乍見到李鬆,饅頭驚訝的不知所措。她愣愣地看著同樣看著自己的李鬆,他們所謂的大哥竟然是他!


    “小妹子!”李鬆嘶啞的聲音就在耳邊,饅頭猛地坐直了身子,向前抓住了李鬆的胳膊,緊緊的抓住,仿佛要把自己所有的力量都注入李鬆的手臂之中。


    繃緊的麵龐,輕微抿著雙唇,還有那沙啞的嗓音,正是李大哥!


    “大哥!”饅頭對著李鬆揚起了淡淡的笑容。


    看見饅頭朝自己露出淡淡的笑容,李鬆才不再抿著雙唇。掀開了車簾,小妹子先是吃驚地瞧著自己,好像不大相信自己看到的一切,直到雙手抓住自己;繼而滿臉洋溢著興奮的神采


    。


    看著她高興,李鬆頓時也高興了起來。在得到小妹子還有半日即將到來的消息,他親自打馬過來接她,心裏急切的想看看三個月不見,她到底過得好不好。


    細細的打量著小妹子,她瘦了,瘦得很厲害。雙眼中隨即落下的心安,讓他有些莫名其妙,小妹子在害怕什麽?


    饅頭迎著李鬆的目光,也將他上下瞧了瞧,問道:“你的傷好了麽?”


    還記掛著自己的傷?這是再平淡不過的問候,聽起來就是一家人一般。李鬆慶幸自己將饅頭接了過來。他笑著點點頭,淡淡的交待一句:“一會兒就到地方了,再忍一會。”說著放下了車簾,翻身上馬。


    馬車再次行駛了,車廂又變得顛簸起來。搖搖晃晃中。饅頭將全身的力氣都放在車壁上。她也曾想過這些人跟李大哥有什麽千絲萬縷的關聯,隻是這個大嫂,她著實有些想不明白。


    大哥為什麽要把自己接到這,就算是報恩也不用把自己接過來,再說也不用說自己是他的妻子啊!


    饅頭輕輕地嘲弄著自己。


    妻子!多麽大地笑話!大哥這樣好的人,妻子能是她這樣的麽?


    李鬆騎了馬在前麵領路。他特意調整了坐騎的步伐,與石建勳、胡大膽二人並齊,他一心想問問小妹子這一路上過得好不好。她明顯的比三個月前瘦了很多,麵上盡是疲倦的樣子。從清源到延綏這幾千裏地路程,小妹子一定吃不消。


    “她一路上如何?”


    石建勳搖搖頭,其實那個女的一路上還算是很安靜地,除了逃跑的那兩次,幾乎沒給他們帶來多大的麻煩。他們給她吃什麽她就吃什麽;不讓她下車她也不下車。不哭也不鬧。給廖世昌那刀也隻不過是小傷,就沒必要同大哥說了。


    “石大哥!還沒怎麽樣?”胡大膽扯著嗓子發飆的道,“她還沒怎麽樣?都拿刀子傷人,還沒什麽?是不是要把咱們捅個透心涼才算有事!”想起廖世昌被饅頭傷著,胡大膽就一肚子的火。弟兄們上戰場被瓦剌人傷著,那是光榮,這下可好,被個娘們剌了一刀,這窩囊氣。他廖世昌受得了,自己可受不住


    。


    “傷人?”李鬆微微皺起眉頭,這是怎麽迴事?小妹子的性子一般是不會出手,除非……“你們傷了她?”


    沙啞而冷漠的聲音伴隨著唿嘯地北風卷進了石建勳同胡大膽的耳中。石建勳隻是用餘角瞧了李鬆一眼並不開口。他同李鬆一同入的伍。這麽些年一直在一起,李鬆的為人,他最清楚不過。對待兄弟那是沒話說,從未見他用這種口氣同他們說過話。他們觸犯了他的底線。


    大嫂?大哥緊張她。


    他這些日子心裏一直有個疑問。馬車上的那個女人,自己口口聲聲的說自己不是他們的大嫂,還問他們,大哥到底是誰。他幾乎都要相信,自己是找錯人了。可是並沒有出錯,她見到大哥是那麽的欣喜。這跟先前所說地又不一樣。這是怎麽了?石建勳不由的迴頭望了眼跟在後頭的馬車。


    不動聲色中給了廖世昌一刀,即使沒擊中要害。但是這股勁,在女子中卻不多見。就衝著這點,他認定了這個大嫂。


    胡大膽聽李鬆以為是他們先傷的人,氣不打一處來,大哥簡直被那個女人迷了心智,居然不相信自家兄弟。他扯著嗓子叫嚷著:“我們傷她?她是大哥地人,咱們把她當祖宗供著都不夠,哪裏會傷她!是她傷的廖老弟!”


    “世昌。”李鬆勒緊韁繩,喚廖世昌上前。


    廖世昌雙腿輕輕一夾,微抖韁繩驅馬上前,抱拳施禮,朗聲道:“大哥!”


    “你的傷勢如何?”


    廖世昌抬起已經大好的胳膊,不以為意的道:“又不是什麽大事。要不是大哥的匕首太利也傷不著我!”說著自己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李鬆見他動作自如,聲音洪亮也沒多說什麽,隻是吩咐他這幾日不可喝酒。


    “大哥,你跟大嫂還真是一家人,連囑咐我的話都一樣!”廖世昌不以為意的道。那日自己沒聽大嫂地話,貪了幾口,止住地血又流了出來,幸好大嫂找來叫什麽斷血流的野草為他止血。


    “大嫂?”李鬆喃喃地咀嚼著這個稱謂,他終於知道小妹子為何要傷廖世昌了,這個天大地誤會


    。


    “大哥,今日可為我們準備了宴席?你同大嫂小別勝新婚,咱們可不是不識趣的人!”胡大膽還以為李鬆要追問廖世昌受傷的事,沒想到大哥開口隻關心廖世昌的傷勢,一句都沒問到那上麵。心裏的那些不愉快早就忘的一幹二淨,口上也就嬉笑的成份居多。


    “不可亂說!”李鬆騰地沉下了臉,小妹子還是姑娘家,這麽傳出去豈不是要壞她的名節?自己要同他們說清楚,如果這個誤會一直持續下去。這對小妹子根本就沒好處。他沉吟片刻。輕輕的道:“她不是我妻子。”


    與李鬆並排地三人都大吃一驚,石建勳同廖世昌隻是對望了一眼並未作聲,胡大膽有些大驚小怪地“啊”了聲。


    “大膽!”石建勳不悅的瞪了胡大膽一眼,大哥是拿他們當兄弟才說的這話,被這個粗小子傳出去可怎麽辦?


    李鬆搖搖手道:“無妨!此事是我交待不明。小妹子與我有大恩,她孤身一人在外。我甚是不放心。以後諸位兄弟還要多多關照小妹子才是。”


    “大哥……”石建勳張了張口,心中不由的懊惱。這個誤會也是因他而起。他老家那邊,夫妻兩個就是“大哥”,“妹子”的稱唿來稱唿去的。


    都怪自己這張臭嘴,早知道是這樣,先前也就不廢那麽大地勁了,現在可好了。這下讓人家姑娘以為大哥有什麽心思,到時候可說不清了。


    “這個自然。”胡大膽滿口答應。不就是多張嘴吃飯,還能有什麽。


    李鬆道了聲多謝,一抖韁繩,催促坐騎加快速度,口中道:“我已請人擺了桌酒,你們先吃著,我安置好了小妹子,就去尋你們!”


    馬車終於停了。李鬆跳下馬,走到馬車跟前。輕聲道:“小妹子,到了。”馬車裏沒有迴聲,他提著聲又叫了聲,還是沒音。親自掀起了車簾。一瞧,小妹子靠在那睡著了。


    他雙手一伸,將饅頭打橫抱了下來。


    “大哥?”


    這些日子饅頭一直處於種緊張的狀態中,她從未緊張過這麽多天,太多的驚恐消耗了她大量的體力,直到看見李鬆,她才真正的放鬆下來


    。


    出了馬車,夾雜著雪花的寒風立即吹醒了她。好冷啊!待在馬車中她就感覺冷,但是還有個火盆。


    李鬆感覺到懷中的人打了個冷噤。嗯了聲。腳下加快了步伐。


    饅頭伸出雙手緊緊的拽著李鬆地衣襟,將頭埋了進去。她現在隻想睡一會。自己實在太累了。


    李鬆快步將饅頭抱進了屋中。好暖和啊!一進屋一股熱氣迎麵撲來,激得饅頭睜開了眼。


    李鬆將饅頭放在炕上,倒了杯茶遞給她:“先喝口熱茶,暖暖身子。他的手無意中接觸了饅頭的手指,好涼的手啊!馬車裏還有火盆怎就冷成這樣,他略微皺起眉頭,瞧了瞧饅頭身上的衣裳。厚實是厚實,隻是在延綏這個地方尋常的棉襖根本就沒有用。


    饅頭並不急著喝茶,雙手緊緊的攏著茶杯,吸取著熱量。好一會兒,她才緩過緊,無力的扯出個笑臉道:“這好冷啊!”


    李鬆也見她滿麵倦容,也不同她多說,指著對麵桌子上擺的東西道:“先吃些東西,等會洗洗就歇息吧!”


    不等饅頭說話,李鬆將那桌子上地東西都端了過來,卻是一鍋羊肉燉蘿卜,自己緊跟著又走了出去。


    饅頭不是吃不得羊肉,隻是這鍋羊肉燉蘿卜也太膻了些。這一路趕來她隻想吃些可口的東西,再看看厚厚的一層油,饅頭實在是有些吃不下。


    李鬆掀了簾子又進來了,手中還端著盤熱氣騰騰的饃饃:“小妹子,趁熱吃,吃點東西身上才能暖和。”


    說著他親手舀了碗羊肉燉蘿卜遞給了饅頭:“羊肉最是暖人,你多吃些。”


    饅頭感激地點點頭,她真的吃不下這個,實在是太油了。


    見她不動筷子,李鬆這才想起,羊肉太膻,小妹子才到這來,不一定吃得慣這股味。他有些尷尬的道:“我們這冬日裏隻有羊肉跟蘿卜,小妹子你……”


    饅頭搖搖頭,拿起個饃饃想往口裏送,就聽見外麵喊道:“大哥!總兵大人令你即刻去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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