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間無絕對,凡事多留心。


    這是曹家先祖警示後人的族訓。


    先祖曹開嶽土匪出身,包括一些上不得台麵的勾當,毫不避諱地將生平記錄在族誌裏,弱小時陰謀詭計、暗算毒害,強大時燒殺搶掠、心狠手辣,修道一生二百多載,不折不扣的魔道做派。


    唯有一次,先祖心血來潮,大發善心做了件好事,路見不平將一個毫無元氣波動的凡人老乞丐救了。


    不曾想那人卻是威名赫赫的金丹散修‘逍遙散人’,先祖借此得到突破築基的機緣。


    五百年前,又有燧國金丹期太上皇,化作煉氣小修士遊戲紅塵,尋求感悟突破,被驕橫跋扈的宗門核心弟子欺壓,最終牽連導致整個宗門消失在曆史中,此事震動燧國數百年,至今還有人不時提起。


    所以,眼見不一定為實。


    尤其是修為境界,常具有迷惑性,茶館裏不起眼的老人,街道邊躺著的乞丐,都可能是隱藏或者壓製修為的大佬。


    煉氣修士接觸的大多數是煉氣期,築基高手周圍大多是築基修士。


    這是圈子效應。


    因為身份、地位、境界的差距,導致低階修士難以接觸到更高階大人物。


    即便就在身邊照麵而過,修為相差太大,也識破不了。


    是以,麵對邋遢老者露出不禮貌的審視目光,曹景延沒有絲毫不滿,反而一臉人畜無害、不諳世事的溫和笑容,並主動攀談詢問坊市內的事。


    老者頗為健談,自報姓名叫‘諸葛行’,常駐青岩鎮,是個‘掮客’,以販賣消息、介紹生意、倒賣貨物為生,他腳下雜七雜八的東西便是從別人那收來的,然後自己擺攤賺點差價。


    一老一少相談甚歡,頗為投機。


    曹景延還從附近攤位買了兩壇靈酒,與其共飲,把酒暢聊,了解到坊市內頗多信息。


    時至子時。


    曹景延完成最後一單交易,儲物袋裏留下幾十張沒賣,笑道:“諸葛老爺子,走了!”


    老者抹了把亂糟糟的胡子,笑嗬嗬道:“行,迴見啊!改天請你喝酒!”


    坊市內三教九流,什麽樣的人都有,不乏魔道邪修暗藏其中。


    對於‘諸葛行’,曹景延在感知到對方並沒有以神識鎖定自己,遠離之後便暫時拋在了腦後,並不認為自己這麽好運氣,一下子便撞見大隱於世的高人。


    畢竟,仗著年長或者有背景,而做出以神識直接掃視別人的不禮貌舉動,這樣的人不在少數。


    而且,即便沒有這茬,早已養成的處世習慣也會讓曹景延足夠小心謹慎,身處什麽樣的環境,便要試著融入進去。


    此刻,坊市依舊燈火通明,各處巷道四通八達,群峰山頭間阡陌縱橫,在明月星辰和陣法聚光燈的照耀下,展露出一幅奇特的景象。


    街上的行人少了許多,多半是迴住處修煉了,活動的大多是如曹景延這樣的流動人員。


    行至一處。


    身後傳來一聲叫喊:“嘿!”


    曹景延停步扭頭看去,見一支穿著統一服裝的修士隊伍朝自己走來,立馬轉身迎上去,拱手笑道:“諸位大人是喚小的嗎?”


    一共六人,五男一女,一個煉氣圓滿,剩下五個全是煉氣九層,是坊市內的安保巡邏隊。


    領頭男子上下掃視問:“打哪來?”


    曹景延上前兩步,翻手取出一塊靈石遞上,滿臉堆笑道:“請幾位大人喝茶,小的途經青岩,進來逛逛,正準備找個地方入住。”


    男子收了靈石,微微頷首道:“大晚上一個人少往偏僻地方走,若不住店,可到西區廣場過夜。”


    “是,多謝大人提點!”


    曹景延拱手目送隊伍離開,繼續朝既定的方向走去。


    對於這種盤問的情況,他聽父母長輩說過,是坊市司空見慣的現象。


    純看運氣,遇到盤問算你倒黴,識趣給點好處就放人,若不識趣,追根問底,打哪來,叫什麽名字,來幹什麽,一不高興隨便按個邪修的罪名,打入大牢,能把你祖宗十八代查個底朝天。


    對此,眾多弱小散修怨聲載道,卻又無可奈何。


    安保隊油水豐厚,成員大多來自朝廷或者是宗門弟子,專門挑單獨行動的散修下手,若是遇到有家族或者宗門背景的,便是隨意過問一句。


    至於西區廣場,便是散戶自由交易市場,很多修士舍不得花錢住客棧,直接草坪上打坐修煉。


    條件嘛,也就跟戶外山林的靈氣濃度差不多,因為地下靈脈產生的靈氣都被陣法吸走了,但勝在安全,沒有明目張膽的打殺爭搶,或者妖獸襲擊。


    不過,安全也是相對的。


    正如那安保隊長所說,少往偏僻位置走,被敲悶棍謀財害命的事也不是沒發生過。


    青岩坊市分東南西北四個區,一條穿鎮而行的主幹道,共三十六條正街,連接著無數大街小巷。


    東區是居住區,範圍最大,坐落著一座座宅院、洞府,靈氣充裕,構建的‘聚靈陣’等級高,是青岩鎮常駐人口的居所,比如宗門修士的親眷家屬,一些沒有靈脈卻有穩定收入的小修仙家族,當然,也包括富裕、有實力的散修租客久住其中。


    南區主商貿,以各種商行店鋪為主,最為繁華,人流量大。


    西區也是居民區,環境相對較差,人員成分複雜,也有單獨的院子,但大多數都是多人混住在一個院子裏,租金便宜得多,租期長短皆可。


    北區則是坊市的權利機構,比如鎮守府、監察司設立其中,還有鬥法台以及發布懸賞任務的廣場。


    這些信息,曹景延自己事先知道一些,大多是從諸葛行那了解到的。


    此刻,他在一條條大街小巷中穿梭,將路線以及各種建築門店記在腦海。


    以後長駐白鷺島,青岩坊市是他與外界聯係交流的場所,肯定會經常過來,熟知地理環境和路線,可做到防患於未然。


    一直到次日巳時,曹景延走向一家名為‘鼎通商行’的店鋪,牌匾右上角有個‘火紅樹型’圖騰標識,說明這家商行屬於燧國皇室。


    青岩坊市內的店鋪歸屬或者經營者,大多是淮寧郡的勢力,也有來自其它州郡的。


    淮寧郡共四處坊市,曹家目前隻剩三個鋪麵,兩間在‘青牛坊市’,一間在‘竹溪坊市’。


    像皇室和玄羽宗這樣的燧國頂尖修仙勢力,產業遍布燧國各個坊市。


    “歡迎貴客光臨!”


    門口有兩個身材高挑的貌美女修作迎賓,笑容滿麵,躬身行禮。


    曹景延入得門去,見到了的富麗堂皇的交易大廳,大殿異常敞亮,一眼掃去有上百名顧客四處走動。


    他心中不由得暗讚一聲,不愧為青岩坊市最大的商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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