    “幾位閣老覺得呢?”


    幾位閣老壓力山大。他們都明白了小皇帝是在敲打他們。


    這事兒,到此為止了。


    “對了,朕聽說驛站現在很是臃腫,所以吧朕有個想法,不知道諸位大臣能否給朕看看行不行!”


    一群人看向了朱由檢。


    “朕想著吧,既然人多,那就裁撤唄,可轉念一想,也不行啊,直接裁撤了,那些驛卒以及靠著驛站生活的人,咋辦啊,一下子沒了工作,還不成了流民啊?”


    “所以啊,朕很愁啊!”


    “就在這時,首輔給朕出了個主意,說那些晉商抄家所獲的資產可以辦一些作坊,朕一想確實可以啊,隻是朕畢竟年輕也不知道行不行,朕如果把這些人弄在一起辦一些作坊會不會與民爭利啊?”


    對於晉商兩個字,咬字很重。


    而施鳳來此時滿臉的迷茫,然後一陣的痛苦。


    陛下,我是軟,但是你也不能逮住蛤蟆攥出尿來了啊,臣什麽時候給您出過這個主意啊。


    這要是傳出去,臣不得讓天下商賈,以及那些靠著商賈牟利的高官們罵死啊?


    果不其然,一群人對施鳳來怒目而視啊。


    但愣是沒有人敢說什麽。


    誰敢說?


    現在還跪在地上的郭允厚就是下場,戶部尚書,內閣大學士,又怎麽樣?


    被殺雞儆猴了。


    可若是不說,背後的那些給他們上供的人怎麽辦?


    糾結啊。


    一時間,又沉默了下來。


    進退不得!


    朱由檢早有所料,淡淡的笑道:“眾卿是同意了?朕這不算是與民爭利吧?”


    施鳳來看著尷尬的場麵,知道自己完了,為今之計,隻能一條道走到黑了,跟著陛下走了。


    他已經把群臣得罪死了。


    把天下的士族得罪死了。


    當即咬咬牙,上前一步:“臣讚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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