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木搖搖頭。王爺沒看他,接著道:“那山有個特異之處,山體溫熱,卻不可燃火,燃火則火入石而滅。”


    王爺轉過頭來盯著劉木,一字一句道:“你是控火者,他已經知道了。”


    劉木麵無表情,似乎不出所料。


    是的,他早就知道了。藍茂明給他的紙卷裏都有記載,那裏麵還記錄了趙扶蘇的刀和最強招。


    刀名“落日”,長五尺,據說為天外隕石所鑄,甚是鋒利,曾一刀斬斷了北地劍王的狂沙斷風劍。


    招名“長河落日刀”,刀如長河,從天而降,遠超趙出雨的刀如雨落,此刀法白日更強,死在這招下的名士不知凡幾。


    劉木問道:“為何要告訴我這些,趙扶蘇不是你的人麽。”


    承南王笑了起來,他的臉被陰影遮擋,晦暗不明,“誰是我的人?哪裏會有我的人呢。”


    兩人落座,承南王端起酒來,撒在地上,道:“我這杯酒便敬了趙出雨,敬他隨我多年,無怨無悔。”


    劉木也端起酒,灑在地上,道:“我這杯便敬了侍女小蘭,願她下輩子找個普通人家,安穩一生。”


    侍衛上前倒了酒,承南王舉杯道:“祝你能逃得性命。”


    劉木笑道:“承您吉言。”


    一杯飲罷,侍衛帶上個女子,那女子粉衣搖曳,輕紗蒙麵,懷抱琵琶,上得樓來,福了一福,坐在凳上,轉軸撥弦,輕攏慢撚,一曲彈來。那曲宛轉悠揚,如春雨夜落,花底鳥鳴,葉下清泉,入夢銷魂。


    劉木聽著樂音,眼前朦朧,恍若夢迴當年,母親把他推上平台,自己落入無邊火海。


    一曲彈罷,劉木不禁淚流滿麵,睜眼看時,那女子不知何時已坐在他身旁,王爺和侍衛都不見了。


    劉木讚道:“好曲子,不知是何名?”


    “春雨銷魂曲。”


    “好一個春雨銷魂曲。春雨入夢,果真銷魂。”


    劉木端了酒,又要喝,那女子輕按他的手,拿過酒杯一飲而盡,把杯子扔在地上。


    她移出席外,麵對劉木,肅然問道:“敢問是否劉木英雄。”


    “我是。”劉木有些驚異,這女子要說什麽?


    那女子雙膝跪地,俯首便拜,拜完卻不起來。


    她鶯聲慢道:“小蘭是我的親妹妹。謝過英雄為我妹妹報仇。”


    “難道你也是?”劉木驚訝道。


    那女子搖搖頭,“我和妹妹從小分別,去年才偶然相認。我倆都是密諜,卻所屬不同,本打算這個月私下出逃,誰知妹妹就出了事,想來是被人發現了。”


    那女子咳嗽兩聲,艱難道:“今日有人在酒裏下毒,要取你性命,還讓我一曲銷魂,迷惑於你。我即知恩公在前,怎能讓他們得逞。妹妹已去,我也不能獨活,願替恩公一死。”


    劉木大驚,這酒他已和承南王飲了一杯,忙運功調息。


    女子見到劉木臉色,軟到在地,慘然道,“難道恩公已經喝過了?這潛龍窟的藥,毒性甚強,一時半刻就隨血液流遍全身,任你內功高強,也難以排出。可惜我上來晚了,竟不能換恩公一命。”


    隻見那劉木臉色泛紅,忽然哄的一聲火起,全身燃燒,片刻之間又火焰盡收。劉木站起,不著寸縷,臉色卻已正常。什麽毒能禁得住烈火焚燒呢。


    劉木拿起地上席子,把自己裹了,上前扶起那女子。不知那火焰是否能救那女子,還是會把她點著,他一時猶豫不決。


    那女子知他所想,掀起麵紗,那臉真的好似侍女小蘭,隻是稍顯成熟。


    她嘴角留下鮮血,抓著劉木的手道,“不用白費力氣了,妹妹已去,我要陪她。隻希望恩公能活下去,拯救更多象我妹妹那樣的女孩。”


    女子全身越發無力,靠在劉木身上,輕聲唱到:“


    女兒意情長,


    英雄力無雙。


    這一曲唱罷,


    英雄女兒盡心傷。


    恨不能,


    早日相見願得償。”


    一曲唱罷,餘音繚繞,香魂已經歸去。


    湖邊,承南王站在高處,遠遠望著樓內人影,侍衛在身後道:“王爺,請下令。”


    承南王歎了口氣,“機會已逝,迴府吧。”


    侍衛急道:“王爺,這是皇上的交代,不能不從啊。”


    承南王迴頭,一雙鷹目狠狠的盯著他,“你到底是我的侍衛還是內衛?我說的話不管用了?”


    那侍衛忙跪地謝罪。


    承南王有些意興闌珊,揮揮手道:“走了,迴府,我會親自向父皇解釋。”


    身後黑暗中,無數紅衣騎兵調轉馬頭,往來路奔去。uu看書.uknshu


    時值六月,天氣漸熱,月湖周圍綠樹成蔭,常有書生或女子在湖邊遊玩,或成雙結對,或形單影隻,或唿朋喚友,或花林粉陣。


    有囊中充實的,還會邀上友人,乘了小船,登上春雨樓,一觀美景。


    今日卻是不行,船夫們都坐在樹蔭下休息,幾個富家公子大聲質問:“你們春雨樓開門做生意,哪有掏錢不能進的道理。就算不能進樓,我們在湖裏遊玩一番也行啊,你就說多少錢吧。”


    領頭船夫正低聲下氣的作揖,“您就繞了我們吧,要是載你們進去,有多少腦袋也不夠砍的。您看那石頭邊,站著的兩排侍衛,一排紅色那是承南王侍衛,一排黑色那是南懷王侍衛,今天春雨樓被兩位貴人包下了,不得召喚,湖內不準有片板進入啊。”


    公子哥們鬧騰了一會,無可奈何的去了。雖然家裏有些權勢,又怎能和兩位王爺比。


    承南王和南懷王坐在四樓,窗邊擺了桌椅,侍衛都在樓下,兩人喝著酒,吃著菜,看來關係並不像外界傳聞的那麽惡劣。


    憑欄望去,趙扶蘇正站在風火台上。南懷王道:“趙扶蘇為何這麽早就上了台?”


    “王叔有所不知,趙扶蘇從小就喜歡在烈日下練武。三十歲那年,在北地烈焰山,於山頂舞刀,從正午舞到日落,得長河落日刀法。便是在最毒的太陽下,他也隻會越來越精神。”


    二位王爺占了四樓,三樓都是親信侍衛,一樓二樓和其它兩棟樓也都坐滿了人,都是達官顯貴和軍中將領,一個江湖人物也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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