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處竟然一點都不熱。”


    這是華清和初入華陽洞的第一感覺。


    “不錯,冬暖夏涼,氣候宜人。”韋景昭邊領著華清和邊說道。


    “沒想到此洞竟如此幽深。”華清和跟著韋景昭走了很久,並驚歎於天地的鬼斧神工。


    “不錯,此洞乃是天然而成,當初你師祖發現此洞時,便如獲至寶。”韋景昭帶著華清和走了大約兩百步,停下了。


    華清和一路跟著韋景昭,沿著洞穴前行,光線本愈來愈暗,但是走到一百五十步時,便豁然開朗,視線充足,別有洞天。


    隻見不遠處,有道光線通過洞頂的一個窟窿照射進來,由此洞裏顯得十分敞亮,再看向下麵,有個不大的茅草屋在洞的西角,而那光線正好照射到茅屋的窗口。


    茅草屋旁,還有一個竹製小院,院門上方,書有“靜居”二字,院裏院外,種了一些蔬菜,還有幾棵果樹,桃樹、杏樹、梨樹各式各樣,而菜地一旁,還有口深井,華清和走到洞頂正下方,發現一條水溝,沿著洞的邊沿,直抵洞外。


    他又在洞裏轉了一圈,岩壁上雖有一些青苔藤蔓,但是洞中空氣,幹濕均勻,十分舒適。而石桌石凳,竹床躺椅,一應俱全,華清和發現這個洞除了可以正常生活之外,還存放有幾個書架,架上古籍新書,層層不同,有條有理。再一旁,就是一口大米缸,還有一堆未燃的蠟燭以及晾曬的臘肉等等。


    “洞裏陳設,精致有理,簡直是世外桃源。”華清和讚歎不已。


    “除了這些,你可曾感覺到此洞的特殊之處?”韋景昭微笑說道。


    華清和思索片刻,說道:“此處冬暖夏涼,即使烈日當空,這洞裏的陽光也不刺人,不知夜晚如何?”


    “夜晚那更是清朗澄明,如有月光,此處都不需要燭火,如同神仙小築。”


    韋景昭讚歎道,又繼續問道:“除了這些,還有何特殊?”


    華清和又轉了一圈,赫然發現有兩行大字刻在最左手邊的岩壁之上,“華陽山福地,靜月洞洞天。”


    銀鉤鐵畫的筆勢間狂逸生動,看似任意,實則遵循法度,不逾規矩,恢弘大氣躍然於岩壁之上,雖然是不會動的幾個大字,卻宛如千軍萬馬,越看越有氣勢,教人油然生畏。


    “華陽洞實際名為靜月洞?”華清和看完後問道。


    “不錯。”


    韋景昭點頭,又問道:“還未看出此洞特殊?”


    “看出來了,此洞妙在這兩行字上。”


    華清和自顧點頭,又問道:“這是師祖書寫的嗎?”


    “非也。”


    韋景昭搖了搖頭,又問道:“清兒可聽聞我大唐有三絕?”


    “那當然聽過,我未出川時,便已如雷貫耳。”


    華清和登時來了興趣,因為對於這些名人軼事,他自幼興趣十足,何況其中還涉及到他所崇拜之人,隻聽華清和朗朗說道:“草聖張旭,詩仙太白,劍絕裴旻。”


    “此字莫不是張旭所書?”華清和猛然醒悟,說道。


    “正是。”


    韋景昭微微頷首,繼續說道:“草聖張旭是我大唐開國百餘年來,第一個能以書法入境,修至乘風之人。你師祖來此洞時,便已發現此字,而張旭先生本就是我道派高人,他開創式地將書法與道術巧妙結合,兼修書、道,此字是集張旭境界之大成,所以對你師祖境界的提升,大有裨益。”


    “當初你師祖不曾知曉此字為張旭所書,他進洞修煉之時,越看此字越覺神奇,當他借助此洞還有此字道境大成,以妙境出洞之後,遇到了草聖張旭,提及此事,方才知曉,這是你師祖的機緣,更是我華陽派的福氣。”韋景昭笑道。


    “可我隻覺此字氣勢磅礴,卻不曾領悟什麽。”華清和說道。


    “此字融合高階道學,你道境為零,如何能看出端倪。”韋景昭道。


    華清和仿佛明白了什麽,說道:“我知道了,這便是妙境之下,不讓進洞的原因嗎?”


    “算是吧,其實此字,道境到達玄境巔峰,便能參悟一二,隻不過到達妙境,能收益最大化。”


    韋景昭說完,又走到竹院門口,說道:“因此,你師祖才立下規矩,妙境以後再進入此洞。”


    “二叔能到妙境巔峰,便是此字功勞?”華清和問道。


    “是,也不全是。”


    韋景昭頓了頓,說道:“其實此洞特殊之處,並非全是張旭的字。”


    “那是什麽?”華清和聽到此話,更覺疑惑。


    “所以我方才連問你三遍此洞特殊之處。”韋景昭說道。


    “那不是此字,還能是什麽?”


    華清和十分不解,心道:“沒有此字,師祖和二叔怎能到達妙境巔峰,不是此字,那此洞還有何特殊呢?”


    華清和看著韋景昭站在院門口,冥思苦想,臉上充滿疑惑,忽然他又看到了韋景昭上方,“靜居”二字,他突然明白了:“靜,安靜,此處簡直是與世隔絕,無儔的安靜。”


    “不錯,十分不錯。”


    韋景昭頷首微笑,拍手說道:“清兒的悟性比我還要高些,當初我跟隨你師祖進洞時,可迴答不出來。”


    “哪裏哪裏,是二叔走到靜居下方,提醒了我。”華清和撓了撓頭,不好意思。


    韋景昭哈哈大笑,說道:“所謂大道至簡。我等修道,無非一個‘靜’字,此洞之靜,世間再無出其二,乃是天生的修道之地。”


    “我想當初張旭,也是看中此洞的靜,才在此修煉。”韋景昭說道。


    “那張旭先生不知現在境界如何了。”華清和問道。


    “草聖張旭,詩仙太白都已逝世多年了,三絕,隻剩其一了。”韋景昭歎了口氣。


    華清和也歎了口氣,說道:“太白先生若在,我當不會棄詩。”


    “清兒,莫要氣餒,太白先生也是詩道兼修,可見這道,也與你有緣。”韋景昭安慰道。


    “那我還可能詩道兼修嗎?”華清和問道。


    “當然可以,不過你要先將詩境廢除,再兩者齊頭並進。”韋景昭說道。


    “那我今日就廢,然後在此兼修。”華清和連忙說道。


    卻見韋景昭搖了搖頭,說道:“廢詩境,勢在必行,但是在此修道,萬萬不可。”


    “這是為何?此處不是因為安靜,乃是絕佳之地嗎?”華清和又是一臉疑問。


    韋景昭笑了笑,說道:“你師祖立下規矩,妙境以後再進洞,那是十分合理的。”


    “此話怎講?”


    “你廢除詩境,然後在此洞從零修道,如果沒有張旭先生的字,倒是絕佳,但是此字在此,你根基太淺,又不可能不注意到它,在此修道,會因為此字的高深,而使你道心不穩,甚至讓你透支身體,走火入魔。”


    韋景昭頓了頓,繼續說道:“所以,你必須先到妙境,至少是玄境巔峰,再進此洞修煉,那便是錦上生花。”


    華清和恍然大悟,不過也暗暗歎道:“不知猴年馬月,才能到達玄境巔峰。”


    “我知你心裏所想,道境是入門難而進階易,你二師姐天資絕佳,我僅僅是簡單引導,她便在五年間,到達虛境末期,這不,最近她迴山苦修,恐怕不日即可到達玄境。”韋景昭說道。


    “那二師姐,用了多久入的門。”華清和問道。


    韋景昭笑了笑,說道:“她十二歲來我華陽觀,十六歲方才開始修道,僅一年,便入了清境。”


    “一年,倒也不久,不知我悟性如何,需要多久。”


    華清和心中想完這句之後,便開口問道:“二叔,我一直想問,這武境與道境,或者說與傳統的三大派係,到底是何關係?武境的每個級別又到底有何不同呢?而為何武境高的人,還是會自創武學套路,劍法刀功什麽的,我還是有些不解。”


    “你出川之前,沒和茂政好好學?”韋景昭問道。


    “學了,隻是我沉迷背詩,又因為有些雜亂,隻是粗略理解,所以想請二叔指點。”


    “我聽說你四歲便入平境,這其實已是天才,隻不過你義父擔心你的安危,不肯讓你出門曆練,隻好讓你放棄詩境,來我觀修習道境。”


    “這個我懂,我肩負重任,又喜歡惹是生非,多管閑事,的確不適合江湖行走。”


    “是啊,這恰與詩境修煉相違背,想當初,詩派高人的佳作絕句,那都是在何等的壯闊景觀以及何等的滄海桑田、世事變遷之後,才能詠出。”


    “所以,詩境的修煉,入門很簡單,但是想成就大,那便要經受的多。”


    韋景昭說完歎了口氣,繼續說道:“想當初為叔也是他人口中的詩派天才,可惜……算了,不提此事了。”


    “二叔,道派的難點,是不是就是悟性的高低。”


    “不錯,和僧派相似,十分需要悟性,而我道派,不僅需要悟性,更需要一顆看淡世事的心。”


    “所以師祖現在還未到達四境之上嗎?”


    “不提你師祖了,他就是個老頑固。”韋景昭歎了口氣,說道。


    華清和聽到此話,頓時沉默無語,心道:“二叔怎麽這麽說師祖,這也太……”


    “好了,言歸正傳,我們傳統三大派的境界雖然稱唿不同,但是對應的武境都是一樣的,行路、勁走;攀山、飛岩;踏河、渡水;乘風、禦奔。”


    韋景昭頓了下,繼續道:“我以道派為例,清、虛、玄、妙四境,每境分為初期和末期,而末期常稱為巔峰,依次對應八個武境級別。”


    “如清境初期對應行路,虛境巔峰對應飛岩,玄境巔峰對應渡水,妙境初期對應乘風。”


    “這個我是明白的,其實我是想問,如何知曉自己的道境到達哪一步了。”華清和問道。


    “這個我就要先講講每個武境到底有何不同,為何說境界低了,那便不可能戰勝對方。”


    “嗯好,這個便是我想問的重點。”


    “行路,即走路,你武境到達行路,那便比正常人走路要更持久,更遠,而且基本不會感覺累;勁走,就是跑起來比正常人快,持久,不累;簡單的說,攀山,便是爬山比正常人強;飛岩,那便是可以在山崖中穿行自如。”


    “武境的提升便是讓自己更加輕盈有力了嗎?”華清和聽到這裏,立馬問道。


    韋景昭搖了搖頭,繼續緩緩說道:“如果說武境前四境是體力的提升,也無可厚非;但是接下來,便是質的飛越了。”


    “如何質的飛越?”華清和打起精神,越聽越認真。


    “八個武境,聽起來千難萬難,實則對應大地、山峰、河川、天空,普通人在前兩地,尚可通行,然而從河川開始,便要借助外力了。”


    韋景昭頓了頓,繼續道:“踏河,在河麵如履平地,正常是不行的,這是需要簡單借助自然的力量,才能做到;而渡水,那便是麵對千山萬水,都輕而易舉,無法難他。雖然表麵上聽起來,隻是行動力的提升,但是在深層次的麵上,這是對自然之力運用更加成熟的表現。”


    “那我懂了,二叔,乘風,肯定就是更加厲害了,可以直接控製風雲之力,飛行於藍天之上,對嗎?”


    “不錯,一般來說,飛岩到踏河,渡水到乘風,都是裏程碑式的跨越,不知我大唐有多少人卡在這裏,為叔我當初修習詩派的時候,便是卡在第三境去境,遲遲無法到入。”


    “那如何知道自己道境的提升了呢?”


    “很簡單,如果你能做到攀山而不累,那便是虛境初期,如果能飛岩了,那便是虛境末期;如果能乘風飛行,那便是妙境初期。”


    “原來如此,那我們大唐,有多少乘風高人。”


    韋景昭沉默一下,想了想說道:“我估摸著,不超過二十人。”


    華清和吃了一驚,說道:“這麽少?那禦奔不是更少了。”


    “也不是。”


    韋景昭搖了搖頭,繼續說道:“自渡水過後,到乘風是個大跨越,而乘風到禦奔,卻相對簡單,隻有禦奔之後的羽化,才是真的難。”


    “為何,因為乘風到禦奔,僅僅是對應的派係境界,初期到巔峰的提升?”


    “不錯,而羽化,便又是派係境界的跨越,四境之上,傳聞中的第五境,詩派的無韻,道派的無為,僧派的無量。”


    “我的天啊,名字都變成兩個字了,那我要到羽化才能濯世,這不是開玩笑嘛?”


    華清和感歎道:“這漫漫修習路,難如登天啊。不對,登天也不難,乘風就行,羽化、無為……那不得成仙才行。”


    “清兒莫要有畏難情緒,為叔二十九歲才開始修道,如今也就差一步到達無為,你現在十六歲,到為叔這個年紀,肯定能到的。”


    “江湖上那些舞刀弄槍,還自稱會什麽劍法,什麽刀法的人,他們不修派係,光靠練刀練劍,uu看書wwuukanhu.o 有何用處。”


    韋景昭哈哈大笑,說道:“清兒啊,你還是涉世未深啊。”


    “怎麽說呢?”


    “光靠這些傳統武功的演練,的確對武境的提升微乎其微,但是,這世上,又有多少人能真正修得詩境、道境、佛境呢?”


    “而且,你茂政叔教你的天機劍法,你現在攀山使將出來,和他踏河使將出來,那威力完全不是一個級別的,所以傳統武功的演練也是必須的,即使不修行,練好了也大有用處,至少疆場上,多殺些兵卒,尋常百姓裏,也無人敢欺負你了。”


    “所以我接下來,即使廢掉詩境,使我武境倒退為行路,那我的天機劍法也不是一無是處?”


    “當然如此,你即使迴到行路,天機劍法的精妙也可使你在江湖上行走無礙,隻是遇到高階的修行之人,就對付不來了。”


    “我明白了,那我還需勤練啊。”


    華清和說完,忽又問道:“對了,乘風是能更強大的控製風雲之力,可以禦劍飛行,那禦奔呢,羽化呢?”


    華清和說完,隻見韋景昭左手一揮,遠在書架上的兩本書籍即刻飛出,到了韋景昭手上。


    “羽化為叔沒有見過,不清楚,但是禦奔,字麵意思雖為駕馭快馬,但實際效果為法禦萬物,到為叔這個級別,那便基本能自由自在,隨心所欲了。”


    韋景昭說完,把那兩本書籍遞與華清和,說道:“‘氣蒸雲夢澤’與‘涵虛混太清’,你選一本開始修習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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