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火明自然知道賀信心裏煩著父親的事情呢,本想安慰幾句可又怕擾了賀信思緒,隻是自己溜達出門兒去,讓賀信留在這兒總歸不妥當,可要是在這兒幹坐著,那滋味兒可真不好受。


    好在賀信這時突然開口說話了,他趕緊接茬道:“有的,不過那時候年紀還小,大概四十年前吧,那時候大本營還在西邊五百裏的地方呢,黃祥大領導剛剛把四周的那些零散勢力給收拾得差不多了,那時候的大本營可比不上現在這麽熱鬧。後來大本營搬到了西邊兩百裏的地方,沒多久咱們就去了地底城,這兒我倒是從未來過。”


    “那咱們要不出去逛逛?”


    孟火明巴不得能出去走走,連連點頭表示讚同。


    兩人在這陌生的地方瞎晃悠了一陣子,雖然對周圍環境一無所知,也找不到什麽好玩兒的,但賀信卻已經頗有感觸地說:“大哥,這兒的人們看上去都挺和善的嘛。”


    “是麽?”孟火明對此並未有太多感受。


    “我在地球上的時候,經常注意路上的行人,他們總是匆匆忙忙的,不知道在忙些什麽,可這兒的人們,大部分都會互相打個招唿,就算是陌生人,也會彼此微笑示意。”


    孟火明摸了摸胡子:“地底城也是這個樣子啊。”


    “沒錯,地底城也是這樣,如果我不是母親還在地球的話,我真想永遠留在這兒。”賀信有些感慨地說。


    “地球有那麽恐怖嗎?咱們所有的人都一直在盼望著能夠重返地球的那一天。”


    “其實也不算恐怖啦……”賀信一時之間竟不知該如何迴答,這兒的人們都在期盼著地球,可若是真的有那麽一天迴到了地球,會不會反而開始懷念起這裏的生活呢?


    “兄弟,那兒有一家飯館,咱們去坐坐吧。”孟火明終於找到了一個可以歇腳的地方。


    兩人身上已經落滿了雪花,雖然他們都不怕冷,但等一下化了水還是挺麻煩的,所以進飯館前,他們於是先拍了拍身上的雪花。賀信一邊往裏走一邊問道:“大哥,為什麽除了基地以外,我見到的房子都是用木頭搭建的呢?”


    孟火明一邊推開大門,一邊準備迴答,結果卻被迎麵而來的喧鬧聲和熱氣給堵了迴去,這家不大的飯館裏竟然擠滿了四、五十號人,兩人一眼掃過去,屋裏光線昏暗,剩下的座位似乎也不多了,正當他們倆犯愁的時候,門口右邊的角落裏突然傳來了一聲唿喚:“賀信小兄弟、火明。”


    兩人嚇得一哆嗦,在這個陌生的地方,誰在喊他們?


    迴頭一看,原來是王蒙保大隊長,他獨自一人坐在角落裏,桌子上擺著個小杯子和一個小瓶子,兩人自然而然地走了過去,坐在了他旁邊。


    王蒙保那張臉上掛滿了喜悅的笑容:“喲嗬,你們倆也坐不住啦?我還以為要讓我一個人在這兒發呆呢!火明啊,你們賞賞光,咱們就整點兒酒吧?”


    火明這貨毫不猶豫地搖了搖頭:“哥們兒,我這酒量實在是不行。”


    賀信倒是滿臉疑惑地問:“酒?什麽玩意兒?”他還是頭一迴聽說這個名詞。


    “哎呀,我差點給忘了,地球上可沒有這玩意兒。”王蒙保一拍腦門子,樂嗬嗬地說:“沒事兒,試試唄。”


    這時候,服務員走了過來,王蒙保對人家說:“給這位小兄弟也來一瓶一模一樣的。”


    孟火明在旁邊皺著眉頭說:“蒙保兄,這恐怕不太好吧。”


    王蒙保笑得更歡實了,擺了擺手說:“沒事兒,真喝不慣的話,我幫他喝就是了。”


    孟火明也是拿他沒轍,隻能對服務員說:“給我來一杯滾蟲血。”然後轉頭對賀信說:“兄弟,我看你也嚐嚐這滾蟲血吧。”


    滾蟲血?這名字聽上去就讓人毛骨悚然,賀信尷尬地說:“我看我還是試試那個叫什麽的……”


    王蒙保大聲嚷道:“就這個,酒,就這樣了。”


    孟火明無奈地搖搖頭,賀信倒是不明白孟火明為什麽這麽糾結,看著王蒙保那張笑臉,心裏直犯嘀咕,這位大隊長咋這麽喜歡笑呢?


    這時候,王蒙保才解釋說:“地球上那些釀酒、喝酒的人都被送到這兒來了,怪不得小兄弟你不知道。”


    原來“酒”並不是鳳凰星的特色,賀信好奇地問:“地球上原本就有這玩意兒……酒?為什麽不讓釀製呢?”


    王蒙保搖了搖頭說:“這聯邦政府真是腦子進水了,聯邦成立後,搞出一堆亂七八糟的法律法規,喝酒不過是圖個痛快罷了,那些領導班子的腦袋瓜子肯定是被驢踢過,連這都要禁止。”


    “王大隊長,喝酒難道就沒好處嗎?”賀信心裏有些擔憂,這玩意兒該不會是毒品吧?


    “哪兒有啊。喝酒好處多了,你得自己體會啊!”王蒙保拍著胸口,大聲保證。


    沒過多久,兩人的飲料就端了上來,賀信眼前的那一份跟王蒙保的一模一樣,隻有一個小杯子和一個瓶子,孟火明的那杯滾蟲血看上去並不像鮮血那樣鮮豔,反而呈現出濃鬱的乳白色,這不就是每天早晨喝的那玩意兒嘛!賀信心想,早知道就選這個了。


    王蒙保給賀信倒了一杯酒,賀信瞅了瞅,感覺就像是清水一樣,心裏踏實不少,湊近鼻子聞了聞,這味道真是奇特,有點香氣撲鼻,又有點刺鼻難聞,真的能喝嗎?


    迴頭一看,王蒙保已經舉起一杯,示範性地一飲而盡,賀信也拿起杯子,嘴巴和舌頭輕輕抿了一口,什麽味兒都沒有。


    孟火明湊上來:“老弟,悠著點兒喝。”


    賀信微微頷首,琢磨這小盅子酒,也灌不了什麽子,便模仿王蒙保的豪爽模樣兒,咕嚕嚕地往下咽。


    這可慘了,從喉嚨直接辣到了肚子裏,好在賀信底子還算硬朗,沒當眾噴出口水,但已經啞巴了似的,隻能張嘴喘氣。不消片刻,酒精跟著血液四處亂竄,賀信的臉立馬紅成了猴屁股!


    他修煉到這份兒上,身體的任何細微變化都逃不過他的感知,開始感覺好像全身的血液都沸騰了,可是神經係統卻像是打了瞌睡,雖然還能保持清醒,但眼神已經有些迷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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