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涼如水。


    天際,一抹彎月投著薄光,卻帶不來一絲絲的溫度。


    她身上,披著江水玥的外衣,可是依舊感到十分冰冷。


    外麵靜得驚人,連風吹過樹葉,蟬兒跳過草堆的聲音都清淅得聽得見,鼻間,是淡淡的濕氣透著草香。


    這裏,不知道是那個崖壁的山洞。而江水玥,在放下她之後,就趕緊去尋找幹柴來起火了,這樣的天氣,要是沒有一點火的溫度,她想,她非得凍僵不可。


    蜷縮在一角,等著他的到來。


    以為要很久,卻不料,不過一刻鍾的時間,就見他抱著一堆幹柴走了進來。


    雖然背向了月光,可是不知為何,落雪就是能夠看清,他臉上,那淡淡的溫和笑容,如月一般皎潔。


    黑暗中,她衝他一笑。


    江水玥將柴火架了起來,輕輕地點了點火石,就見火苗沾到幹草幹柴,於是熱烈地燃燒了起來。


    火黃的光,照在了兩人的臉上。


    他的發絲,經過一番飛奔,顯得有些淩亂,可是依舊,不影響到他的風采。


    而落雪,就顯得狼狽了許多,剛剛睡醒沒有整理的發絲,這一路被風吹得淩亂一片,可是,偏偏落入某人的眼中,卻帶了一種隨意的慵懶,反而更加誘人。


    她的發絲天生烏黑柔軟,盡管亂,卻亂得並不一團糟。


    看到一絲頑皮的發絲偷偷地擋在了她的左眼邊,他伸出手,輕輕地……輕輕地,將那發絲掠過。


    本來,這是一個極無意識的動作,隻是那般情不自禁地做了出來。


    做完之後,江水玥才驚覺不妥,覺得自己的動作太過輕浮了。


    於是臉上現出尷尬之色,輕輕地解釋道:“你的頭發飄到前麵來了……”


    落雪在他碰到自己的發絲的那一刻,也是心中一恍神,有些不知所措,可是,當看到江水玥那尷尬的眼神時。


    她反而淡然了,隻是一笑:“謝謝……”


    不說其他,隻是那麽自然的一句話,化去了這微妙的尷尬,讓一切顯得那般自然。


    這個靈透的女子!


    江水玥不得不誇她,她真的是一個善良而體貼,又聰明過人的女子。


    總是能讓人在她身邊,感覺不到任何壓力。


    “你又說謝謝了……”他一笑,也釋然了。


    落雪彎了眉:“因為每一次,你都讓我無法不對你說這兩個字……”


    他的唇,勾起溫暖的笑意,拿起一根較長的木柴,輕輕地挑著柴火,火苗互竄間,燃得更旺了。


    落雪,就那麽靜靜地看著他,發覺,他也許,上輩子,真的是一個仙人。


    那眸子,那鼻梁,那嘴角,無一處,不透著一種溫詳平和,似不沾人間煙火一般,火光投在他的臉上。


    讓她,第一次,那麽近距離仔細地觀察著他。


    他的美,如一塊明玉一般,溫潤而凝透……


    這樣的他,讓人能放鬆身心的,於是,睡意便襲來了……


    江水玥一抬頭,就對上了她那慵懶的目光,她瘦弱的身上披著他的外衣,整個人蜷縮成一團,如一隻小兔子一般。


    雙手,托著下巴,看著他,卻又似乎不是看著他一般。


    隻是那麽睜著一雙瑩亮的眼睛,那眼中,微微透著倦意,微微地合著……卻又不緊閉……


    “還冷嗎?”他問。


    落雪搖了搖頭:“不冷了……”火燃得很旺,熱氣,趕走了冰寒……


    “那就早些睡吧!”他將剛剛帶迴來的一堆幹草撲在了火堆一旁,對著她說道。


    落雪看著那幹草所撲的地方,厚厚地,軟軟地,雖不及地毯,可是此時看來又覺得已經十分舒適了。


    隻是那位置,僅是夠她一個人睡而已,抬頭望他:“我睡這兒,那你睡那兒呢?”


    “我就這麽坐著睡就行了……”江水玥輕輕地道。


    “那怎麽好呢?這幹草可以撲得薄一些,兩個人湊著睡還是行的,坐著睡怎麽可能睡得安穩呢!”落雪皺著眉頭輕輕地說道,手已經開始整理著幹草想把草分成兩半。


    江水玥卻是趕緊阻止她的行動。


    手輕輕一拉,拉住了她正在整理的雪白素手。


    那手,柔軟而光滑,透著淡淡的暖氣,纖細地正好夠他大掌一握。


    一驚,手如觸電般放開,卻已經止不住心間的狂跳了……


    落雪被他突然一捉,也是臉上緋紅,想裝做鎮定,可是卻發現,越發鎮定不了。


    江水玥隻得輕輕地道:“趕緊睡吧!我是練武之人,站著也能睡,莫說是坐著睡,況且,縱然是幾夜不睡,也不成問題,你的身體不好,不能再染上風寒,不然會加重病症的。”


    他靜靜地說道。


    落雪,也止住了手下的動作,隻是手間拿著幾根幹草,一時間,也不知道應該怎麽辦才好。


    剛剛的動作,讓兩人之間,生了尷尬,若然兩人一齊睡,隻怕當真是睡不著的。


    可是,她卻也不能看著他坐著,而自己心安理得地睡啊?


    “快睡吧!你看,天都快亮了!我也要睡了……”江水玥指著洞外說道,而後輕輕地靠在石壁上,閉目而眠,不再說話。


    落雪看了看他,於是不再爭執什麽,隻是輕輕地伏下身子,閉了眼睛,安靜地睡了起來。


    就在她睡著的同時,江水玥睜開了眼睛。


    靜靜地,看著她。


    這樣的機會,不多。


    他是知道的,他,又怎麽舍得睡覺著?


    他隻想,這般看著她,就覺得人生滿足了。她的臉色太蒼白了,眼底下,那一圈黑眼圈越來越黑。


    暗青色讓他心疼。


    手,想去觸摸,卻還是停在了半空中,忍了下來。


    就這麽看著,就是幸福了……


    何必要求得再多呢?


    睡夢中的她似乎並不怎麽安詳,時而皺眉,時而凝眼,雙手,也是捉著衣襟時緊時鬆,是身體不適吧!


    他心疼著,她的身體,中了太多的毒了,雖然已經清去不少,可是數毒殘留,她纖弱的身體是難以抵製的。、


    他多想替她擔去這一切啊!隻可惜,終究有些東西,並非你願意,就能夠的。


    不過,他一定會治好她的身體的,讓她迴到那個明媚陽光下,哭如淚花,卻麵色紅潤的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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