歸終來此之前,是在腦中預想過,許多與摩拉克斯麵貌極為相似的女子會麵之時,是該如與她攀談,又如何從對方的口中獲取一些有用的信息。


    可真正站在竹林間的幽徑之間,隔著那青翠筆挺的幽篁,在見到其中的身影之時,還是不由得直接愣在了原地。


    腦海之中早已籌備好的話語,在此刻也消散的一幹二淨。


    歸終先前雖然聽過,旅行者不止一次的說過,有一名來曆神秘的女子,與摩拉克斯的相貌極為相似。


    在真正看到這位女子之前,她也隻以為是,相似而已。


    可真正見到這名神秘女子的時候,歸終才知道何止是相似。


    那璀璨的矍鑠金眸,以及眼角眉尾那豔麗的豔紅,還有那如落日餘暉染上的丹霞般的發尾。


    眼前之人沒有一處,不是她所熟悉的模樣,此時此刻恍惚就像是摩拉克斯站在她的麵前,隻不過是換了一種性別。


    而正身處於竹林之中,小屋之前寬廣院落之中的女子,見來人矗立於原地,久久不曾移動過半分。


    又開口詢問道:“前來尋我,是有何事?”


    歸終聽到了,這道猶如微風細雨般柔和的聲音,才驟然從那怔愣之中驚醒。


    她也終於從這竹林之間的小徑,走了出去,來到了那名女子的麵前。


    雖然在不久之前,摩拉克斯的元素力,曾經充斥在這片土地之上。


    可當她來到這名女子麵前,她也能分辨的出來,這讓她感到熟悉的氣息,究竟是來自於這片土地之上的殘餘,還是眼前與摩拉克斯簡直就是一個模子裏刻出來的女子本身。


    也正因為一致的麵貌,完全相同的氣息,讓歸終啞然無聲。讓她原本靈巧的口舌,在此時都無法正常的發揮作用,沉默的像是失聲了一般。


    而麵對那極為熟悉,就像是正在被故人所注視著的矍鑠金眸,所投過來略帶疑問的視線。


    歸終腦海之中,恍如遭到了風暴洗禮,如狂風過境,還處於一片被攪的七零八碎的混亂之中。


    她沉默許久,才找迴了自己的語言:“……我方才聽見你在念詩,我以前不曾聽過,那首詩是你自己做的嗎?”


    歸終也不知道,原本的一些問題,在此時此刻為什麽變成了現在這樣?


    但她聽到那首詩的時候,卻莫名的有一種,意有所指的感覺。


    這樣的感覺迫使著她,問出了現在這一番問題。


    那有著矍鑠金眸的女子,微微搖了搖頭:“這首詩,並非是我所作,我不善此道,並不會作詩。”


    歸終沉默片刻:“這首詩,聽起來有些……悲淒。”


    “悲淒?我不太懂這些。”不久之前才將詩念出來的女子,如此說道:“……我的見解比較淺顯,隻懂得字麵上的意思。”


    “這首詩也算是淺顯易懂,一眼明了。一隻孤獨無依的白兔,往東走又往西邊看?舊的衣服不如新的好,但新的人卻不如舊的人……大概就是這個意思?”金眸女子凝眉思索了片刻,又露出了一道極為清淺的笑容:“據我所知,這古首詩已經流傳了千年,背後也有個典故。據說這首詩,是一位被丈夫所拋棄的妻子所作,將自己比作那隻白兔。”


    說到此處有著金色眼眸的女子,臉上的淺淡笑意,已經消散一空:“所以她在迴顧的時候,那一眼看去是不舍?還是怨憎?或許除了她本人,再無旁人知曉她心中所想。”


    最後她抬手撫上心口,胸中仍是讓她感到不適的滯澀之感,讓她本就有幾分淩厲的眉眼,染上了一絲冷意:“或許她本人,未有過這樣的想法,一切都是我的臆想。但作為一個旁觀者,我仍就對她的遭遇感到不忿,心緒難平。”


    歸終一時之間,也不知該如何接話。


    她也聽出來了,在對方所講述的故事之中,作詩的女人,用詩中的白兔,來代指自己。


    而現在這位與摩拉克斯麵貌氣息,都完全一致的女子,正用那作詩的女子,在代指什麽人。


    歸終在聽到的那一刻,就已經有了一些明悟,可腦中因為與這位與摩拉克斯處處相似的女子會麵,所帶來的衝擊太大,直到此刻還沒有徹底的迴過神來。


    腦中思緒紛飛,並沒有抓住,那稍縱即逝的靈光一現。


    而有著矍鑠金眸的女子,似乎並未在意歸終的怔愣與沉默,麵上又浮現了一抹淺淡的笑意。


    聲音也是一如既往的平緩而又溫和,讓人莫名的就能感到,信任與親近:“我如今的暫居之所,少有人接近,來到此地的生靈,都抱有自己的目的。你如今來到此地見我,又有何目的?”


    歸終來此之前,也想了許多的借口,其中就有以對方傳授給輕策莊人,那些農桑之識為借口,從對方口中套取自己想要得到的消息。


    如今這有著矍鑠金眸的女子,如今已然點明了,她是抱有目的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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