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到了北關門,過城門的時候,魏忠拉開車簾,向城衛軍頭頭打了聲招唿,道:“王將軍今日當值?”“哎呦呦,魏鏢頭好久不見!這是走鏢剛迴城?改日,兄弟做東,痛飲幾杯小酒!”王姓軍頭笑道。


    “甚好,香滿樓,恭候兄弟大駕!”說完,魏忠讓趕車夥計進了城門。


    車子順著街道,拉了不到兩裏路,道路旁有座大院,少年從車子上跳下,馬車由夥計拉著進了院子。大院正門站著一個文士打扮的中年男子和幾個穿著練功服的武士,中年男子上前拍了拍魏忠的肩膀,道:“一路辛苦,已讓人準備了飯菜,你和兄弟們中午多飲幾杯!”轉身又向著少年,道:“你到後院中,你娘有事找你,別讓你娘久等。”


    少年麵露苦色,問道:“爹爹,娘是不是又讓我相親?”那中年文士臉色甚是威嚴,道:“男兒成家立業,有何苦惱?快去!”


    少年見中年已顯怒色,趕緊幾步跨入院中,朝著內宅走去。


    剛到後院,隻見一中年婦人打扮的花枝招展,婦人急走幾步,一把拉住少年的手臂,道:“舞哥兒,可是把你找到了,昨日爽約,李大人心生不滿,可不能再做出非禮之事。”


    少年用力掙開婦人的手,道:“張婆婆,此事不急,待一會,我和我娘商量好了,再給你答複,昨日出城真的事出有因,還請張婆婆原諒。”


    中年婦人道:“婚姻之事,自有姻緣,李大人在錢塘也算是數得到的人物,望舞哥兒慎重考慮,待舞哥兒同趙總鏢和夫人商量後,遣一人到我家告知,我好給李大人及時迴複。”少年連聲說好。


    見少年甚是推脫,張婆婆轉身帶著慍氣離開鏢局。少年見婆婆要走,欲送出門外,婆婆見少年不甚重視的模樣,怒氣道:“免了,不送!”


    少年這才轉身迴到院中,到了屋內,見一婦人坐在高椅上甚是威嚴,少年上前拽住婦人胳膊搖晃幾下,撒嬌道:“娘,你看孩兒,年歲不大,還不曾到結婚的年齡。況且,孩兒同夥伴飲酒時,聽到錢塘李縣尉有欺壓良善的惡習,孩兒覺得李家姑娘非良配,請爹娘做主!”


    婦人禁不住少年的搖晃,佯怒道:“我兒甚有想法,何必再征求父母的意見?昨日,未告知娘親,偷偷跟著車隊去了郊外,我兒可有把父母看在眼中?”“娘親海量,冤枉孩兒了,昨日忠叔迴來,在郊外校場修整,半年未見,孩兒甚是想念,而且孩兒想讓忠叔看看孩兒武功是否有精進,是否有改進的地方...”


    未等少年說完,婦人大怒,朝著旁邊的婢女道:“小翠,把棍棒拿來,我今天要打死這東西,不思悔改,竟學會了詭辯。”旁邊少女抿嘴偷笑,遞上榆木短棍。


    少年見母親真的揚起木棍,似非玩笑,不顧平日的翩翩風度,落荒而走,逃至院中。嘴上道:“娘親大人息怒,孩兒知錯了。可,李家姑娘真非良配,請父母大人讓人詳查。”


    婦人放下棍棒,招手讓少年進來,道:“我兒所說之事,為娘和你父親昨日已經派人打探過,李縣尉雖非善人,卻也不是什麽為非作歹之輩,因幾件涉及錢塘縣的大案牽連甚多,被縣中無事之徒安了個欺壓善良的罪名。至於李家姑娘,因為李縣尉保護甚好,女孩的品性樣貌知之甚少。如若,我兒因流言拒絕這樁婚姻,為娘甚為不安,我兒今年已十七有餘,已為成年,不能獨自思考辨別,為酒後流言不安,逃避婚姻。為娘甚是難過!”說完,婦人用袖口擦擦已經紅了的雙眼。


    少年急忙上前,拉著婦人的手,道:“娘親,孩兒知錯了。昨日去校場,並非流言而逃避,孩兒在學堂上學時候,聽陳夫子道,前朝沒了之後,國之動亂不堪,地方割據,生民流離失所,北方雖有皇朝,但幾經更迭,南方各地不聽詔令,孩兒心中甚是不安。孩兒雖是商賈之子,亦是想為這天下做些事。現時,各地商路已斷,孩兒想以後多走幾趟鏢,多開通一些地方,讓東南西北貨物可以流通,讓各地民眾手中之物多換取一些吃食。u看書 .ukashu 孩兒的誌向尚未實現,不想早早結婚,多了束縛,陷入溫柔之鄉,失了銳氣。孩兒想下次和眾位鏢師一起去看看這天下,等過兩年,孩兒的誌向有些眉目,孩兒再娶親不遲。”


    “好!”少年父親從門外走進來,剛才聽清了少年所說,“我兒趙舞陽,有此淩雲之誌,為父甚為高興。至於李縣尉那邊,改日我親自登門過去賠禮,你就不用過於擔心。至於日後走鏢,剛才如你所說,天下現在仍不太平。走鏢要人在鏢在,遇事不能保護好自己,到時也會連累各位叔叔師兄師弟。接下來一段時間,你就跟著我再學習祖傳的槍法,等你槍法大成,就可以跟鏢。”


    “夫人,下午遣人告知張婆婆,免得閑人道我趙家無禮!”接著道,“舞陽隨我到前院大廳。”說完就一個人先出了屋子。


    “娘親,那我先過去了。”少年隨著父親去了前院。


    “哎,”婦人長歎一口氣,“隻盼我兒平平安安,開枝散葉。佛祖保佑!”說完衝著靈隱寺的方向宣了一聲佛號!“少爺武功那麽好,一定沒事的。”少女安慰著夫人也似安慰自己一樣。


    有道是:慈母手中線,遊子身上衣。看著即將長大成人的孩子,總也是放不下心。


    今日晌午,趙家的萬順鏢局甚是熱鬧,勸酒聲,爭吵聲驚飛了大院周圍古樹上的鳥兒。趙家父子,穿插在各桌之間,敬酒勸酒,紅光滿麵。酒席一直喝到太陽落了山。


    少年趙舞陽年少不甚酒力,早早迴到自己屋子酣睡,總鏢頭趙有德和大鏢師魏忠在書房相談到深夜才散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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