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訴我,為何要湊熱鬧。”文芷寒問華清和。


    周皓走後,已近正午,華清和吃完午飯,來到後山,在竹林裏遇到了文芷寒。


    華清和微微一笑,說道:“性格如此,我也搞不懂。”


    “什麽性格?”


    華清和看著文芷寒,偷笑不止。


    “笑什麽笑,問你話呢!”


    “汪汪汪!”華清和突然學起了狗叫聲,讓文芷寒一臉疑問。


    “你是小狗嗎?”


    “對呢,我不止是一條小狗,還是條喜歡抓老鼠的狗。”華清和陰陽怪氣,十分討打。


    文芷寒笑了起來,重重地拍了一下華清和手臂。


    華清和繼續說道:“師姐,你就該多笑笑,之前太嚴肅了。”


    文芷寒立刻止住笑容,哂道:“少廢話,就你那三腳貓的功夫,跟我下山豈不是拖累我。”


    “二鬼實力如何?”華清和收斂笑容。


    “據說都在踏河。”文芷寒說道。


    “那我還是幫師姐處理處理嘍羅吧。”華清和賠笑道。


    “除非你暫時不要學道,不然還真處理不掉。”


    “我正是此意,待此事畢,我再迴山修道。”


    “嗯。”


    文芷寒嗯完,竹林中吹來一陣涼風,她頓時覺得舒爽,趁著這股清爽之意,她忽然伸手,抽走了華清和後腰間的明月簫。


    “好簫,看似竹製,未想質感如玉。”文芷寒將明月簫握在手裏,讚歎不已。


    “師姐,快還我。”華清和根本沒有反應過來。


    “這簫如何吹奏?”


    “我也不會,我隻會彈琴。”


    “你的琴我還沒見到,就讓師伯拿走了。”文芷寒語氣有些失落。


    “師姐想看?”


    “是的,聽說你剛來時,天天琴不離身,而且今天那個姓周的用兩箱金子你都不賣,是個人都會好奇。”


    華清和沉默片刻,心裏有些糾結,隨後他拿定主意,說道:“師姐想看的話,等二叔迴來,我再取給你看。”


    “那就一言為定。”文芷寒說完。


    其實華陽洞就在竹林不遠處,但華清和沒敢告訴師姐自己可以隨意進出,他擔心誤會發生,所以他隻好這麽說。


    “你這支洞簫,叫什麽名字。”


    “明月。”


    華清和說完,便要拿迴:“師姐,你看了這麽久,該還我了。”


    “好名!”


    文芷寒身形一歪,躲過華清和,嗔道:“怎地如此小氣,你這洞簫名字好聽,還很堅硬,且讓師姐試試你的天機劍法,如何?”


    華清和眼睛一轉,笑道:“師姐是踏河高人,我何必自討無趣。”


    “師姐昨晚不是說過嗎,你下次帶劍過來切磋,我不會動用自然之力。”


    文芷寒忽然覺得不對勁,她立刻改口道:“當然這是你自廢詩境之後才行。”


    “那我也不用攀山之力,咱倆就是劍術比較,如何?”


    華清和心裏樂開了花,因為不動用自然之力,經他改善的天機劍法甚至連皇甫冉本人都不是對手。


    “這還差不多。”文芷寒說完,便讓開兩步,擎著明月簫,說道:“拔劍吧。”


    “慢著。”華清和舉手示意,然後說道:“師姐,如果你不能抵擋住我這天機七式,可得立刻還我明月。”


    “當然可以。”


    文芷寒即刻說道,然而內心卻想:“反正總歸要還你的。”


    “噌”,華清和提劍出鞘,嘴上念念有詞。


    “迢迢出半空,追雲此風中。”


    華清和使出了第一式“風中追雲”,這一式含的詩意是釋放灑脫,即使不是和人對峙,使出此招,也會將胸中積鬱盡皆釋放,乃是暢然樂觀的態度。應用到劍術上時,需身入半空,再和大風比比速度,勢要拿住天邊雲彩,華清和使出此招,林中正在飄落的竹葉,被他身形衝散,往四麵飛去,隻見華清和動作瀟灑流暢,直追文芷寒。


    “好漂亮的身法!”


    文芷寒讚歎完,便想出對策,她輕握明月簫,迎麵跳起,當華清和劍尖即將觸到文芷寒時,她忽然仰起身子,從華清和身下飛過,與此同時,明月簫打中了華清和左腿。


    “這一式風中追雲,瀟灑至極,可惜被我破啦!”文芷寒輕輕著地,言笑晏晏。


    華清和左腿被打中,但是力道很輕,這在他意料之內,畢竟師姐的功夫也是華陽山年輕一代中,最俊俏的。


    華清和頓了頓,說道:“且看第二式。”


    “叫什麽?”


    “露濕青苔天欲晚,水流枯葉意無窮。”


    華清和第二式“水流枯葉”,這一式含的詩意是敬畏自然,不管天黑還是夜白,那流水都是無窮無盡,帶走凋敝之物,這是自然法則也是人生軌跡,皇甫冉當年在獄中參透此招,看出詩意中飽含哲理,表麵上覺得悲觀,實則想通後,是醒悟,是珍惜,於是他打算用盡餘生,迴報雷威。


    此招應用到劍術上時,需雙手同握劍柄,舉劍置於眉心之前,以表示對天地的尊敬,然後再全力奔跑,極快速地將劍貫穿前方,讓自己無悔此劍,亦無悔此生。華清和使出此招,以風雷之勢衝向文芷寒,令文芷寒不由得嚴肅起來。


    “小師弟,要記得點到為止啊!”


    文芷寒雖然說出此話,卻為時已晚,華清和聽到,猛然醒悟,然而他內心叫苦不迭,因為馬上便要刺中了。


    看著此劍即將刺中自己,她被華清和的劍勢驚住了,也被華清和的眼神震懾地一動不動,文芷寒迅速作出判斷,便在刺中之際,眼睛突然閉上,身子仍然紋絲不動,她判斷對了,雖然沒有閃躲,但是華清和還是收住了劍。


    不過“啊”的一聲,華清和收劍之際,想要穩住身形,卻因劍勢太急,來不及站住,如同被急急勒住、收不住蹄的馬,直接將不動的文芷寒撲倒在地,才停了下來。


    “師姐,你怎麽不躲開。”華清和壓著文芷寒,臉上說不出的尷尬。


    “你快起來。”


    驚險過後,此刻的場景讓她臉色緋紅,心神慌亂,然而文芷寒強作鎮定,語氣十分清淡。


    華清和看到臉紅的師姐,連忙道歉,起開身來,他心中也有些慌張,生怕師姐怪罪他,於是為了緩解兩人之間的氣氛,他先開了口。


    “師姐,我沒想到,第二式你竟然沒躲開。”


    文芷寒樂得華清和扯開話題,她立馬說道:“這一式我沒有心理準備,你勝在出奇,然而餘下五劍……”


    說完文芷寒腳下如淵渟嶽峙,便又要開始和華清和對了。


    但是華清和沒有打算再比下去,他說道:“師姐,說好的,簫得還我了。”


    文芷寒沒有迴複,看著華清和,一臉不服氣。


    “師姐……”


    華清和話未說完,卻忽然聽到文芷寒開口打斷了他。


    “清和你記著,這招水流枯葉,太過視死如歸,千萬不要對比你境界高的人使用,不然你一定會死。”


    文芷寒手上仍然握著明月簫,她有些顫抖,但是努力調整著情緒,語氣很是嚴厲。


    “其實我茂政叔也這麽說,但是這一招,除了你,便隻和我茂政叔練習時使用過。”


    華清和說完,看著仍有餘悸的文芷寒,繼續道:“可是我茂政叔能躲得開,不知為何,師姐你卻沒躲掉。”


    “可能是因為內心吧。”文芷寒突然怔怔出神,看向藍天。


    “此話怎講?”


    華清和問完,文芷寒沉默了許久,如散步般在竹林裏漫遊,隻聽她緩緩說道:“我小時候是個孤兒,不是華陽山收留我,我可能就要餓死在這山中了。”


    華清和忽然明白了,這一招水流枯葉,暗含敬畏天地之意,肅殺之氣太重,與上一招反差太大,師姐沒有這方麵的防備,可能被嚇到了,而且嚇得不輕,竟讓師姐沒有招架餘地。


    “原來師姐還有如此的遭遇,和我也差不多了,不過我出生沒多久就被義父領養了,但是師姐卻漂泊到十二歲。”華清和感慨不已。


    “你怎知我十二歲進的華陽觀?”文芷寒問道。


    華清和尷尬一笑,說道:“觀裏人都知道啊!”


    文芷寒翻了個白眼,便沒再答話。


    “師姐……”華清和又想要迴明月簫。


    文芷寒沒有搭理他,隻是在竹林中漫步,華清和見文芷寒似有心事,便沒再催促,他緩步跟著文芷寒,邊欣賞這綠意無窮的竹林,邊用臉頰親吻著飄落的竹葉。


    過了很久,文芷寒將明月遞給了華清和,看著即將落山的斜陽,然後說道:“師弟,陪我喝喝酒,如何?”


    ......


    第二天清晨,華清和還在睡夢中,仿佛聽到陣陣敲門聲。


    他拖著倦意十足的身子,不情願地打開了門,極力睜開一隻眼睛,先是刺眼的外景讓他難以適應,其次便是一個高大的身影,站在門口,對他笑著。


    “小師弟,怎麽還沒睡醒?”


    華清和結合聲音,努力看清來人,原來是大師兄孫智清。


    華清和打了個很大的哈欠,說道:“大師兄,這麽早,有什麽事嗎?”


    孫智清還沒迴答,華清和定睛一看,孫智清身後又來了個無甚精神的師姐,隻見文芷寒哈欠連天,問道:“大師兄,你這麽早叫我起來,做什麽?”


    孫智清哈哈笑道:“忘了我們的任務了嗎?”


    “這哪裏會忘。”


    華清和隨意答道,然後又指了指天,說道:“沒記錯的話,任務是讓我們晚上亥時到吧。”


    “對啊,大師兄,迴去再睡會,晚上還有惡戰呢!”文芷寒伸手捂住了即將張大的嘴巴。


    “小師弟,上次你說的謝朓樓,我知道,宣州城裏最好的酒樓。”


    孫智清情緒有些激切,連忙繼續說道:“這謝朓樓我聽說,如果不預約的話,那得趕在它開門之前去到,不然就沒位置了。”


    孫智清說到這裏,華清和確實想起,來華陽山時,途徑宣州謝朓樓,等了兩個時辰的位置,才吃到嘴,雖然等的久,但是值。


    “小師弟家境富庶,不如隨我早些下山,請我和你師姐吃頓大餐?”


    說完便湊近華清和,小聲道:“你師兄我沒別的追求,就喜歡吃點好吃的,小師弟一看就不是吝嗇之人,請大師兄吃頓飯,如何?”


    “等我們迴山,師兄教你‘氣蒸雲夢澤’。”孫智清擔心華清和不同意,便及時加了這句。


    然而華清和懷有更高等道術秘籍,便笑道:“請吃飯,沒問題的,道術就不用大師兄教了,畢竟我們還有師父嘛。”


    孫智清憨笑一聲:“也是。不過以後小師弟但凡有求,大師兄一定幫你,至少不會再讓朱春那小子欺負你了。”


    華清和已經清醒不少,他笑道:“既然如此,那我們就趕快出發吧。謝朓樓在宣州城正中央,一共三層,層高非比尋常,我知道三樓有個絕佳位置,可以邊吃邊欣賞整個宣州城的繁華熱鬧。”


    “那如此好位,豈不是要被他人先行預約?”孫智清問道。


    “不會,這個謝朓樓,uu看書 .uukanshu.co 隻有這個位置特殊,不能預訂,而且它有個額外的餐桌費,每天就是誰先到,誰先得。”


    “那這餐桌費應該不低吧。”孫智清一臉期待。


    “我也不知道,反正上次我去的時候,那個位置早沒了。”


    華清和說完,便要迴屋準備,邊準備邊說道:“隻要位置能讓我們拿到,即使多花點銀子,也不妨事。”


    “小師弟如此豪爽,真是讓師兄慚愧啊!”


    孫智清輕歎一聲,不過立馬又大喜過望,說道:“不過,我們得抓緊啊,別沒位置了。”


    孫智清說完,便看向一旁的文芷寒,隻見文芷寒絲毫沒有緊張之意。


    “師妹,你怎麽不動?”孫智清問道。


    “沒睡好啊師兄,要不你們先去,我晚點到?”文芷寒強提精神,說出這句話。


    孫智清嘿嘿一笑,說道:“原來師妹戒酒了。”


    文芷寒聽到這話,一臉疑問:“沒啊,昨晚還喝高了。”說完看向在屋裏收拾的華清和。


    “那師妹不願意去嚐嚐那謝朓樓的美酒?”


    “謝朓樓的酒?”


    文芷寒仿佛有些精神,繼續問道:“怎麽樣?你喝過嗎?”


    這時,屋裏的華清和傳來了聲音:“謝朓樓是江南四大名樓之一,比之昨晚你從山下買來的酒,前者喝了讓你飄飄欲仙,而後者,喝了隻會讓你昏昏欲睡。”


    文芷寒頓時來了興趣,她仿佛一點困意都沒了,底氣十足地說道:“小師弟,快點!”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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