萊昂讓克烈恩收斂了氣勢,老約翰的氣色看上好了一些。


    “萊昂先生。”斯特羅趁這個機會趕緊說道:“我和約爾城主約定過,我已經不會再對你出手了,並且……”


    斯特羅對著萊昂深深鞠了一躬,“我為我先前的莽撞向你道歉。”


    萊昂有些狐疑地看著眼前的斯特羅,這家夥是神聖教廷的審判官?真的假的?在萊昂印象中,這些家夥都是被嚴重洗腦的戰爭兵器,他居然會向自己道歉?


    這家夥轉性了?還是被惡魔附體了?


    嗯……自己可能沒資格說人家。


    比萊昂更詫異的是羅恩。


    “我的天,我一定是在做夢。”


    羅恩喃喃自語道。


    他看到了什麽?那個斯特羅,對聖光信仰最虔誠的斯特羅,居然對一個死靈法師低頭了?甚至還對他道歉?


    聖光戰士和死靈法師,毫無疑問是最矛盾最不對付的兩個身份了。


    克烈恩帶著亡靈軍隊撤迴了死靈空間內,漆黑的門戶緩緩關閉,在虛空中消失不見,磅礴的死亡氣息散去,空氣都好像清新了幾分。


    “比起居民的謠言,我或許更應該相信一下自己的眼睛。”斯特羅看了一眼老約翰,“我的救命恩人說你不是個壞人。”


    但很可惜,那些並不是謠言,原先的萊昂確實做過那些壞事。


    既然斯特羅不再對自己抱有敵意,萊昂也懶得和他繼續糾纏,先前確實也是他一直發動攻勢,斯特羅並沒有進行反擊,萊昂姑且是信了他所說的話。


    萊昂徑直朝著墓地深處走去。


    ……


    萊昂來到一片花海前,花海中孤零零地佇立著一塊墓碑。


    墓碑並不高大,但是修得很精致,用的似乎是什麽白色的玉石,顯得相當幹淨,給人的感覺很柔和,溫暖,沒有一點墳墓的死寂。


    “拉莎·默多克之墓。”小妖精塞拉芙爾輕輕念出了墓碑上鐫刻的字,“萊昂先生,她是誰?”


    “她是我的母親。”


    “那她一定很偉大吧?”塞拉芙爾看見了墓碑旁,擺滿了各種各樣的鮮花,沒有一束鮮花是枯黃的,顯然都是近期擺在這裏的。


    鮮花或珍貴或普通,或豔麗或清雅,各種各樣的都有。


    “是的。”


    萊昂也從上帝之眼中取出了花束,放在了拉莎的墳墓前。


    “露西那時候還很小,對母親已經記不得了,我還有一點點的印象;當時萊赫城內爆發了恐怖的瘟疫,父親急得焦頭爛額,最終在母親的堅持下,將所有的病患集中到了一起,最終用大淨化術治好了所有人的瘟疫。大淨化術是要一群牧師構成陣法才能釋放的高階術法,可母親一個人就做到了,然而付出的代價卻是母親的生命……”


    “她可真厲害。”塞拉芙爾從自己的小金庫中取出了一枚金幣,放到了拉莎的墓前,想了想,又多放了幾枚。


    “謝謝,但是母親可能用不上這些東西。”萊昂看著塞拉芙爾有些心疼的樣子,笑著摸了摸她的小腦袋。


    “都已經給人家了,怎麽可能拿迴來?”塞拉芙爾努了努嘴巴,扇著翅膀去花海中玩了。


    而萊昂則是看著墓碑發呆。


    他印象中的母親很漂亮,喜歡穿白裙子,喜歡各種各樣的鮮花。那時候的父親也是大大咧咧的,根本沒有現在那麽穩重嚴肅,臉上時常掛著憨厚的笑。


    聽說他們年輕的時候是冒險者,是同一個小隊的成員,父親是衝鋒的戰士,母親是負責後援的牧師。和他們一起冒險的,還有一個身手矯健的刺客,一個一本正經的神官,一個有趣的吟遊詩人,一個漂亮的女精靈弓箭手。


    小時候的萊昂最喜歡聽母親給他講冒險的故事,有可怕的巫妖,高大的樹人,用歌聲引誘人類的海妖任塞,生活在湖中的湖中少女,甚至還有在空中噴吐著烈焰的巨龍。


    每晚萊昂都是在母親溫柔的聲音和動人的故事中睡著。


    後來,母親去世了。


    那一段時間的父親變得相當可怕,動不動就大聲咆哮,沒日沒夜地喝酒,在他發脾氣亂砸家裏東西的時候,萊昂就隻能抱著年幼的露西縮在牆角瑟瑟發抖。


    或許就是在那個時候,原先的萊昂心中種下了罪惡的種子。


    直到有一天,來了一大群人,好像就是母親故事中的冒險者同伴,他們一起製服了約爾,和約爾聊了很久。


    那一天,被同伴開導後的約爾抱著萊昂和露西痛哭流涕,這是萊昂印象中約爾第一次流淚,也是最後一次。


    在那之後,約爾慢慢地振作了起來,從母親死亡的悲劇中走了出來。


    然後,為了彌補之前對萊昂和露西的傷害,約爾給了他們無限的寵愛,會無條件地滿足他們所有的請求。


    “再見,母親。”萊昂溫柔地摸了摸光滑如玉的墓碑,“有空再來看您……”


    ……


    萊昂一進訓練場,就看到希娜和露西在打約爾……


    兩小隻不斷地對著約爾釋放著各種攻擊魔法,而約爾在靈活地閃躲,輕鬆地仿佛是在閑庭信步。


    不一會兒,兩小隻就耗盡了魔力,倒在地上唿唿喘氣,約爾的衣角都沒有被蹭髒。


    “很棒,小家夥們,實力相當不錯。”約爾毫不吝嗇地讚揚道,“總有一天,你們會會成為站在世界頂端的大魔法師!”


    “父親,您別太慣著露西。”萊昂走了過來,他知道,切磋的想法一定是露西提出來。


    自從學會魔法之後,這家夥就好像一直手癢癢,她也找過好幾次萊昂,卻被萊昂迴絕了。


    畢竟任性的露西輸了一定會耍賴皮。


    當然,麵對父親,她不會這樣。


    “你要不要也來試試?”約爾看了一眼萊昂,“讓我看看這半年你有多少長進。”


    “哥哥加油!像個男人一樣去戰鬥!”露西在一旁煽風點火,萊昂知道,這家夥實際上就是想看自己被胖揍的樣子。


    萊昂看向了眼前的約爾,自己的父親,他在這個世界的家人。


    “好,但是我覺得,您現在一根手指已經收拾不了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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