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為一名劍人,陌寒覺得很慚愧。


    天生劍骨,變異風靈根,八大世家陌家獨子,又是幻劍宗宗主親傳弟子。


    按理來說就這樣的天賦和背景,前途應該是不可限量才對。


    然而事實卻給了他當頭一記悶拳,敲得他暈頭轉向,讓他一度懷疑人生。


    ……當然,在十五歲之前,他還是過得很順的。


    甚至一度認為,自己在年輕一輩中就是無敵的存在。


    即便是先入門多年,有著劍狂之稱的大師兄,在壓低修為的情況下,也同樣敗在他的劍下。


    就連逆神宗那位頂著天選之子稱謂的葉辰,也隻是與他不分上下。


    坐上幻劍宗聖子的那一天,陌寒依稀記得師尊軒轅戰曾感歎過:“如果不出意外,此子將是未來劍道第一人!”


    直到那一年深秋,那個女人出現了。


    她叫紅綾,是隔壁雲溪宗柳無極的親傳大弟子。


    那是一個很漂亮,很安靜的女孩子。


    她們師徒倆來幻劍宗的目的也很簡單,入劍池,悟劍意。


    為了檢驗她的實力,軒轅戰安排了一場對戰。


    出戰者,正是陌寒。


    隻要能在他的劍下,堅持過一炷香時間,便算對方合格。


    當然,陌寒心裏並不看好她。


    甚至覺得,對付她根本就不需要自己出手。


    畢竟自己的劍太快,搞不好還會傷到她。


    作為一名劍人,他有自己的原則,更不屑欺負一介女流之輩。


    然而當真正與之對上的那一刻,陌寒卻打心底感受到了恐懼。


    自己使出渾身解數,卻奈何不得對方分毫。


    “你敗了!”


    冰冷的長劍架在脖子上的那一刻,陌寒腦子裏一片空白。


    從小到大,這還是他第一次嚐到失敗的滋味。


    是啊!敗了!


    還敗得如此徹底,從頭到尾一共就十招不到!


    而且,在對戰過程中,他能清晰地感受到,對方還放水了。


    這一刻,陌寒的內心深受打擊。


    什麽幻劍宗聖子,什麽劍道第一人?簡直就是個笑話!


    那一夜,他心亂如麻。


    那一夜,他萬念俱灰。


    那一夜,他甚至想要懸梁上吊——被師尊摁在地上無情暴打一頓後,他冷靜了下來。


    老頭子指著他的鼻子冷聲訓斥:“失敗並不可怕,可怕的是,你連麵對失敗的勇氣都沒有!”


    別看師尊平時不講道理,這話倒是頗有道理。


    一個人,怎能因為一次的失敗就一蹶不振,從此沉淪下去?


    失敗,隻能激勵自己變得更強才是!


    想通了的陌寒,次日一早便在劍池外等候。


    當那個女人從裏麵走出來的那一刻,他明顯感覺到對方變得更強了!


    強到自己沒有勇氣向她提出挑戰。


    臨走時,陌寒終於鼓起勇氣,向對方請教昨日打敗自己的劍招。


    對方也很大方,不僅告訴了他,甚至還毫無保留地將劍招傳授。


    並且再次發出了對戰邀請。


    沒有意外,陌寒又敗了。


    而且這一次,是一劍。


    看著那道遠去的背影,陌寒心中大抵明白,那或許是自己這輩子都無法逾越的大山。


    但他並不沮喪,堅信隻要自己努力變得更強,也不是沒有戰勝她的可能——雖然希望渺茫。


    但總得試一試不是?


    從那以後,他更加勤奮,幾乎不分晝夜瘋狂練劍。


    休沐之日,師兄弟找他下山遊玩,他置之不理。


    宗門師姐師妹想與他結為道侶,他不屑一顧。


    師尊指點劍招,他欣喜若狂。


    日複一日,年複一年,陌寒在劍道上的造詣越發精進。


    就在他信心滿滿,準備下山前往雲溪宗挑戰時,卻聽到一則震撼的消息——那個曾經一劍擊敗自己的人,入魔了!


    被帶走鎮壓在遙遠的鎮魔塔內。


    這一刻,他的心有些迷茫了。


    那座大山,還未等到自己將其逾越,就這麽毫無征兆的崩塌。


    當真是造化弄人。


    為了尋找對手,他不斷挑戰其他宗門的天驕,無一例外,都敗在他的劍下,完全不是對手!


    那一年,百宗大比的問劍台上,甚至沒人敢上台與自己一戰。


    這讓陌寒有了一種高處不勝寒的感覺。


    以至於下一屆的百宗大比,他甚至都沒心思去參加。


    但最終他還是去了。


    抱著一線希望,讓先行一步的弟子,前去雲溪宗摸底打探消息。


    可惜得到的迴答,依舊讓他大失所望。


    那個女人,依舊還被關在遙遠的鎮魔塔內,看樣子這輩子都再無重見天日的可能。


    本以為這次又會失望而歸,但他卻發現雲溪宗的隊伍裏,出現了一名和紅綾長得有七八分相像的女子。


    同樣的一襲紅衣,同樣的傾城絕色。


    經過打聽方才得知,此女名叫池雨,是柳無極不久前新收的弟子,紅綾的小師妹。


    沒有背景,還是最低劣的五係雜靈根。


    陌寒心中頗感失望,暗暗尋思:那柳無極讓她來此,估計也隻是讓她見見世麵吧!


    不過接下來對方的表現,倒是大大出乎了他的意料。


    第一場的印記之爭,她不知用了什麽手段,竟然一個人就拿下了好幾十塊!直接打破紀錄!


    要知道,自己拚盡全力,也隻拿到十幾塊而已。


    這一刻,陌寒隱隱意識到,這個女人雖然實力不強,但腦子靈活,運氣也是相當不錯!


    或許,這就是柳無極收她做親傳的原因吧!


    直到第三場,對方站上問劍台的那一刻,陌寒才意識到自己似乎好像有些小瞧了她!


    但依然不認為,她能與自己一戰。


    畢竟天賦就擺在那裏,她再努力又能如何?


    毫不誇張的講,自己修煉一天,頂她一年。


    完全沒有可比性!


    為了彰顯劍人風度,陌寒很是大方開口:“我向來不欺負女孩子……”


    結果話還沒說完,對方就來了一句:“那你高低得讓我三招!”


    哈?


    陌寒有些懵逼。


    第一次發現,原來人還可以這麽沒有下限!


    身為女孩子的矜持呢?


    想了想,最終他還是點頭:“可以,不過……”


    “唰~”依舊還是話音未落,對方直接開始動手!


    如此不講武德的行為,陌寒心中很是氣憤!


    同時又大為震驚,隻因池雨這一劍,讓他感受到了壓力!


    若非自己反應及時,隻怕要被一劍轟下台去。


    “怎麽樣?怕了吧?”對方似乎有些得意的樣子。


    陌寒卻是淡然一笑:“有些實力,但……想要打敗我?這還不夠!”


    “是嗎?那接下來,你可要打起精神了!”


    有了第一劍的前車之鑒,陌寒自然不敢再小覷對方,毫無保留地使出全身之力抵擋。


    很驚險,第二劍威力更大,險些被震下台去。


    本以為她的實力也就如此,不曾想接下來的第三劍,讓陌寒徹底感受到了恐懼!


    恍惚間,他好像看到麵前之人,正與記憶中那道已經有些模糊的紅色身影重疊。


    磅礴的劍氣,揚起了陌寒的一頭青絲。


    他明白,這一劍,自己是擋不住的。


    千鈞一發之際,是師尊軒轅戰出手擋了下來。


    “陌寒,你敗了!”


    師尊的聲音,如同千斤重錘,敲打在陌寒的心間。


    是啊!


    敗了,我又敗了!


    他有些茫然地看著對麵的女孩兒。


    敗給她那位大師姐,心服口服。


    可她……明明資質極低的啊!


    她為什麽會這麽強?


    想不通,真的想不通!


    至於師尊後來說的那些,讓她來當幻劍宗聖女之類的話,陌寒並不生氣,因為他知道,這是師尊慣用的方式——隻為了變相地激勵自己。


    從那以後,他再也不敢小瞧任何人。


    迴到幻劍宗後,陌寒變得更加勤奮,因為他又有了新的目標!


    不過這一個,和之前的紅綾性格大為不同。


    紅綾屬於那種很安靜、很懂事、一看就很有教養的一類女孩,大家閨秀的典範。


    而這個池雨,完全就看不懂!她不論行事說話,都透露著古怪!


    陌寒甚至一度認為,她的腦袋瓜子應該出了問題,精神狀態很讓人擔憂。


    爾後與她的接觸越來越少,但修仙界關於她的各種奇葩傳聞卻越來越多。


    但陌寒都選擇了置之不理,他一心沉迷練劍,隻想突破極限,重鑄劍人榮光!


    隨著正魔大戰爆發,陌寒本欲與宗門共存亡。


    結果師尊卻做出了一個匪夷所思的決定——舍棄幻劍宗,共保雲溪宗!


    雖然有些不情願,陌寒還是沒有違背師命。


    他這麽做,定然是有他的道理的。


    很遺憾,在雲溪宗保衛戰中,並沒有看到池雨的身影。


    一問方才得知,整個天池峰一脈,還在天雲州。


    不由在心中感歎:或許這對她來說,也算是一件好事吧!至少,算是保留了火種。


    隨著時間推移,越發不利。


    就在他以為必敗之際,閉關許久的柳無極出現,力挽狂瀾,擊退了魔族大軍。


    而也就是在這一天,他看到了池雨,以及消失多年的……紅綾!


    她們帶來的援兵,將魔族殘兵屠戮殆盡,陌寒也終於找到機會,再次挑戰那座曾經無法逾越的大山。


    本以為對方入魔多年,能輕鬆將她打敗。


    可惜,終究還是想多了。


    這一次,對方甚至都沒用劍,僅僅一根樹枝都將自己擊敗。


    慘敗!


    這一刻,他恍然明白,無論自己多麽努力,都不可能戰勝紅雨姐妹。


    但他依舊沒有自暴自棄,反而越發努力。


    數年後,他的修為也來到了瓶頸。


    而紅雨姐妹,已經飛升上界多時。


    為了能追趕上她們的步伐,陌寒迫不及待地選擇了渡劫。


    結果上天卻又給了他當頭一棒。


    渡劫……失敗!


    修為直接給他打迴了金丹境!


    陌寒險些崩潰,但多年苦修讓他的心性無比堅韌,並未就此放棄。


    他依舊勤奮執著!


    相信老天不會負自己!


    它這麽做,一定是有它的道理的!


    半年之後,他感覺自己在劍道上的造詣,好像遇到了瓶頸。


    他急需一個對手!


    可誰又能當自己對手?


    誰手中劍,又敵得過自己的劍?


    直到某一天,他無意間聽到隔壁青玄大陸的冷月宗,出了一對天才少女,劍術超群,有著絕代雙嬌之稱!


    他的心中再次燃起了希望,一定!一定要與她們一較高下!


    (劍癡陌寒篇送上,其他的……嗯,還在構思還在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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